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不留人
阿漠見明春不去，又吩咐雪初道：“你去給五姐姐盛一碗魚頭湯來。”
??雪初憂心的望她一眼，乖乖去了廚房。
??“雲漠，我今日來是要跟你說一件正事，記得你未嫁過來時我就跟你說過，我六弟的夫人不是那般好做的，你自小長在鄉野，不會照顧人，不過，我六弟既相中了你，我也不會再去挑剔你。隻是，六弟事務繁忙，身旁沒個得力的人照顧也是不行的，明春跟我最久，做事伶俐，又會照顧人，便收她在房中照顧六弟起居吧。”謝蘭時開門見山，肅然說道。
??阿漠怔了一刻，笑道：“姐姐你真是替他操不完的心，他都那麽大人了，又在軍中曆練過，哪能就照顧不了自己了，再說了，明春和雪初本來就在院中伺候啊。”
??謝蘭時見阿漠這般說，不知她是故意裝糊塗不肯將明春收房還是真的不懂，便直截了當道：“我說的照顧，是給子風做妾。”
??“做妾？”阿漠疑惑的望向明春，不知謝蘭時今日為何提起這樁事來。
??明春見阿漠看她，便又低低地啜泣起來，跪在地上懇求道：“夫人，奴婢不敢逾矩，隻求夫人能讓我留在世子身旁。”
??“我何時說過要趕你出去？”阿漠冷然道，以為明春故意在謝蘭時麵前裝可憐。
??“昨夜的事，你大概不知道，明春已經伺候子風沐浴，二人已經有了肌膚相親，子風大概怕你為難，要趕明春出去，隻要你這裏沒問題，子風那邊我去說。”謝蘭時道。
??阿漠聽罷，僵了好大會兒，拎起酒壇深飲一口酒，望向謝蘭時道：“我還當五姐姐是來看我的，原是給我夫君塞人來的。”
??“明春一直在子風身邊伺候，如今失了清白又被趕出去，旁人知道了，隻會說子風朝三暮四，你這位做娘子的，當為夫君的名聲考慮。”謝蘭時正色道。
??“失了清白？便可以登堂入室了？明春，世子昨夜如何跟你說的？”阿漠凜然望向明春。
??明春不語，仍舊低低啜泣。
??恰巧雪初端了魚湯來送，阿漠便道：“雪初，昨夜的事你跟我好好說說，明春如何失了清白，世子為何要趕她出去？”
??雪初聽罷，伏首跪在地上不敢言語，謝冬交待過，這樁事誰敢跟夫人說便將他賣出去。
??“你何必為難一個丫鬟，事情我都問過謝冬了，他二人縱然未行周公之禮，也確實有了肌膚之親，明春隻是做個妾，無權無勢，不會妨礙你的。”謝蘭時道。
??“雪初，叫謝冬過來。”阿漠道，既然謝蘭時聽謝冬說的，那她也得問問謝冬這個大管家。
??雪初應下，匆匆奔出閣樓去請謝冬。
??謝冬迎至閣樓時，房內一片死寂，阿漠並不看幾人，冷冷飲著酒。
??“夫人，您找我？”謝冬低首道。
??“五姐姐說你撞見了世子和明春肌膚相親，可有這回事？”阿漠質問道。
??“回夫人，世子昨夜已將事情說清楚了，明春趁人之危，世子絕無納她做妾的意思。”謝冬急忙替謝琅風說話。
??“謝冬，世子有沒有納妾的意思，還用不著你來說！”謝蘭時覺得謝冬話太多了。
??“世子昨夜如何跟明春說的？”阿漠不再追問肌膚相親一事，隻問謝琅風是如何處置明春的。
??“世子本打算將明春賣出去的，念在她伺候過世子的份兒上，打發她去城外莊子上做女侍，並要她永世不得再入金陵城。”謝冬如實回道。
??阿漠聞言，複望向明春，肅然道：“明春，世子既已打發你往莊子上去，你為何去而複返？”
??“是我帶她回來的，我在城郊撞見了謝冬，問清了事情原委，子風這件事做的不對，我不準他這樣做。”謝蘭時道。
??“子風這件事做的不對？五姐姐便做的對嗎？五姐姐領著一個丫鬟進門就要我替夫君收她做妾，哪一家夫人被大姑子欺負成這樣？”阿漠朗聲質問道。
??“六弟是皇上親封的齊國公，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謝蘭時並不理會阿漠的氣憤，淡然道。
??“五姐姐覺得正常，可曾問過皇上欽封的齊國公是否覺得正常？可曾問過齊國公明媒正娶的夫人是否覺得正常？子風是齊國公，是你胞弟，是你至親，可終究他的日子是要跟我過，往後他榮，我榮，他損，我損，五姐姐不覺得自己的手伸得太長了嗎？”阿漠冷然望著謝蘭時。
??“子風是我親弟，我難道會害他麽？不過就是幫他納個妾，你說的這般道貌岸然，究竟是子風不想還是你善妒不準！”謝蘭時也提高了音量。
??“子風昨夜打發明春去莊子上，今日五姐姐便帶著她登堂入室要做妾，我若是允了，日後子風顏麵何在，到時候府中人皆知世子雖令不行，一應事務都是我這個夫人說了算，往後再有什麽事，府中人直接越過子風向我稟報，或者瞞著我們夫妻，去晉王府請王妃姐姐定奪，難道這就是五姐姐樂見的結果？”阿漠質問道。
??謝蘭時聽罷，神色略緩，道：“你不要危言聳聽，這件事沒那麽嚴重。”
??“五姐姐覺得這件事不會傷子風的麵子，難道是覺得我無家無族，無勢可仗，便會受你脅迫替子風收了這個妾？”阿漠又道。
??謝蘭時不語，隻是定定望著阿漠。
??“我不會留她的，莫說子風不同意，便是子風同意了，我也不會留她，這個齊國公夫人，我做一天，便一天不準旁的女子登堂入室。五姐姐若嫌我伺候不周，便去請子風休了我，到時候，他納幾個都好，我絕不會再管。”阿漠見謝蘭時不語，也坦然表明心跡。
??“王妃娘娘，您不必為奴婢出頭，奴婢不值得您受人言辭苛責，奴婢不配活在這世上……”
??明春說罷，徑直從窗子跳了出去。
??謝蘭時驚懼，追到窗前想攔她，卻還是晚了一步，人已經翻下閣樓，幸而謝琅風回府，往閣樓趕時正巧碰見跳樓的明春，還是動了惻隱之心，將她救下。
??謝蘭時見明春無事，放下心來，回身看見阿漠站在身後探望，一時氣急，甩手給了阿漠一個耳光，斥道：“你一定要將人逼死嗎？”
??“你憑什麽打我！”
??阿漠本就委屈著，沒來由的挨了這一巴掌，火上心頭，沒忍住推了謝蘭時一把。謝蘭時一個踉蹌，撞在木榻的邊楞上，一時竟起不來了。
??謝琅風撞見這一幕，急忙迎到謝蘭時身旁，要扶她起身時，見她臉色慘白，雙唇微顫。
??“子風，我肚子好痛……”謝蘭時疲憊無力，完全沒了方才的氣勢。
??謝錦時見狀也急忙奔到她身旁道：“五姐姐，你傷在哪兒？”
??阿漠看她臉色這般慘白，不似是裝的，也行至她身旁替她號脈，細細診了許久，阿漠雙眸漸漸暗淡下來，驚懼地望著她：“你……你懷孕了……”
??謝蘭時不止懷孕，此刻竟有些小產跡象，且她喜脈沉弱，腹中胎兒都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謝蘭時聽罷也是一驚，隨即甩開阿漠的手，望向謝琅風道：“子風，快幫我請大夫。”
??謝琅風忙遣謝冬去請大夫，抱起謝蘭時就近歇在閣樓榻上。
??謝蘭時此刻已覺不妙，憂懼地撫著小腹，雙眸含淚，卻終是不肯哭出聲來。
??“姐姐，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憂心。”謝琅風見謝蘭時此般情況，急忙安慰她。
??“子風，我一定不能失去這個孩子，他是晉王第一個孩子，我一定要保住他。”謝蘭時堅定道。
??阿漠怔了一瞬，忽而奔下了閣樓，她想無誠如今正幫諾心公主安胎，一定有安胎的良方，她得去蕭府尋一趟。
??望著阿漠離去，謝琅風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他五姐姐這場劫難終究是因阿漠驕縱任性而起，她既不道歉也不安慰，終是沒把他的手足當作至親。
??“子風，我不是要為難她，我隻是放心不下你，想你身旁有個我放心的人照顧。”
??謝蘭時握住謝琅風的手臂懇切道，她知道她六弟實在寵愛這個夫人。
??“姐姐，我明白你，你毋需多言。”謝琅風柔聲安慰。
??沉默間，謝冬領了大夫進來。大夫細細診過，憂心交待幾句，隻道要謝蘭時靜養並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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