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乞丐預言
兩個巡邏的官兵走到近前問清楚原由,就將阿城和小巴兩個無恥之徒打了一頓,帶走了。
端木昱兒從角落裏出來,朝悠悠和豆豆走去,兩個小家夥被打得很慘。他心中升起一陣陣愧疚,怪自己太縱容那兩個人了,以後一定要跟這種人劃清界限!
他環顧四周,隻看到牆角一排乞丐,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在阿城他們離去之後就都恢複平靜了。一些人看到這種地方出現了一位華服公子,好生納悶;一些人則打著瞌睡,不予理會。
最裏麵的角落裏有個青年,他臉上蓋著一頂草帽,衣衫破爛,靠牆半躺著。
端木昱兒將小孩交給阿鍾,讓他帶他們去買點好吃的,換一身幹淨的衣裳。自個卻走到那個衣衫襤褸的青年身旁,蹲下作揖道:“承蒙道長出手相助,昱兒在此謝過。”
那青年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道長好術法,在那兩人打小孩的時候,讓他們打在了磐石上,因此用了多大的力氣就受了多大的傷,真可謂是自作自受!”
青年依舊無動於衷。端木昱兒也不著急,繼續道:“借官兵之手教訓了那兩人,自個又落得清靜,不愧是隱士,在下佩服!”
半晌,青年才懶洋洋地道:“公子錦衣華服,為何來這種地方胡言亂語。”
“果然是高人,連看都沒看便知我錦衣華服。”
“公子身上清香怡人,那是高貴之人所用的百花香囊,不用看也知道是錦衣華服。”
端木昱兒笑道:“在下端木昱兒,請問道長尊姓大名。”
他沒有自報姓名,卻問:“你便是他們口中那個端木公子?”
端木昱兒不知他聽到了什麽,也許阿城他們說話中有談到自己,不足為奇,道:“正是在下。那兩個損友……是在下有眼無珠了。”
青年隨便應了一聲,沒再說話。端木昱兒敬佩他為人有心結交,但他愛理不理,就一把扯掉了那隻破爛的草帽,青年的麵貌便一展無遺了。
他依舊閉著眼睛波瀾不驚,濃眉,五官端正,臉部線條棱角分明,有些胡子茬。雖是浪人,卻並未顯得多肮髒。反而很有些成年男子的成熟氣韻。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白發少年笑容可掬地蹲在一旁,錦衣隨意地落在地上,猶如青蓮出淤泥。這醃臢的環境著實與他身份不相協調。
“請問道長尊姓大名?”
那青年隻看了他一眼,又仰頭閉上了眼睛,似乎對他無甚興趣。
“道長有何不能言說的秘密?莫非你是玄門通緝犯,不敢隨意告知姓名?”端木昱兒見他圍牆高築,有意激怒他。
誰料他竟道:“端木公子自身難保,就無須替在下操心了。”
“什麽?我自身難保?道長何出此言?”
“你歸家便知,不要來煩我。”他說完翻了個身,後背對著端木昱兒。
聽他話裏有話,端木昱兒將信將疑地起身,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能有什麽禍事。
他少年心性,也不怕事大,道:“我承你吉言,如果你說錯了,我可要罰你三壇子醉劉伶!你可別自個灰溜溜跑掉。”
*
竟然說我自身難保,好大的口氣!端木昱兒不怒反笑,一路上都是在想這個奇怪的道長,既有真本事,為何甘願當一名流浪乞丐?天下修士當真是無奇不有!
他的熾翼白馬還沒到城北的端木家,便有家仆遠遠地跑來尋他,是他院中的阿左和阿右兩人。隻見他們跑得氣喘籲籲,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你們二人見鬼啦?冒冒失失的!”阿鍾在一旁道。
阿左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來:“少公子快走,別回家!”
“對,快走!”阿右也緊張附和,兩人竟然希望端木昱兒快點離去,不要往家裏跑。
端木昱兒笑道:“為何我連家也歸不得?你們倒是給我說清楚呀?否則我把你們倒吊在梁上三天三夜信不信!”
“不不,少公子您先出去避避風頭,可千萬不要往家裏趕呀!”
“別回去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乞丐道長讓我歸家便知,這兩人又害怕我歸家,難不成他說對了我真的自身難保?端木昱兒暗忖,看到兩個家仆緊張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心中的好奇反而越發加重,竟然策馬揚鞭,往家中狂奔而去!
“這……”阿左阿右兩人望著自家少公子英勇的背影,自知做錯了事。
阿鍾歎了口氣道:“你們若不想他歸家,就不該用這種事嚇唬他,不知道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嗎?”說完他也快馬加鞭趕了上去。
端木昱兒白馬疾飛,很快便要看見家門了。他忽而想道,且不管那乞丐說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應當這麽送上門去,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於是他尋了另一條小路,繞遠些到了後院一個角門旁。輕身一躍上了高高的圍牆,落入內院,卻看到齊刷刷一排人正在等著他。
大舅和大舅母、二舅和二舅母、小舅以及表姐們,正用同一種眼神看著他。
那種眼神應該是,憤怒的!
端木昱兒被帶到了小舅子的平梧苑,所有人都擁著他到了平梧苑正廳,然後關門閉戶,嚴陣以待。這架勢必然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這些親戚們,也不能說對他這個特殊的表親有多麽憎恨,恨他與嫡親享受同樣的甚至是更加優越的生活條件,但是怨言必然是有的。端木昱兒自從六歲修道之後,極少回到本家裏來,這麽多年也沒跟親戚們培養起深厚的感情。這次回來也不是衣錦還鄉,因此留給大家的印象並不怎麽好。
加上近日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令他們再也抑製不住情感,一個個用厭惡的憤怒的表情看著他。端木昱兒仔細回想著從早上到現在,自己究竟做了什麽,發現什麽都沒做。
因此對眾人的同仇敵愾更加茫然了,問道:“舅舅們好,舅母們好,表姐們好,請問你們把昱兒帶來這裏,是何意?”
大舅道:“跪下,你這個逆子!既然沒有父親教你如何做人,大舅就代為管教,你服不服?”
大舅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凶巴巴的,但極少用這種疾言厲色命令他,可見大舅確實是氣壞了。可端木昱兒仍舊不懂,說話還不講究:“昱兒不知道做錯了什麽要給大舅下跪?何況男子漢隻能跪天地跪父母。大舅,恕難從命。”
“混賬,你敗壞我端木氏家風,還敢在這裏大言不慚!”大舅氣得胸膛一鼓一鼓的,胡子都快要氣掉了。
“敗壞家風?這可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