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忽悠
回到府裏,昌言帶夏灼和顧梵生道側廳稍作休息。
“昌言,要不你去忙你的事情去吧,我們一會兒就回自己的房裏去。”顧梵生道。
“那也好,如果兩位還有吩咐,讓人通知我一聲。”
“好,今天謝謝你。”
“謝謝!”夏灼附和道。
昌言行禮退下。
夏灼端起顧梵生剛才給自己倒的茶,喝了口,問道,“剛才昌言說這裏人人家裏都會有幾本書,這是真的假的?”
“看這街上的大小書攤連續不斷,他說的肯定是實話。”
“怎麽會?”夏灼皺著眉頭,明顯有些懷疑。
“人人識字這景象在咱們中國古代其實不罕見。印刷術在宋代發展到頂峰,科舉考試書遍通全國,盜版橫行。到了明朝,印刷術在藝曲普遍應用,市井反展繁盛,中國四大名著中有四本出自明朝,一方麵是創作得到了發展,另一方麵說明很有市場,人們消費力大,所以在明朝的時候,人人家裏有幾本書,真不熟怪事,那識字的人更是普遍。就像昌言說的,深奧的聖賢書讀不懂,看看還是沒問題的。”顧梵生氣定神閑道。
“學霸果然不一樣。”
“這裏還有個現象和咱們現代人的認知不一樣。”
“哪個現象?”夏灼好奇道,“你就別賣關子了,顧學霸!”
“這裏女子的地位一點都不低。”顧梵生道,“咱們在姑蘇,張老爺的夫人劉氏外強中幹,府裏的生意,她比張老爺了解的都清楚。”在張府那幾天,顧梵生看著張家鋪子裏的掌櫃什麽的,都是去和劉氏對賬本,這一看就是劉氏管的生意多。“到了這永豐,昌言和咱們說,蘇伯母也是個了不得的人,還能根據市場需求取消織布工坊,這見識就不一般。還有,這裏男子都織布,還不以為恥。可能真如昌言所說,是本地風氣所致,但你聽昌言和咱們說本地男子也會織布時的語氣,沒有一點覺得難為情的,還有些驕傲。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不隻是永豐本地風氣的問題,而是這個朝代的風氣是朝女子開放的。”
顧梵生說著,看向了夏灼的衣服,似是在打量,看的夏灼心裏毛毛的,“你看什麽?”夏灼也看向自己的衣服,想著是哪裏有不妥。
“你也是個很好的例子。”顧梵生道,“這女子穿男裝,是傷風敗俗的,可你穿了幾天的男裝,從姑蘇到永豐,也沒束胸什麽的,也沒描眉,一眼就能看出性別,可是人們也沒覺得奇怪。這也是這個朝代風氣開闊的一個表現。”
聽顧梵生說完,夏灼自己從腳到上身的打量了自己一遍,“顧梵生,和你在一起久了我估計會自卑。”因為她真的是什麽都沒看出來,可聽他這麽一說,還真是挺在理的。
“我知道。”顧梵生一臉欠揍的看著夏灼,淡然道,“所以我給你找了個走出自卑,超過我的知識的方法。”
“說!”雖然覺得這不是什麽好話,可夏灼覺得她有必要補充點知識。
“你不是每日送阿媛去書堂嘛,你順便坐下來和阿媛一起上上課,聽那先生講講曆史,也挺好的,你覺得呢?”
夏灼警惕的看向顧梵生,身子往後仰,拉開與他的距離,“你知道我最怕長頭發的老師。”當初被教導主任訓哭那事,顧梵生知道。
“這裏所有人都是長頭發,你不也適應了嗎?”
“但他們又不是老師。”
“老師就了不起嗎?”顧梵生道,“大家都是人,怕他幹什麽?你應該克服你的恐懼,這不就是個機會嗎?你說你可是打趴過咱們市裏拳王的人,結果怕長頭發的男人,這傳出去不太好吧?”顧梵生軟硬兼施,隻等著夏灼往他挖的坑裏跳。
“你不說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當初知道她被教導主任訓哭的,就顧梵生一個人。“如果有人知道了,我拳頭可就不認識你了!”說著,夏灼將拳頭抬起,在顧梵生麵前晃了晃。
顧梵生盯著那拳頭在自己麵前晃,而後看向她的臉,“這個你放心,我一向守信用,說了不說就是不說。但是這裏的先生肯定都是長頭發的,你這點文化水平確實應該補補,不是嗎?”
“可是我可以自己看書,不一定要和阿媛一起上書堂。”夏灼道,“阿媛才七歲,我和她一起上課算怎麽回事?”
“沒讓你和她一起上書堂,你就往她旁邊一坐,跟著隨便聽聽就行了。”顧梵生解釋,“不想聽也沒人攔你。我已經看了,這裏的字都是繁體的,你去認認字,聽先生講講書,也不至於淪落成文盲。”
“那你不也是文盲?”
“我知道自己是文盲,所以我最近一直在私下裏認字,不然你以為我當初怎麽幫蘇伯父算的賬?”顧梵生忽悠道,“我這人別的不行,就是學東西快,現在讀個什麽的,我完全不是問題。所以,”顧梵生說著,整個人開始有點飄,“我也算脫離了文盲了吧!”
“這裏的字好學嗎?”文盲這個字眼還真是刺激道到夏灼了。
“好學呀!就是繁體字,和咱們的簡易漢字差不多,神似形像。”
夏灼頓了頓,“行,那我明天和阿媛一起去書堂坐著聽課。”脫離文盲,人人有責!
顧梵生笑,“好,一會兒晚點我去給你弄套筆墨過來。”
“還要寫字?”
“你練練手嘛,隻看得懂不會寫字,不還是個文盲嗎?”
“成吧!”
“那咱們就這麽定了。”顧梵生說著,殷勤的給夏灼添了茶水。沒錯,從頭到尾,顧梵生都是在忽悠夏灼。他就是把夏灼給送進了書堂,和阿媛一起認字讀書。隻要明天進了書堂,夏灼就是逃不了,那教書的劉先生那邊,蘇盛已經是打過招呼了,完全把夏灼當學生帶,功課一律從嚴檢查。夏灼怕長頭發的老師,剛好,被這劉先生盯上,夏灼算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不回頭朝著念書的路上走到黑了。
顧梵生這麽做,也是想把夏灼給安置個地方。夏灼可不是安生的人,他一來怕自己要忙,顧不上她,她闖出禍來,二來他也不可能讓她這麽個未成年去打工什麽的,那就送進書堂當個學生好了,閑著的時候做做功課,完美!至於說這裏的字像繁體字什麽的,他更是忽悠夏灼。因為這個朝代用的字體是小篆,和現代簡易漢字有著十萬八千裏的親戚關係,複雜難寫,要是告訴夏灼,估計她要打退堂鼓,那就先騙著,把她成功送進書堂再說。
“早上我什麽時候去接阿媛去書堂?”夏灼問,“今早阿媛來我房裏,估摸著是早上六點半左右吧。”
“卯時三刻起床,辰時一刻去書堂,上到午時結束。”
“說人話!”
“早上六點前起床洗漱,六點準點去書堂上課,上到中午十一點下課。”顧梵生道,“蘇伯父和蘇伯母疼阿媛,讓她起得晚,像這裏的寒門士子,五點起床估計都是晚的了。”
“可是我怎麽把握起床的時間?”
“府裏整夜有人按點打更的,起床的事你放心。”
“我還需要一個沙袋和一個跑步的地方。”拳擊比賽是沒的想了,可鍛煉身體還是有必要的,她也已經形成了習慣。
“我一會兒去問問。”夏灼說完,顧梵生不自主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想著明天夏灼去書堂發現真相,他會被揍成什麽樣兒。
“好。”夏灼說著,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