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截信事泄
謝琅風逼近雲裳和雲若身旁，看看她們手上的血，道：“你們可受傷了？”
??“我沒有殺她，我也不知道我手上的血是哪來的，母親，我沒有殺她！”
??雲裳望著自己滿手浸血，茫然望向王夫人。
??“母親，是七妹妹想趁機謀害五姐姐，我想去奪七妹妹的花釵，手上才會染了血……求母親救我……”雲若伏地而泣。
??“你還敢汙蔑她！”
??謝琅風怒斥，恨不得即刻剝了她的皮。
??“謝冬，不管用什麽方法，我要真相！”
??謝琅風撇下幾人，負手立在一旁，他本想給他們些麵子，好好審審的，可他們居然到現在都還在攀咬汙蔑他的漠兒，他沒了耐心，默許謝冬用私刑。
??謝冬領命，欲押雲裳、雲若往院中用刑，秦翡英擋開他，冷望向謝琅風，道：“子風，這是我秦府，不能由你胡作非為，七妹妹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謝琅風背對著他，幽然長歎：“漠兒臨終前怕我與你反目，不讓我追究此事，子英，若是你的夫人平白遭此劫難，你會袖手旁觀，等著別人給你交待嗎？”
??秦翡英半晌不語，仍舊將雲裳和雲若護在身後。
??“看在漠兒的麵子上，我隻求一個真相，我隻要殺她的那個人，若秦府徇私，我隻得將一眾人等都當做殺人幫凶，一個也別想逃！”
??謝琅風神色堅定，今日若得不到真相，決不罷休。
??謝冬聽罷，推開秦翡英，扯著雲裳和雲若向堂外拖行，餘下親隨也押著一眾丫鬟嬤子出了堂外。
??庭院中頓時傳來一片哀嚎聲，並此起彼伏的求饒聲。謝琅風的親隨都是與他長年行軍之人，知道如何將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秦翡英拔劍指向謝琅風，怒目望著他，喝道：“讓他們停手！”
??“沒有真相，我絕不罷休！”
??謝琅風未看他，絲毫不懼，他的心如今已冰凍三尺，沒有任何哀憐惻隱，隻想著阿漠那張慘白滲血的臉，她們毀了她的容貌不算，居然還想要她的命。
??“世子，雲裳姑娘暈過去了。”謝冬入堂回稟。
??“拿水潑醒，再審！”謝琅風沒有絲毫猶豫，冷冷吩咐著。
??“謝琅風，你再敢動我妹妹分毫，我不會再給你留情麵！”
??秦翡英握緊了手中劍。
??謝琅風反手奪了他的劍，扔出堂外，眼底泛著血：“你五妹妹若真殺了漠兒，我一定讓她償命！”
??堂間三姑娘和四姑娘仍舊跪著，聽著院中哀嚎聲，已是滿麵淚痕魂不附體。
??“是六妹妹，是六妹妹趁亂劃傷了七妹妹，也是她，趁亂把那花釵紮進了七妹妹胸口……”
??四姑娘終於聽不下去，鬆了口。六姑娘雲若與她乃是一母同胞，她方才想幫她隱瞞，如今見謝琅風一究到底的模樣，知道瞞不住，如此下去，她們恐怕也會牽連其中。
??堂中皆驚。
??謝琅風命謝冬停手，將雲若拖進堂中，她已被折磨的沒了人樣，披頭散發，模樣可怖，手肘腳腕處均有血痕。
??謝琅風逼近四姑娘雲漪，冷冷質詢：“她用什麽劃傷的漠兒？”
??他查看過阿漠臉上的傷口，並不是她心口那把花釵所劃。
??雲漪緩緩從身下抽出一支細長的銀簪，簪尾尚有血跡，雲若拿這銀簪劃了阿漠之後本欲趁亂簪到五姑娘的發間，銀簪卻掉在地上，四姑娘怕被人撞破，一支用身子擋著這把銀簪。
??謝琅風接過銀簪，查看簪尾形製，扁平如刀，鋒利如刃，確實與阿漠臉上的傷口吻合。
??“王夫人，殺我夫人的真凶已經了然，是你處置，還是我親自處置？”
??謝琅風握緊傷了阿漠的銀簪和花釵，攥出血來。
??“母親，求你給六妹妹一條生路！”雲漪伏地而拜，懇求王夫人。
??王夫人冷然一瞬，緩緩道：“雲若謀害世子夫人，不仁不義，要殺要剮，全憑世子。”
??她知這個六姑娘不僅想謀害世子夫人，還想借機陷害她的女兒，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拖出去，杖殺！”謝琅風一聲令下，謝冬已將人拖了出去。
??雲漪仍想阻攔被其他幾位姑娘拉住，她隻得伏地痛哭，被王夫人冷聲訓斥一頓才噤聲。
??事情落定，謝琅風轉身欲回房中，阿漠冷冰冰的躺在那裏，他得去守著她，黃泉路寂，她一定會害怕。
??“世子，你要的公道，我給你了，今夜，我也要為裳兒討一討公道！”王夫人冷聲喊住他。
??“王夫人要討什麽公道？”謝琅風停步，卻未轉身。
??“世子自上元節一別，屢屢傳信與我裳兒，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我念世子待裳兒情重，才會允諾她嫁你，世子今夜當眾悔親，難道以為我秦府門低，可以由著你始亂終棄麽！”
??王夫人義正詞嚴，擲地有聲，決意痛打謝琅風這個負心郎。
??謝琅風冷笑，原來他遞給阿漠的信讓雲裳截去了。
??“我給雲裳傳信？王夫人可親眼見過那信件？”
??“未曾，不過裳兒跟我提過，短短兩月，你竟遞了六封信與她。”王夫人道。
??“把雲裳帶進來。”謝琅風衝謝冬吩咐。
??謝冬領命，拖著驚懼不已渾身顫抖的雲裳進了堂中。
??謝琅風俯身逼近她麵前，一雙冷若冰霜的眸子盯著她：“我給你遞過信？”
??雲裳如今對他全沒了欽慕之情，不禁後退試圖避開他，低低啜泣。
??“裳兒，你不用怕，實話實說，母親替你做主！”王夫人安慰道。
??秦翡英此時明白了今日之事的緣由，也了然是雲裳私自截了謝琅風的信，她今夜尋死覓活，大概是想逼謝琅風娶她，不成想阿漠護她，六姑娘心懷鬼胎，趁機下了狠手。
??“母親，別問了，退了五妹妹與謝府世子的親事，從此再論婚嫁，兩不相擾。”秦翡英相信他這樣處理，謝琅風會給他這個麵子，不再深究雲裳截他信件之事。
??“世子今日不給我一個交待，我明日便進京，請求皇上做主！”此刻輪到王夫人不肯善罷甘休。
??“既然王夫人一口咬定，是我傳信雲裳，暗通款曲，那便請雲裳與我對峙，將我的信件拿出來認認。”謝琅風見王夫人不欲罷休，也決意把一樁事挑明。
??王夫人聽罷，命雲裳貼身丫鬟去拿信件，雲裳驚懼一瞬，複又平靜下來，那些信件，該處理的她已處理過，又確實是謝琅風的字跡，沒什麽好怕的。
??片刻後，丫鬟拿了信件過來，交給王夫人，王夫人翻看之後遞給越國公道：“國公爺好好看看，可是令郎的字跡？”
??越國公端量一刻，望向謝琅風：“子風，這些信你如何解釋？”
??謝琅風未索信，問道：“我的信中，可出現過雲裳的名字？”
??越國公細細翻看，道：“並無稱呼。”
??謝琅風淡淡道：“父親見我何時寫信不寫稱呼的？”
??越國公又仔細觀察一番，發現每封信的側邊似是被裁去一綹，應是寫稱呼的位置。
??“信件上既無稱呼，信封上總該有，王夫人何不看看信封？”謝琅風提醒道。
??王夫人與越國公此刻才意識到丫鬟隻拿來了信件，並無信封，便又遣丫鬟回房拿信封，待丫鬟折返，王夫人看到信封上確確實實寫著“吾妹雲裳親啟”，便將信封遞給越國公。
??越國公看到信封時眉頭一皺，這字跡乍一看與謝琅風極像，細看卻少了些剛勁，他撕開信封內裏，沒有謝府的暗印，也未加謝琅風的疊印。
??謝府所用信封，都在封裏蓋有謝府暗印，謝琅風專用的信封則疊蓋有他的世子印。顯然，這六個信封並非出自謝府，是人偽造而成。
??“王夫人，先讓閑雜人等退下吧。”
??越國公顧及雲裳的麵子，她截人信件逼婚的事情若傳開，她此生就毀了。
??未及王夫人開口，秦翡英已經屏退一眾侍者，連幾個非他同胞的公子也被趕了出去。
??堂中唯剩謝琅風、秦翡英、雲裳及她的胞姊妹並王夫人、越國公七個人，堂門緊閉。
??“越國公有什麽話可以明說！”王夫人坐回席間，冷聲道。
??“子風，你信中可還有其他隱情？”越國公問道。
??“信紙是我親自製作，父親不妨潑酒上去看看。”謝琅風道。
??越國公聞言，一杯酒澆到信上，片刻暈染後，暗印顯現，赫然滿是“漠兒卿卿如晤”，而信紙邊側還有殘斷暗印，更證實了這信件被人故意裁剪過，裁掉的正是稱呼。
??越國公將剩餘信件都澆酒暈染，一封封信上皆是滿滿的“漠兒卿卿如晤”。
??王夫人見此情景，驚惱之下傻了眼，怎麽也想不到溫雅淑惠的女兒會做這等齷齪之事。
??“王夫人，這信封是偽造的，上麵沒有我謝府的暗記。”越國公交還信封給王夫人，淡然道。
??王夫人接過信封甩向雲裳，羞憤交加，斥道：“你糊塗！竟然做下這等事！”
??她秦府嫡女，縱是皇親也嫁得，何苦非要纏著一個謝琅風。
??“母親，我知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愛錯了人，求母親罰我！”
??雲裳伏地而泣，她初見謝琅風，一目傾心，奈何他眼裏隻有那個俗氣的七妹妹，她自認不輸她，她想隻要能嫁給他，假以時日，謝琅風會厭煩阿漠身上的俗氣，會喜歡上她，畢竟她與他才是真的登對。
??“國公爺，裳兒做下此等事，實不光彩，不過方才世子也審過罰過了，世子既無意迎娶裳兒，那他們的一樁親事便算作罷。”王夫人亦不想再糾纏此事。
??“父親，請父親重新擬定婚書，我要娶漠兒為正妻！”謝琅風躬身行禮，篤定道。
??“子風，人死不能複生，你縱是給她一個正室的名分又如何？還是不要糊塗，就讓她以側室的名分入葬吧。”越國公有些疲累，撫額勸道。
??“孩兒說過，此生隻她一人，她是生是死，都是孩兒的正妻，也是孩兒唯一的妻子，請父親修改婚書，孩兒還要為她進宮討封！”謝琅風依舊堅持。
??越國公沒了法子，他素知謝琅風是個倔脾氣，不達目的不罷休，也不欲跟一個死人較勁兒，便答應他所請，與王夫人一同修改了婚書。
??事情落定，謝琅風如願迎娶阿漠為正妻，雖然此刻她再不能笑嘻嘻挽著他的胳膊嬌聲喚他“俏郎君”，可他依然慶幸，終於可以娶她，終於不負她喊他那麽多聲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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