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好戲
回至府中，謝琅風徑直扛著阿漠進了堂內，謝冬和謝秋看著阿漠伏在世子肩上又踢又打，相視一笑，他們早習慣了這個愛鬧騰的夫人，世子有的是辦法降她。
??隨後進來的雪初和謝春倒讓謝冬二人看傻了眼，雪初披著謝春的外裳，與他說說笑笑，謝春不怎麽言語，隻是望著雪初傻樂，偶爾才接一兩句話。直到臨近房中，雪初才將外裳遞還謝春，獨自入房內伺候世子和夫人用飯。謝春怔怔立在原地，望著房中雪初忙碌的身影一動不動。
??謝秋湊近謝春身旁，一手按著他的心口佇立不語。
??“你幹什麽？”謝春皺眉望向謝秋。
??“春，心萌動。”謝秋笑道。
??“什麽意思？”謝秋疑惑。
??“你不懂？明日問問雪初姑娘，讓她給你解釋解釋。”謝冬也來湊熱鬧。
??“阿春，這話可別去問雪初，小心世子打你板子。”秦莊看到兩個大男人不懷好意的逗謝春，湊上來打抱不平。
??謝春聞言，才反應過來謝秋和謝冬原是在打趣他，撇開二人獨自往偏房去了。
??“愣著幹什麽，回屋哄女兒去。”秦莊盯著謝冬吩咐道。
??“大姐，我哄了一下午了，剛偷會兒懶，再說，我還有事要向世子稟報呢。”謝冬辯解著踱進了堂中。
??“謝冬，你有何事稟報？”謝琅風正與阿漠用飯，聽見謝冬說有事找自己。
??“秦小侯爺方才來尋你一趟，看上去醉醺醺的，好像失意的很，聽說您還未歸，就回府去了。”謝冬道。
??謝琅風聽罷有些疑惑，他今日和秦翡英一道入宮麵聖，兗王和宮衛副統領韋寬有私交一事已被皇上識破，皇上不僅罰了兗王麵壁思過，一怒之下更是打了韋寬一頓板子，他們一道出宮時秦翡英還春風得意，二人在大謝府分道，秦翡英去探錦時，他去了蕭府。
??“我去看看他。”謝琅風匆匆吃罷晚飯，起身往府外去。
??阿漠看他出府，悠然吃罷晚飯，想到許久不曾往華音坊聽曲兒消遣，便換了一身公子裝扮從後院攀牆出去，她怕若從正門走，謝冬又要攔她。
??華音坊今夜尤其熱鬧，一改往日的清心雅樂，燈火通明，胡笛歡快。阿漠入坊內一看，十餘位樂姬紅衣灼灼，輕紗覆麵，或擊鼓，或彈琵琶，倒有些勾人的西域風情。
??“坊中何時請來這般多西域樂姬？”阿漠扯住一個丫鬟問道。
??“這些樂姬不是西域來的，是請西域樂師幫忙調教的，今日首演，公子快尋個位子坐吧。”丫鬟說罷便奔忙去了。
??阿漠環望一周，見坐中許多世家公子，她孿生哥哥竟也在其中，仍舊帶著個金麵，風度倜儻。
??扶蘇也看見了阿漠，衝她微一擺手，示意她來自己身旁就坐，阿漠便乖乖坐了過去。
??“妹夫怎麽放心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扶蘇笑道。
??“認識他之前，小爺是這裏的常客。”阿漠很是自豪。
??“今晚有好戲看，聽說那個西域的樂師要和華音坊的頭牌合奏一曲。”扶蘇急不可待的同妹妹介紹今夜曲目。
??“他倆話都說不通吧？怎麽合奏？”阿漠道。
??“說你是俗人吧，你還不樂意，華音西樂，本為一家，話雖不通，樂理相通，中西合璧，才更有看頭。”扶蘇耐心解釋著。
??阿漠雖一知半解，但聽扶蘇說的這般有趣，也想聽聽這中西合璧的曲子究竟是怎樣的天籟之音，便不再多言，凝神望著樓上，靜候佳人出場。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演奏仍未開始，坐中公子已有些不耐煩，紛紛催著華音坊的掌事，阿漠也有些犯困，連打幾個哈欠，起身道：“我不等了，要回去睡覺了，哥哥你自己聽吧。”說罷便欲離開，卻忽然聽見一陣悠遠清亮的笛聲，穿透所有喧鬧與繁華，擊進了人的心上。
??坐中頓時安靜下來，仰望而去，一架金色秋千自坊頂緩緩而降，一個女子身著月白輕裳，白紗籠麵，半抱琵琶，素手撥弦，輕攏慢撚，好似月中仙子。
??阿漠複坐在席中，尋找吹笛人，忽而一個異域男子踏歌而出，笛聲隨著他舞動的節奏亦歡快起來，堂中的紅衣樂姬亦起身相應，身旋如風。
??異域男子金發碧眼，一邊吹笛一邊舞動，時而還與紅衣樂姬挽臂作舞，倒是酣暢的緊。
??“哥哥，這舞確實不錯，有點咱們家鄉的味道。”阿漠讚道。
??話音方落，異域男子竟衝她迎過來，挽著她的手旋至堂中作舞。阿漠本有些顧慮，伴著歡快的樂聲漸漸釋放天性，在堂中越旋越快，異域男子忽然挑去阿漠束發的玉冠，長發如瀑，伴著阿漠的輕盈舞姿，好似楊柳隨風。
??坐中公子一時看呆了眼，怔怔望著阿漠一襲白裳飄搖，左旋右轉，不知疲倦。隻道西域康居女子最善胡旋舞，想不到金陵城也有這樣好的胡旋舞者。
??一曲歡歌罷，阿漠已旋出一身汗來，坐回扶蘇身旁，自斟一杯茶解渴。歡快的曲子過去，坊中漸漸彌漫起雅靜的箏音來，琵琶聲也不似方才急促如銀瓶炸裂，變得輕柔如泉水幽咽。
??扶蘇不懷好意的笑望阿漠一眼，湊近她耳邊道：“你看樓上雅席坐著的是誰。”
??阿漠循聲望去，看到謝琅風冷著一張臉坐在席上飲酒，秦翡英坐在他身旁，望著秋千上的女子，拎著壇子猛往肚子裏灌酒。
??“他何時來的？”阿漠驚問道，想來自己方才與異域男子的一曲胡旋舞都被謝琅風收在眼底，才惹得他這般冷然。
??“我看見他的時候，你已經跟那西域樂師跳的不亦樂乎了。”扶蘇一副看好戲的玩味神色。
??“我不跟你說了，回去睡覺。”阿漠嗔望扶蘇一眼，起身要走，卻被一個錦衣公子攔住。
??“姑娘，在下也會跳胡旋舞，不如姑娘陪在下……”
??錦衣公子話未說完，一個酒盞已經砸在了他的腦袋上，將他眼角砸出一道血口子。
??“誰！誰敢暗算小爺！”錦衣公子見了血，氣急敗壞環望坐中人，一定要揪出砸他的人。
??謝琅風起身，冷望錦衣公子一眼，方想飛身下去，秦翡英已經踉蹌著躍下了樓，醉醺醺道：“小爺砸的你！怎樣！”說罷又拎著酒壇要砸人，華音坊的掌事怕鬧出人命來，急忙勸架，秦翡英便趁亂揪住西域樂師胖揍了一頓。
??秋千上的女子見西域樂師挨了打，一著急竟直接跳了下來，秦翡英見狀，丟下樂師急忙飛身攀上秋千將女子接在懷中，落地時因他醉酒未能站穩，一個踉蹌竟擁著女子跌在地上。
??女子欲掙紮起身，秦翡英未放她，將人緊緊擁在懷裏，望她一刻，吻上了她的眸子。
??女子驚懼，掙開秦翡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扶起受傷的西域樂師，撇下眾人進了雅間。
??阿漠見此情狀，以為秦翡英借著醉酒輕薄華音坊的頭牌，鄙夷的望他一眼，轉身欲走，不成想又一次被那錦衣公子攔下。
??“姑娘，舞還陪我跳呢，你去哪兒。”錦衣公子色眯眯的望著阿漠。
??“你這破了相的模樣，也敢邀我跳舞？我勸你啊，回去好生將養將養，免得日後討不到媳婦兒。”阿漠笑言，撇開錦衣公子便要離去，卻猛然被人揪住了頭發。
??“不識抬舉！小爺今晚就讓你破相！”錦衣公子惡狠狠的揪著阿漠的頭發，拖著她便要往雅間裏去。
??扶蘇見自己妹妹被欺負，掄起一個酒壺砸在錦衣公子腦袋上，而錦衣公子揪著阿漠頭發的手已被謝琅風一個分筋錯骨卸了下來。
??“我蕭二的妹妹，你也敢欺負？”扶蘇冷望著錦衣公子。
??“蕭二的妹妹？蕭駙馬的妹妹……她……她是謝府世子的夫人！”錦衣男子反應過來，顧不上斷了一隻手，轉身便要跑。扶蘇拎起一個酒壇砸在他膝蓋上，錦衣公子一個踉蹌伏在了地上。扶蘇迎上去擋住他的去路，沉聲道：“欺負了我家妹妹，不道歉就想跑？”
??錦衣公子聽罷，一瘸一拐伏到阿漠跟前，懇求道：“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謝夫人，請謝夫人大人大量，繞過小人吧。”
??阿漠抬眸望謝琅風一眼，見他並不看錦衣公子，依舊是一副冷然模樣，想來還在生氣，也顧不上與錦衣公子多做糾纏，擺擺手一臉厭惡道：“滾吧滾吧。”
??錦衣公子得了授意，急忙一瘸一拐奔出坊外。
??阿漠知道謝琅風在氣頭上，若此刻自己去哄他定然要費不少勁兒，便撇下他不管，轉眸向扶蘇道：“哥哥，我回去了，你也別玩太久。”
??謝琅風未攔阿漠，也望著扶蘇道：“兄長，勞煩你先送漠兒回去，我還有事要處理。”
??“什麽事？”阿漠問道，他深夜在這華音坊能有什麽好事。
??謝琅風並未答她的話，扶起喝的醉醺醺的秦翡英也去了雅間。
??“走吧，妹妹，我送你回去。”扶蘇笑道。
??“我不回去。”阿漠拋下一句話，隨在謝琅風身後跟去了雅間，順便借了支簪子將散發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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