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相思苦
接下來的日子，拓跋睿仍舊安排阿漠在她原來房間住下，而他白天在外奔忙，晚上照舊歇在阿漠房中。
阿漠懷胎已近三月，害喜的厲害，幾乎吃多少吐多少，她又不想讓拓跋睿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拓跋睿伴在她身旁時她便不進食，連水都不喝，即使想幹嘔也會極力忍著，如此忍過一個月，拓跋睿辦了太子妃的喪事，又以縱火殺人罪將獨孤勝琰收押刑獄，北未國主念及獨孤家勞苦功高，又事關皇家秘聞，便免了獨孤勝琰的死罪，改為流刑。
阿漠聽到這個消息時，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謝琅風的血仇終於得報，而阿漠因為一個月不曾好好吃飯，本就瘦削的身形更顯孱弱，加之冬衣厚實，根本看不出她已有了近四個月的身孕。
忙完諸般鎖事，已進臘月，拓跋睿終於得空送阿漠回金陵城，謀定行程後，萍城卻又連日落起雪來，回金陵城一事不得不暫時擱置。
阿漠心情煩悶，又不得出府去逛，隻能終日在太子府的回廊上走走，望著鵝毛大雪，常常念起謝琅風，算來他遇難已近四個月，她卻未能讓他魂歸故裏。
大概前些日子有謝琅風的血仇撐著，阿漠隻顧著籌謀算計獨孤兄妹，並無多少精力傷心難過，如今大仇得報，她的心忽而空下來，竟滿滿都是謝琅風的音容笑貌，她倚在回廊旁，望著漫天飛雪，不覺淚流滿麵。
少年行過來，為她披上一件銀白狐裘衣，道：“主人，這裏風大，回去吧。”
“阿禹，我好想他。”
阿漠緩緩說著，如今她的心事也隻能與少年一說。
少年不語，他畢竟不懂男女之情，不知阿漠的思念是怎樣刻骨。
拓跋睿不知何時也來了回廊，站在阿漠身後凝望她一刻，忽而將她攔腰抱起送回了房中。
“太子殿下，我自己能走。”阿漠想掙開拓跋睿。
拓跋睿未放手，徑直抱著她回了房中把人放在暖爐旁的榻上。
“虧你還是個大夫，有了身孕還這般吹風。”拓跋睿伸手想替阿漠擦去淚痕，又被她悄然躲開。
阿漠不語，怔怔望著拓跋睿，好奇他如何得知自己有了身孕。
“阿禹告訴你的？”阿漠探問。
拓跋睿點頭又搖頭，“他沒有明說，我自己猜的。”
“猜的？”阿漠仍舊疑惑地望著他。
“阿禹去廚房交待多做些酸辣小菜給你吃，我看你最近連最愛吃的糖葫蘆也不吃了，想起之前你夜裏嘔吐不止，便猜想你是有了身孕。”拓跋睿道。
“原來之前還是吵到你了……”阿漠害喜那段日子已經盡量忍著，沒想到拓跋睿還是聽到了她夜中的嘔吐聲。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拓跋睿在阿漠身旁坐下，凝望著她那雙澄澈的眸子，原來澄淨如此的眼睛也會騙人。
阿漠長歎一口氣，“我不想欠你更多。”
拓跋睿挽上阿漠的肩頭，迫她望著自己，“小野貓，我說過，我不要你報答，我隻想你平安無事，好好活下去，為何你總是這般計較欠我多少情意？”
“拓跋睿，你明不明白，我不可能留下，萍城的雪再好看，我心裏也隻裝著金陵城的雪。”阿漠凝望著拓跋睿那雙深情款款的眸子，再一次把話挑明。
拓跋睿怔了一瞬，起身至案旁拎起酒壇猛灌了幾口酒，他從前隻知道人生得意須盡歡，卻原來借酒澆愁是這般滋味。
“小野貓，孤有時候真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你，如果是那樣，孤不會明白相思苦，愛別離，求不得，孤不會知道，兒女情長，原來是這般滋味。”拓跋睿仰天長歎，拎著酒壇出了房門。
一夜未歸。
阿漠早上醒來時見外間榻上整整齊齊空空如也，知道拓跋睿沒有回來歇息，心中難免有些愧疚，見侍者已經擺好早飯，便道：“太子殿下不一起吃嗎？”
“太子殿下領軍出征，昨夜便走了。”侍者道。
“領軍出征？”阿漠一顫，如今已進臘月，天寒地凍，萬物蟄伏，這個時候怎麽會起戰事？但這個時候的戰事一定隻有兩傷，沒有勝負。
“你可知是哪裏起了戰事？”阿漠憂心道。
“奴婢不知。”侍者擺好飯便低首侍立一旁再不答話。
阿漠忖度一刻，匆匆吃了些東西去尋少年問話，想來他消息最靈通，之前獨孤勝琰縱火都是被他舉報的，如今兩軍交戰這麽大的事他一定知道。
阿漠尋進少年房中，見他正在收拾東西，便道：“阿禹，你要去哪裏？”
“主人，你來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大未與南錦的邊境起了摩擦，我聽說坐鎮邊境的南錦大將姓謝，想必是子非哥哥，我送你過去，正好看看子非哥哥。”少年笑道。
阿漠思量半晌，想來如今謝府門庭除了謝非再無能領兵出戰的男丁，便頷首道：“也好，隻是如今兩軍交戰，兵荒馬亂，我們此去，怕有許多艱險。”
“我想過了，我們喬裝一番，扮作逃難的姐弟，想來兩軍對峙，不會為難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而且，若現在不走，等到戰事吃緊，你肚子又越來越大，我們恐怕就走不成了，你真的打算在太子府生下子風哥哥的孩子嗎？”少年勸道。
阿漠聽聞此話，想他說的有理，便心一橫，道：“你去備馬車，我回去收拾東西，咱們府門口會麵。”
“好，主人，你記得帶點銀子。”少年交待道，省的路上又得去當這當那。
“知道了。”阿漠念及馬上便要踏上回金陵城的路腳步不覺輕快起來。
等阿漠收拾好奔去府門口時，少年早已備好馬車，阿漠穿了一身玄色冠服，對守在府門的私衛聲稱她要出去給太子最寵愛的姬妾買點心吃，私衛見少年也一起去，便沒起疑心，痛痛快快放他們離開了。
阿漠一上馬車便把一袋夜明珠交給少年，“這是我能找到的所有值錢的東西了，那些金銀玉釵太惹眼不好帶。”
“主人，你沒碎銀子嗎？”少年疑惑，出門在外，還是碎銀子方便好用，這些夜明珠太貴重，容易被賊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