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辨生父二
“十個。”青年坦蕩蕩地回答道。
“那你說說五個人當中，會有幾個是能夠溶合的？”
青年道：“倒黴的話，一個也沒有，需要繼續增加人數。幸運的話，五個都可以溶合。”
小舅冷哼一聲：“你這樣不是耍無賴嗎？若你一直倒黴，驗到了第八個，第十個，甚至是第二十個，那小孩的血也該流幹了！”
“依我說，你就是一個騙子！”大舅母道，“端木昱兒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來這裏唱這麽一出戲？”
兩次試驗都沒有印證青年所說之事，在場的許多人開始竊竊私語，想要將他抓起來的家丁們也都上前了一步。
青年道：“你們再亂起哄，這小孩的傷口就要愈合了，到時候又要挨一刀，該說我是凶手呢還是你們是凶手？”
端木昱兒大聲道：“五個人，這才到第二個，你們就如此迫不及待，當真那麽想置我於死地？”
大舅母道：“你若不作惡，我們能走到這一步？你不肯認罪就找來這麽一個臭道士，企圖蒙混過關！”
端木昱兒的母親端木媛儀道：“若我兒子真的有錯，我陪他一起受罰，是死是活悉聽尊便，你何必如此著急問罪？”
聽到長姐如此說，大舅母再怎麽不信，也不好做絕了，自己尋了個台階下，不再言語。
第三個人是一位家丁，他將血滴在水裏了。青年卻歎道：“罪過呀罪過，又要在尚未足月的嬰兒手上劃刀子，實在是罪過呀！請道祖原諒徒孫的迫不得已。”
他嘀嘀咕咕的，拿起刀又要往嬰兒手腕上劃，方才眾人爭執，他摁著嬰兒的傷口，這麽會功夫已經愈合，流不出什麽血了。隻好再次下手。那嬰兒像預感到什麽一般不斷地掙紮著，哭得幾乎要斷氣。
“把孩子還給我！”李月娥大叫著撲過去搶孩子，青年眼疾手快，已經割開腕部滴出一滴血在水中，嬰兒回到了他母親懷裏去。李月娥緊緊摁住他小小的手腕，嗚嗚地哭起來。
端木昱兒早已站在碗邊，伸著脖子看，這一次，依舊沒有溶合。他瞟了青年一眼，心道該不會他真的是在耍我們吧？
他有必要這麽做嗎？我們連相識都談不上，他憑什麽幫我？難道……端木昱兒突然想到，難道青年是在為他爭取時間？好讓他溜之大吉？
青年看也沒看端木昱兒，倒是承受了滿場的尖銳目光，所有人都滿腹狐疑地看著他，空氣一度膠著，猶如化不開的漿糊。
他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道：“第四個請過來。”
第四個家丁聞言走到前麵去，大舅也是一臉怨怒地看著青年，就等著他露出破綻。
這一次，李月娥卻怎麽都不肯交出孩子了。
她哭哭啼啼地道：“你們何苦如此折磨我兒，他剛出生眼睛都還沒睜開，你們就這樣傷害他，都是我的錯，你們要懲罰就衝著我來吧！”
端木媛儀道：“你兒子所受到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嗎？你確定那天晚上去你家的人是我兒子？十月懷胎，十個月前一麵之緣，你確定自己還記得他樣貌？一個男人，玷汙了一個有夫之婦，竟敢隨便扔下自己的貼身玉佩，還自報姓名，這種事你覺得能騙得了人嗎？現在，哪怕耗幹你兒子的血，也要還我兒子一個公道！”
說著，她就走上前去，一把搶過了李月娥懷裏的嬰兒，自己抱著走到水碗前麵，青年給嬰兒換了一隻手。
李月娥哭得癱軟在地，和著嬰孩淒厲的哭聲，現場除了他們母子倆，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第四個家丁與小孩的血還是沒有溶在一起。
隻剩最後一名家丁，其餘的六名家丁都包圍了過來，將青年和端木昱兒、端木媛儀圍在裏麵，小舅也嚴陣以待，他武功一流，隻等著一會能派上用場。
大舅冷聲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再沒有溶合，後麵也就不用試了！私闖民宅，妖言惑眾顛倒黑白，哪怕是將你亂棍打死，官府和玄門都不會追究我端木氏半點責任。”
“那你是不是也打算將我兒子亂棍打死？”端木媛儀道。
“長姐，昱兒犯錯與你無關，一會拳腳無眼，請你到一旁坐著。”
“你讓我到一旁坐著，眼睜睜看著你們將我兒子亂棍打死？”
“長姐，昱兒的責罰還是要按照家規來，但這個乞丐妖言惑眾，絕不能姑息。”
李月娥聽到這邊有了變數，隻剩下最後一次了，她心中祈禱著，隻要挺過了這一關，兒子也就平安了。
青年輕歎一聲，道：“看來，端木老爺是不打算給小外甥活路了，五個人本來就不夠數目，若這一下仍舊倒黴，這人間慘劇也就該釀成了。”
“你一個來路不明的臭道士在我端木家指手畫腳，到底是何居心？”大舅問。
“路見不平而已，作為一個修士，豈能容忍荒唐之事在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
“荒唐之事？老祖宗留下來的滴血認親辦法，怎麽在你們修士眼裏就是荒唐了呢？”
青年笑道：“所以說，凡人和修士不同之處便在於，我們能看到事物的本質。血濃於水，仙骨屬性為水的高階修士，若他在煉丹方麵有所成就的話，就會發現血液裏麵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人和人之間大致可分為四種不同類型的血液。”
端木昱兒第一次聽說血液還有分類，那紅色的液體不是一模一樣的嗎？
其他人自然也是聞所未聞。端木家是無仙骨家族，對修士的世界十分陌生，聽聞修士能通陰陽，能上天入地，但也僅僅是聽聞而已，仍舊是不理解其中奧妙的。
青年繼續道：“這幾種類型互相交融，有些會出現溶合的情況，隻能說明它們是同一種類型，與是否親屬關係沒有任何依據。而我們人類，誕下後代之後，其血液的類型未必跟父母一模一樣，因此也會產生不相溶合的情況。所以，僅僅是通過滴血認親，認回來的未必就是老子。”
大姨母插嘴道：“哼，你說得再怎麽好聽，也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休想再愚弄我們！”
青年看向端木昱兒：“端木公子，若這一次仍舊倒黴，你可有什麽遺言？”
端木昱兒向他作揖道：“昱兒在此先謝謝道長拔刀相助，若仍舊沒有轉機，也是命中注定。我便權當自己多了個兒子，希望大家不要為難這個婦人和她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