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深夜迷途

  揉了大半日的肩，謝琅風又攜阿漠往書房學鸞箏，他想，日後她做了他的夫人，總得有一技之長，不至於被其他高門女眷嘲諷。


  ??阿漠雖不樂意學，但一想到有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在招手，便逼著自己在席上坐定，認真聽謝琅風為她講曲譜五音。


  ??謝琅風講罷曲譜，親坐案前為她撫《鳳求凰》。


  ??他一身素錦袍，眉如寒山，目隱秋雨，清冷似雪，但他所撫箏音，卻使阿漠看見了春景，鶯聲柳色，浮浮沉沉，莫辨清濁。


  ??一曲撫罷，阿漠癡癡望著他，沉醉其中。


  ??這個清風朗月般的男子，日後一定要做她的夫君。


  ??“謝琅風，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子？”阿漠決定把自己按照他的要求打造一番。


  ??謝琅風望著她不語，他也摸不清楚她是什麽樣的女子。


  ??“你喜歡錦瑟姑娘那樣的嗎？”阿漠探問道。


  ??謝琅風仍舊默然，攜她坐在自己身旁，引著她的手輕撫鸞箏，想要將方才的一首《鳳求凰》教給她。


  ??阿漠沒有得到答案，不甘心，又問道：“我以後也戴著冪籬，你是不是會喜歡一點？”


  ??想那錦瑟姑娘戴一個白帷冪籬，不顯山不露水，便引得一眾高門公子牽腸掛肚，連謝琅風也青睞於她。


  ??“不要東施效顰。”謝琅風不看她，專心引著她的手撫鸞箏。


  ??阿漠聽罷，不再言語，他竟將她比作東施，想來錦瑟姑娘那般芳澤，堪比美人西施，豈是她可以效仿的。


  ??一晌無語。


  ??阿漠不再唧唧喳喳問個不停，認真記著他引她撫下的每一根箏弦。


  ??直到伴著謝琅風用罷晚飯，阿漠都未同他多說一句話。


  ??阿漠安靜下來，謝琅風突然覺得秋夜格外寂寥清冷，他的衣衫都有些單薄不堪。


  ??待謝琅風喝完藥，阿漠便欲回房歇息，謝琅風攔下她，柔聲道：“我想聽曲兒。”


  ??她半日沒有說話，他想她的聲音了。


  ??“我不舒服，不想唱。”阿漠冷然。


  ??“哪裏不舒服？”謝琅風以為她真的生了病。


  ??阿漠：“嗓子。”


  ??謝琅風：“如何不舒服？”


  ??阿漠：“疼。”


  ??謝琅風：“為何會疼？”


  ??阿漠：“瓜子吃多了。”


  ??謝琅風：“我去給你抓點清火的藥。”


  ??阿漠攔下他：“太苦，我不喝。”


  ??謝琅風沒了法子，怔了半晌道：“明日能唱嗎？”


  ??“唱不了，我這火一時半會兒下不去。”阿漠說罷徑直回房去歇。


  ??謝琅風原地呆愣良久，不知這算不算意外，不知自己明日還能不能正常吃飯，也不知是什麽樣的火，讓她這般財迷的人連錢也不掙了。


  ??阿漠回房後，仍舊憤然，那個華音坊的頭牌到底什麽來頭，幾分姿色，竟能讓謝琅風這般著迷，明日聽無誠說罷書，她得去華音坊探探，誰說這個顰效不得，待她摸清了這顰的姿儀模樣，你看效得效不得。


  ??思忖間，有人叩她的房門。


  ??阿漠啟門，看見謝琅風站在門外端了一碗熱湯。


  ??“我用華花郎熬的湯，放了冰糖，不苦，你喝點吧。”


  ??阿漠接過熱湯，飲罷一口，心頭火滅了不少，笑望向他：“你怕我明天唱不了曲兒嗎？”


  ??謝琅風不語，待她喝完一整碗熱湯，才問道：“我明日是不是可以正常吃飯了？”


  ??連著幾日吃豆腐，他快忘記人間煙火什麽味道了。


  ??阿漠看在他為自己熬一碗降火熱湯的份兒上，欣然點頭。


  ??謝琅風見她應允，方道：“這碗熱湯一兩銀子，從你的工錢裏扣。”


  ??阿漠瞬時黑臉，方撲滅的心頭火又燒上來，“你以後都別想聽我唱曲兒了！”


  ??“無妨，你錢夠花就好。”謝琅風轉身回房。


  ??阿漠瞪著他清明背影，暗暗腹誹，“等我說書賺了大錢，把你買下來，日日給我捏肩捶背！”


  ??阿漠憤然一會兒，徑直洗漱歇覺，明日是個大日子，她要去聽無誠說書，她能不能暴富，全賴明日那一場開門紅。


  ??阿漠躺在床上，數算著明日諸事，生怕落下哪一件要緊的，耽誤明日賺錢。無誠的麵具買好了，清嗓茶買好了，話本備好了，無誠這邊齊活了；位子定好了，茶果安排了，服務這邊也沒啥毛病；那就剩來聽書的客人了，對啊，本來說的讓謝非糾結一幫人傻錢多的士族公子去捧人場的，他這一挨打，出不了門，不知明日還有沒有人捧場，若是沒人捧場，他們如何美名遠播，一炮而紅？


  ??念及此處，阿漠睡意全無，騰的起身穿上衣服便去尋謝非。


  ??她不知謝府早已宵禁，深夜府內亂竄，被逮到了，要打五十個板子的。


  ??阿漠出了世子院中，一路曲曲折折，白日裏行過無數遍的路此刻竟變的陌生，她在暗夜裏竟尋不見謝非的居處，也記不得來時的路。


  ??她憑著印象想要折回謝琅風院內，卻發現府中巡視的人聽到動靜已臨近她，她方想迎上去問路，被一個人捂住口鼻拖進了一處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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