第一三一章 夜半訴情
“玉凝霜？”端木昱兒十分詫異地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
玉凝霜跑著跑著，不曾想撞到了端木昱兒與梵滄海，她落湯雞一般手足無措，竟不知該往哪裏跑了。
“玉姑娘，你怎麽在雨裏跑？”端木昱兒說著就想出去幫她，至少將她拉進來再說。
玉凝霜一邊跑一邊哭，到現在仍然抽泣個不停，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喘氣都挺困難了。
梵滄海看見端木昱兒直接衝進了雨裏，完全不顧大雨傾盆，去拉玉凝霜。
玉凝霜不知是不願意還是被男子拉了手腕，她邊抗拒邊被人拖進了回廊裏，一把將手抽了回去。
“對不起……”端木昱兒才發現自己一著急就忘了禮數，趕忙道歉。
她渾身濕淋淋的，單薄的雲天道袍裹在身上。兩位少年不敢多看，都別過了臉去，
“嗚嗚——”黑暗的走廊裏，隻聽到她低低的抽泣聲。
端木昱兒站到梵滄海身邊，光線昏暗，這樣便看不清楚她身上的狼狽了，問道：“玉姑娘發生了什麽事？”
她自然是哭，一句話都不說。
梵滄海見他也問不出什麽話來，便道：“端木公子你該回去換衣服了，這樣會感冒的。”
端木昱兒也早就成了落湯雞，道：“那……先把她帶回北門？”
梵滄海點了點頭，又看向玉凝霜，若有所思。
*
玉凝霜一開始並不願意跟他們走，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聽到端木昱兒和聲細語的十分友好，而且自己連累了他，他可是親傳弟子的道侶，馬虎不得。
她終於點頭答應，跟著他們去了北門。
她身上披著梵滄海脫下來的外袍，這才沒有顯得很尷尬。
梵滄海給她在北門找了一間客舍，將自己房中一套還沒有穿過的雲天道袍拿給她，雖然尺寸不符，但總比穿濕衣好。
端木昱兒的仙袍有兩套，都是一模一樣的潑墨紅袍，這會他已經換好衣服清清爽爽地出來了。
這裏是北門一個小廳堂，正中的交椅是屬於北門之主的，兩邊各一排交椅，顯示這裏供議事所用。
端木昱兒指著主位笑嘻嘻地道：“梵兄，那個才是你的位子！”
梵滄海沒有理他，而是問：“你冷嗎？方才你怎麽毫不猶豫就衝進雨裏？”
“我也沒有多想……”
梵滄海責怪他如此冒失，也不顧自身健康。端木昱兒說著說著就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梵兄，你這是……心疼昱兒嗎？”
他臉上一紅，別過去沒有說話。
端木昱兒非要轉到他麵前，惡作劇一般瞧他，嘴裏還說著：“呀，你臉紅了！”
梵滄海道：“怎麽感覺你跟二師兄一樣？油嘴滑舌的。”
“我油嘴滑舌？”
“你與他走得近了，變成了第二個梁詠懷。”
被他這麽說，端木昱兒有些苦惱，梁詠懷可是風流倜儻，與梵滄海是不同的兩類人。
“幹嘛不說話？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梵滄海隻好解釋了一句，免得他胡思亂想。
“那你究竟什麽意思？”
“我……”
梵滄海我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措辭。
端木昱兒道：“你說，她究竟是怎麽了？要不要去通知藍師兄？”
“外麵雨那麽大，你難不成想冒雨去？”
“有雨傘呀。”
“雨傘也擋不住這樣大的雨。”
“那究竟怎麽辦呀？”
兩個人都毫無頭緒，說著說著旁邊就多了一個人，是換好衣服出來的玉凝霜。兩人不敢多往她身上瞧，隻是禮貌地請她坐下。
玉凝霜給他們行禮：“多謝四師兄，多謝端木公子。凝霜打擾了。”
端木昱兒道：“舉手之勞，凝霜妹妹你先坐下。”
梵滄海不由自主地看向他，這一聲凝霜妹妹叫得好不順口。
玉凝霜雖然緩過來了，但心情不佳，蹙眉的樣子楚楚可憐。端木昱兒自以為是兄長，說話逗她笑，豈知小美人隻是低著頭不做聲。
梵滄海道：“我送你回北門吧。”
玉凝霜身上一抖，兩隻玉手不自覺地抓著裙擺，好像這件事她極其害怕。但她還是低聲道：“凝霜一會一個人回去，不敢勞煩四師兄。”
端木昱兒道：“這雨一時半會不停了，很晚了，不安全。”
梵滄海道：“那你我一起送她。”
端木昱兒覺得不是送不送她的問題，而是她回去可能會麵臨什麽問題。就問：“凝霜妹妹，你與藍師兄吵架了嗎？”
“嚶嚶……”誰知一提到藍意雪，她就嚶嚶地哭了起來，她到底有多害怕這個表姐呀！
“你別哭呀，當我沒問，當我沒問。”
“嚶嚶……”
梵滄海突然有些煩躁，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瓢潑的大雨，聽雨聲。
端木昱兒還在那裏哄小姑娘。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凝霜才哽咽地道：“我……我不想回去。”
端木昱兒知道，一定是吵架了。他不知道她們姐妹倆因何事吵架，權當安慰地道：“不回去也沒有關係，這裏有很多空房子，明天再說吧。”
“我不想看到她……”
“好，那就不看她。”
“表姐總是欺人太甚，嗚嗚……”
果然是藍意雪欺負人了！
“凝霜到底做錯了什麽，凝霜無論做什麽都不合她意，她又不是我母親，幹嘛老管著我！嚶嚶……”
“她也是太關心你了。”
“才不是！她……她……”她囁嚅了許久，才想到合適的措辭。
大概是說藍意雪身世可憐，是庶出的，因而她和姨母都不被重視。她父親風流成性，娶了七房小妾，也沒有給姨母一個名分。姨母還被她們毀了容，一張傾城絕色的麵容就這麽沒了，最後含恨而死。藍意雪每天都恨不得殺了親生父親。
她到了蜀山天門，將自己的姓名改了，跟母親姓藍，再也不做王家人。她發過誓，再見父親之日，將是他人頭落地之時。
她極度憎恨這世間薄情寡義的男子，甚至是所有的男子。
她母親在世之時，隻有玉凝霜的母親幫過她們母女倆，因而她對玉凝霜是極好的，將她帶來天門，也是希望她能有一番出息，不做男人身邊的陪襯品。
但玉凝霜與她是不同的人，這便經常鬧出事情來了。
外麵的雨依舊滂沱，不知不覺，這正廳中，隻剩下端木昱兒和玉凝霜了，梵滄海不知何時離開的。端木昱兒眼見夜已深，就安排個房間給她住下，還派人去通知西門，告訴藍意雪她的表妹在北門，明日一定會送回去。
“梵兄，你可好，自己一個人睡了，咦，梵兄？”端木昱兒以為他早回房間了，可屋裏空無一人。
他四處找著，也沒見梵滄海的身影，心中不由地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