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以後少氣我
“你根本不會明白afmi比賽對我的意義!”夏灼說著往後退。
顧梵生已經顧不得蘇盛的話,看著夏灼搖頭,惶恐的已經組織不出完整的句子,“我,我答應你,我們會一起回家,肯定有路的,但一定不是這樣······”
“不試試怎麽知道?”夏灼似乎是想露出個笑容,卻最終隻能拉下嘴角。她知道也許跳下去後改變不了什麽,他們依舊處在這個時代,這個國家,但她必須試一試,哪怕會死。她一直想靠著這場比賽擺脫那個家庭,擺脫做父親口中的廢物,擺脫那個挨了無數拳腳的弱小的自己······她為這場比賽傾注了太多的心裏,以至於化為自己的一個執念。
“你不能這樣,夏灼·····夏灼!”顧梵生看夏灼轉生往下跳,大聲呼喊著朝她跑去,跑到她跳下去的岩石邊兒,他甚至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跟著跳了下去,像赴死般決絕。
蘇盛之前走的離夏灼他們甚遠。這大郾峽壁陡峭,水流奔騰有力,船隻難以停靠,所以鮮少人跡,此次陪著夏灼他們攀登上來,他也是想觀賞其中景色。
蘇盛見遠處地勢逐漸開闊,樹木漸密,山脊綿延不絕,不自覺被吸引著朝其走去,可忽的遠處密林中鳥雀團團飛起,鳴叫著奔向遠處,似是受了驚嚇。他定睛細看,那叢林中樹木竟在不斷晃動,層層鋪排,朝他們這邊而來。蘇盛瞬間想起了張振江同他說起的,自福建沿海逃竄到江蘇一帶的海盜。
意識到這些,蘇盛隨即轉身朝夏灼他們過去,並喊他們離開,可之間顧梵生與夏灼對峙兩端,夏灼甚至站在危險的崖岸邊上。他小跑著朝他們兩人過去,還未再度開口,之間夏灼從崖岸上跳了下去,顧梵生緊隨其後。
“夏灼,梵生!”蘇盛一下子也慌了神,跑到崖岸邊,可隱隱看到兩人在水麵浮沉掙紮,寬宏的水流卷裹他們而下。好在這些天沒有下雨,之前的洪水也已消除,不然他們兩人自這裏跳下隻怕是當下就沒了命。
蘇盛看見水中的兩人就慌著轉身想坐船追,可當他回頭,隻見叢林中奔騰而出數十匹馬,朝他奔馳而來。
而跳入崖壁的夏灼自水中浮上水麵後,水流而下,隻能穩住自己不往下沉。看到兩岸的山石,她忽的像是鬆了一口氣。她就像《飛越瘋人院》裏的麥克.墨菲,賭錢搬洗漱台哪怕輸了也不在意,因為就像麥克說的‘至少我試過了’。她接受既定的事實。
夏灼在水中還有些走神,手臂忽的一緊,側頭便看到顧梵生悲痛的臉,他的目光甚至不願意落在她臉上。她知道他在生氣。
他們兩人被水流衝的身不由已,往下一路飄蕩,看準機會,兩人一起奮力朝平緩的岸邊的遊去。
這岸邊看似是之前水流大漲時在這山坡上衝開的一個塌陷,形成了這目之所及的河流沿岸唯一一個平緩的平麵,裸岩慘白的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爬上裸露岩石時,兩人都已經是筋疲力盡,癱坐在地上,渾身濕漉漉。顧梵生環視周圍,毫無出路可言。
“你怎麽那麽笨?幹嘛和我一起跳下來?”夏灼看著身側的人,垂著頭問,目光卻一點點往他那邊瞥。他隨著她跳下來,如果說她不感動、感激,那肯定是假的。
顧梵生這環境,除了等人來搭救,沒其他辦法,除非冒險再次入水,水流而下,才能尋到一線生機。對於聽到身側的人的問話,他全然當做沒聽到。
“說話!”夏灼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他依舊沉默。
“顧梵生·······”夏灼坐直身子看著他,試探道,“你生氣了?”說著,她往前探著身子,想看他故意背對她的臉,“我道歉還不行嗎?”
顧梵生猛地轉過頭來,嚇的夏灼跌坐回去,像隻受驚的小鹿,目光有著些許的內疚膽怯,似是怕他發火。她了解他這個人,平日溫溫和和,說說笑笑,什麽事都能由著她來,可一旦生氣那真是嚇人的很。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顧梵生冷漠怒視著夏灼道,“如果你,你······”‘死’這個字他忌諱的不敢講,“你為什麽就這麽執拗?就為了一場比賽連命都能不要?”
“我不是知道錯了嘛,對不起。”夏灼可憐兮兮道。但他們兩個誰都知道,如果重新來一次,她依舊要往下跳。她就是這種人,自己認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她可以一麵答應著改,可內心的想法絲毫不會改變。她隻是討厭爭吵。
她一句服軟的話就讓顧梵生消了大半的脾氣,剩下的小半脾氣不成氣候,他隻能往肚子裏吞。
顧梵生氣惱的又轉過頭去,接著又看向剛開口要繼續解釋的夏灼,道,“對不起解不了任何問題!如果你誠心認錯,那在你十八歲之前,所有大事全部讓我來決定!”他是想利用她此刻的內疚。他真的對她的肆意妄為怕了,心有餘悸。
“什麽?”夏灼還在想法認錯,聽他這麽說,已是有些沒明白。
“用現代說法就是,在你十八歲之前,我來做你的監護人!”
夏灼笑了下,不自主覺得有點荒謬感,“你前幾天才剛過了十八歲生日,然後現在來當我的監護人?”
“我隻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再做出失控的決定。”顧梵生轉攻為守,動情道,“我不打算再陪你跳一次江,我更不想你出事。”
“我不會了。”夏灼抱歉道,“我試過了,也盡力了。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還和我一起跳下來·······”
“我希望你以後做決定的時候和我商量。你今天真的讓我很恐懼。”顧梵生道,“我不是不講道理的,夏灼。我們一起來到這裏,我們就是彼此的依靠,我不希望你把我撇下。”
“我不會了。”
“以後大事和我商量,讓我做決定。無論是什麽事,我都能和你一起麵對。”顧梵生強調。
夏灼看著他緊張的表情,頓了頓,點頭答應,“好,我以後什麽都和你商量,由你來做決定。”
顧梵生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下來。
“在十八歲之前。”夏灼補充道。
“好!”顧梵生深呼吸,整個人也放鬆了下來,而後伸手拿開夏灼濕漉漉的蓋在之前的擦傷的傷口上的頭發。傷口結痂了些時候,應該是不會發炎了,他想著,可還是忍不住的擔心。
剛才在水裏,他們的帽子早已都被衝走了,頭發都服帖的貼著皮膚,看著都有幾分狼狽。
“顧梵生,謝謝你。”夏灼輕聲開口,頭微微低著,眼眶有些許的濕潤。她自小到大體會到的溫情不多,卻大多是因為他。
顧梵生正將她粘連在傷口結痂處的幾縷發絲細細拿開,聽她這麽一說,手微微抬離她的額頭,目光迷離又瞬間恢複如常,“以後少氣我就行了!”她可不是乖乖的三好學生,他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
夏灼不滿的看他,“說以後之前,還是先想想咱們怎麽上岸吧!”
顧梵生接著也與夏灼並肩而坐,看著寬廣的河流的無計可施,“等著吧,蘇伯父肯定回來找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