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滄海心魔
端木昱兒被眼前所見驚呆了,他看到了一隻白色的鳳凰!它潔白的羽毛多麽聖潔,一雙碧藍的眼睛,淡淡地看著自己。
他看向寒潭中時,初時隻看到自己紅衣白發,漸漸地,身後就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白色鳳凰。他猛地轉身,它果然在自己身後!
“這……地獄裏怎麽會有鳳凰?”
他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這隻鳳凰淡淡地看著它,它是百鳥之王,高高在上,華美得無與倫比。
不是說寒潭中會照見罪孽嗎?為何他看到了一隻鳳凰?
他還沒找到答案,甚至沒來得及問它是誰,鳳凰便展翅旋飛,直上九天,那帶起來的風勢,將迷霧一掃而空,天色亮了起來。
鳳凰也不見了身影!
白發少年多麽後悔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
“對了,門主說亡靈花海裏看見的都非真實,這隻鳥一定是假的!”
端木昱兒感覺方才像是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隻鳳凰。真是越想越是莫名其妙!
*
梵滄海原本想從寒潭裏撈幾隻妖怪上來,發泄一下心中愁悶。沒曾想,他的雙腳被兩個人抓住了,這兩個人,他根本就劈不下去。
“父親!母親!”
“滄海啊……滄海……”
二老受傷慘重,僅剩半截身體,血跡拖了一路,那是梵滄海自己走過的路。他們一左一右抱緊自己的雙腿,難怪這一路越走越沉重。
“父親母親……”他扔掉溯風劍,跪在父母麵前哭了起來。
“孩兒不孝,不能為你們報仇!孩兒不孝啊!”
家門被滅數月了,他連仇人的影子都沒看到,父母泉下怎能安寧。
母親道:“滄海,你一定要為我們報仇呀!”
父親道:“你怎麽入了仙門?你怎麽違背了家訓?”父親是個死板之人,到死還不忘家訓。
“我……我對不起你們!誰是凶手?請告訴孩兒,我必定為你們報仇。”
他臉上滿是淚水,行刑那天,他親眼看著父母被腰斬。即使如此,他們還沒有死!
所有家中奴仆無一生還。他想衝上去殺了那個劊子手,被乳母死死地拉住。
梵家到底犯了什麽罪?要用這麽殘酷的刑法!說滅門就滅門!
“你要活著,你一定要活著!這是你母親的遺言。”
“父親,這就是咱們世代侍奉的朝廷,”梵滄海喃喃地道,“龍顏一怒,滿門抄斬……”
“滄海……報仇……報仇……”
梵滄海再次感受到了那天的痛苦,可即使如此,他也不知道該找誰報仇。
“仇家到底是誰?是哪位達官貴人?”
父親顫巍巍地抬起手來,朝他背後指去。
梵滄海撿起溯風劍,要去殺了那個仇人。他緩緩地起身,轉過去,隻看到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師尊?”他趔趄了一步,這個真相太意外了。
“滄海,替我們報仇!”父親和母親爭相喊著,臉上血淚縱橫。
“師尊是仇人?”
“滄海報仇!替我們梵家報仇啊!”
梵滄海晃了晃神,握緊了溯風劍,父母說的話還會有假嗎?這位大仙師神通廣大,要讓梵家覆滅輕而易舉!
一定要報仇!報仇!
*
“師尊太殘忍了,他毫不猶豫地將你推入了惡魔之門!為了天門,他什麽都可以犧牲!”肖楚心抱著尤子意,這條龍很虛弱,隨時會死去。然而一直吊著一口氣,生不如死。
上古怨靈所受到的痛苦,都強加在尤子意身上了。它最恨的可不就是暮行天問嗎!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我們,我們也是可以去死的。”肖楚心兩眼發黑,眼中透出強烈的怨恨,到如今,終於看清了暮行天問的真麵目!
“為了天門,他什麽都可以犧牲。”
“暮行天問,這個人麵獸心的老狐狸。”梁詠懷也被懷中的可憐人感染了,當他聽說自己最敬愛的師尊將林雨眠全身經脈挑斷,廢他修為廢他仙骨,就因為他長得好看,便要如此對他!
暮行天問還是一個人嗎?他連魔鬼都不如!
“眠眠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他!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你在這裏等我,等我去殺了他。”
端木昱兒走著走著就看到了肖楚心和梁詠懷,當下心中歡喜,跑上去喊著:“大師兄二師兄,你們怎麽樣啦?看到門主了嗎?”
他不知為何沒有遇到任何狀況,所謂的罪孽所謂的心魔,沒有任何顯現!隻好茫茫然地朝前走,終於看到了同門,因而十分高興。
可是,梵滄海呢?為何看不到他的身影?端木昱兒心中泛起一絲憂慮,隱隱覺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太無情了,對他毫不理睬,仔細想想,人家也沒做錯什麽呀……
他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突然兩柄長劍一左一右朝他攻來,竟是肖楚心和梁詠懷。他大叫著後退,幾處衣袂已被長劍削斷。他們劍法精妙,還是兩人一起,端木昱兒根本避無可避。
“我是昱兒啊!”無論他怎麽叫喚,這二人都置若罔聞,還喊著什麽:“我要殺了你,你這個人麵獸心的老狐狸!”
“誰是老狐狸?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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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滄海一劍劈掉了腳下父親的頭顱,冷冷地道:“仇,我會報的,但不是為了你們。”
母親見狀,立刻跳了起來,像猴子一樣靈活,就要往黑暗處逃跑。“噗嗤”一聲,利刃穿過了她的胸膛,她立刻化成了一隻醜陋的小鬼,癱倒在地。父親也變回了原形。
原來這二人,隻是兩隻小鬼!
“不過,演得還真像……”梵滄海仍然忘不了剛才那一幕,今生再也見不到的父母雙親,讓他舍不得揭開那層麵具。
若不是他們將矛頭指向師尊,梵滄海也真就信了。
“這難道就是我的心魔嗎?報不了仇日夜難安?”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將溯風劍插回劍鞘。這柄神劍,殺人不沾血,這會,血液已經自動流走了。他甚至聞不到血腥味。
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成功了?眼見四下無人,隻好朝前方走去,這霧靄蒙蒙的不辨方向,萬一走了回頭路豈不是壞事了?
“昱兒?”他突然心中一喜,紅衣少年可不就在前方嗎!他剛想跑過去,卻看到了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是師尊,暮行天問。
原本這也無甚稀奇的,可是,他們手牽著手,端木昱兒還依偎著他。
在他們身邊,開出了豔麗的花朵,好一副良辰美景!
梵滄海有如五雷轟頂,心口堵塞,茫然地轉過身來,不敢看那美好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