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等不及了
“謝太太，你要去一趟衛生間嗎？宴會應該快開始了。”造型師出聲，拉回霍湘神思。
??霍湘從謝蘭霄那邊收回視線時，看到一身正裝的謝朝錚已經到場，孤身一人，不見梅綃蹤影。
??在許多人都圍上去跟他攀談的時候，謝蘭霄指間捏著酒杯，站在一邊似笑非笑。
??霍湘：“我去一趟衛生間。”
??霍湘起身，輕拉了拉麵料輕薄但款式又極簡單的裙子。
??這種貼身的黑裙很不好穿，對身材要求極高，但霍湘穿著裙子顯然不用有任何顧慮，裙子裹著她窈窕玲瓏的曲線，一雙雪白纖長的腿前後交錯，不知道晃進了多少男人女人的眼睛。
??唯有謝朝錚像是看不見她，但霍湘經過他身側的時候還是得停下跟他打招呼，尊稱一聲“大哥”。
??謝朝錚這才分了點視線給她，點點頭：“湘湘。”
??他分寸和距離都把握得分外恰當，霍湘接下他這個浮於表麵的麵子，微微頷首後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露天宴會場地，直接去了衛生間。
??她對著鏡子將豔色的唇抹淡了點，正準備衝手，就聽見裏間傳來隱約的啜泣聲。
??在衛生間聽見這種聲音，霍湘的第一反應是頭皮一麻，她並不是一個很有善心的人，也沒時間去多管閑事，所以草草洗過手後，她抽出一張幹手紙捏在掌心後就準備往外走，但與此同時，裏間傳來抽水的聲音，隔間的門也被推開。
??霍湘一頓，還是朝那邊看過去。
??一個看起來瘦瘦小小像個小學生一樣幹癟的小姑娘低著頭出來，肩膀聳動了一下，又發出了一聲抽噎。
??霍湘的步子邁不動了，輕抿了下唇，出聲：“你怎麽了？”
??小姑娘僵了下，卻沒有抬頭，仍舊是任由頭發遮住大部分本就沒有巴掌大的臉，無聲地搖了搖頭。
??霍湘向她走了兩步，但她發現小姑娘也跟著往後退了兩步的時候，她就停下了。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霍湘看著她：“需要幫忙嗎？”
??這次，小姑娘沉默了好幾秒，才特別緩慢的搖頭。
??霍湘皺眉，還是決定最後再問一句：“那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出去，我可以帶你去洗把臉吃點東西。”
??小姑娘聽到這，似乎想抬起頭來，可才抬起來一點她又快速低下去，仍舊搖頭。
??霍湘：“那我走了？”
??霍湘總覺得這個小姑娘的身形有點眼熟，但也沒法確定，畢竟所有的小學生姑娘似乎都是這種豆芽菜一樣的身材。
??她又站在原地等了會兒，見小姑娘確實有點抗拒她，她才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衛生間。
??霍湘踩著高跟鞋的腳步聲離開，另一個隔間的門打開，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先後出來，看起來都是高中模樣。
??那個女孩兒氣衝衝地走過去，在小姑娘頭上拍了一掌：“賤貨！”
??小姑娘本就低著頭，被這一巴掌一拍，差點一頭栽下去，踉蹌著往後退了步才靠著門板站穩。
??但她一聲沒吭。
??那女孩兒比小姑娘高出一個頭，見她這樣，氣不過，又上去踹了她一腳。
??這一次，身材幹癟的豆芽菜小姑娘終於痛的悶哼了聲。
??女孩兒終於消氣點了，哼了聲。
??那個一直將雙手插在褲兜裏的男孩兒才用肩膀撞了下女孩兒：“親愛的，這下你總消氣了吧？”
??女孩兒又哼一聲：“秦睿希這個賤貨敢勾引你，我就是打死她我也不消氣！”
??男孩兒有點無奈又有點為這爭風吃醋自豪，雙手插袋晃到豆芽菜小姑娘麵前，彎著腰偏著頭去看她藏在頭發後麵的一張臉，使壞的眼珠子一轉，他突然湊上去，一把攥住秦睿希的衣服下擺就要往上掀，秦睿希連忙伸手去擋，可她沒有男孩兒力氣大，隻有拚命後退，當即就摔坐在地，痛的她驀地蜷縮起來，但一雙手仍死死摁著自己的衣服下擺。
??男孩兒掃興的嘖了聲。
??另一邊站著的女孩兒氣的眼睛都紅了：“程丘野！”
??程丘野嗨了聲，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別生氣嘛，我就是想讓你看看，她還什麽都沒長，就算她住在我家、天天脫光了在我麵前晃，我也沒興趣。”
??程丘野一頓，目光直白地往女孩兒才發育起來的地方望了眼，看著女孩兒瞬間緋紅了的臉和縮肩含胸動作，他咽了咽口水，幾步走過去摟住女孩兒：“今晚你能不能不回家？哥哥帶你去玩兒啊？”
??女孩兒滿臉通紅，聲音瞬間小了一百個度：“去哪兒呀？”
??程丘野在她耳邊咬了個地名，那女孩兒似乎有點怕了，站住不動了。
??程丘野一用力，就繼續帶著女孩兒往衛生間外走了。
??在將要出廁所門前，他想起秦睿希，轉身過審流裏流氣地吩咐道：“你別以為我走了，你就可以去頂樓找那個謝什麽的了，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逼樣，能上的去那樣的地方？趕緊乖乖地回家，別讓我爸親自來逮你！”
??程丘野的話音落下，他懷裏摟著的女孩兒似乎覺得尷尬，又怕自己就這麽輕易跟著他去了很不矜持，就轉移話題嬌聲問他：“她到底還要在你家住多久啊，怎麽還不走？”
??“鬼知道，我爸挺喜歡她的。”程丘野說完，又回頭看了眼秦睿希，嘴角一擰，在心裏補了句：我也挺喜歡的。他那晚不小心撞見過她沒戴黑框眼鏡兒的樣子，那雙眼睛充滿驚恐的眼睛眨啊眨的，怎麽說呢，就眨得他有點癢，害他那一晚偷偷看片子後，整夜都想去隔壁房間找她。
??秦睿希抱著自己的膝蓋所在廁所的角落裏，偷偷抬起頭去看的時候，正好碰上程丘野獰笑著回看自己的眼神，她脊背一涼，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些。
??好不容易熬到程丘野和他那小女朋友走遠了，秦睿希幾經掙紮和猶豫，但最後她還是放棄了，就跟剛才她明明聽出了霍湘的聲音卻不敢抬頭一樣：她跟謝朝錚也不過是一麵之緣，人家不一定會得罪人來管她。而且家裏的程叔叔警告過她好幾次了，要是她敢耍花樣，他就托人把她姐姐秦思璿賣到國外的賭場去。
??國外的賭場很亂，她害怕姐姐一被賣過去就會死掉。
??秦睿希抬手擦了把眼淚，眼淚又滾下來，她擦了幾次也擦不幹淨，幹脆不擦了，就那麽爬起來，低著頭往外走。
??視線模糊地進了電梯後，她伸手摁樓層的時候，還是控製不住地想起了那個之前在衛生間維護自己的哥哥，可惜那個哥哥，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原本想摁頂層，哪怕是再去遠遠看一眼那個哥哥的，但最後她還是按了一樓。
??回去晚了，程叔叔會懲罰她的。
??她害怕。
??……
??霍湘回到頂層後，心裏莫名不安，她就在椅子上坐了幾分鍾，又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
??但是衛生間已經空無一人了。
??倒是她再次回到頂層的時候，碰上謝朝錚正要過來坐電梯。
??霍湘：“大哥你這是？”
??謝朝錚淡淡：“下去接個朋友，他對梨城不熟悉。”
??霍湘點點頭，側身讓他。
??謝朝錚徑直到了一樓，左右環視了圈，他沒看到人，就邁步往會所外走。
??會所是歐式建築，大門兩邊各有幾根羅馬柱，謝朝錚站在大門的正中央往左右看，看到右邊的走廊有一個人的背影。
??但那背影瘦小像個小孩兒，而且是背對著他在往另一個方向走，他就收回視線去看別處了。
??不過幾秒，他朋友從車上下來，隔著段距離笑著喊他：“老謝！”
??秦睿希猛然聽到一個謝字，呆了呆，意識到什麽後她猛地轉過身，卻隻來得及看見謝朝錚的一節西褲褲管隱沒在羅馬柱後。
??秦睿希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往他那邊追去，可等她到大門口，那人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秦睿希抽了口氣，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用透明膠帶粘裹了一層又一層、保護得嚴嚴實實的一張名片，小心翼翼地、輕輕地捧在手裏，啞著嗓子喊了聲：哥哥。
??聽說哥哥明天就要走了，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她這輩子，應該也活不到再見哥哥一麵的那一天了。
??……
??露天宴會場。
??謝蘭霄做東的這個送行宴，知情的人都知道不過是做麵子功夫，因為全程，謝蘭霄跟謝朝錚這兩弟兄，哪怕有時候同站在一個交際圈裏，幾乎也是零交流。
??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謝朝錚借口醉酒，剛說要離場，他那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小姐就已經站在了他身旁。
??謝蘭霄自然也不阻攔，但這種時候了，眾目睽睽，謝家在外的名聲大家還是要顧的。
??謝蘭霄將酒杯遞給身側的霍湘，朝謝朝錚伸出手：“大哥，明日我行程難調，就不送大哥去機場了。大哥回去以後代我向老爺子問好。”
??“當然，爸也關心你。”謝朝錚伸出手握住謝蘭霄的手，就勢上前一步虛虛擁抱住謝蘭霄，在他背上輕拍了下，“阿霄，多保重。”
??謝蘭霄的臉色凝了下，繼而牽出笑意，回抱了謝蘭霄後就退開了，看著謝朝錚的臉笑道：“大哥也要多保重，有空再來梨城，還是我做東。”
??謝朝錚卻並不上套：“你到梨城隻是曆練，等你回到鯨城，該大哥好好款待你了。”
??場麵話言盡於此，兄弟情深也表現的差不多了，謝朝錚轉向眾人，快速一掃，似乎將每個人都看過一遍，這才終於有了絲笑意：“今晚多謝大家捧場，我銘記在心，改日各位若到了鯨城，我一定悉心款待。”
??眾人自是各種附和，於是謝朝錚就在這種附和聲中被一直送到了電梯口。
??謝朝錚一走，霍湘見謝蘭霄意興闌珊，主動道：“大哥走了，要不我們也回去。”
??謝蘭霄眉峰微揚，轉頭看她時充滿戲謔，霍湘心頭咯噔一跳，也意識到自己今晚要陪他睡得目的性似乎太明顯了，但此刻再出口解釋遮掩，反而是欲蓋彌彰，所以她也就毫不躲閃的與他對視。
??謝蘭霄見她這樣，把那句“我的湘湘等不急想要了”給咽了回去，眯起眸子：“有事求我？”
??霍湘：“夫妻之間，求不求的，多傷體麵。”
??謝蘭霄凝著她細細看了兩秒，繼而一笑，起身，而後朝她伸出手，等霍湘將手遞到他掌心，他將柔弱無骨的纖纖五指緊緊握住，蠱惑人心地道：“那就回家，我倒要看看我家湘湘要用什麽姿勢求我。”
??“……”霍湘強作鎮定地看了眼就站在身側的陸珈桉和另一位正在和陸珈桉搭話的不知名千金，耳根子還是控製不住地熱了。
??她覺得羞恥，不想多呆，就先行一步，看起來倒像是她真的等不及了，要趕緊拉著謝蘭霄回家似的。
??謝蘭霄竟喉結滾了又滾，連跟人道別的麵子功夫都沒做，就被霍湘拉著走了。
??等兩人走了，一直在專心跟人說話的陸珈桉才轉頭看了兩人離開的方向一眼。
??對麵的不知名千金看到他眼底的一片黯然，小心翼翼地笑著問：“陸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陸珈桉回神，而後笑著搖了搖頭，道了句失陪就扔下小千金走了。
??……
??一直到兩人坐上了車，霍湘察覺到謝蘭霄有意無意含笑看向自己的眼神，才回過神來，有些懊惱。
??果然就聽謝蘭霄說：“你我都喝了酒，你連喊一聲司機的時間都不給我，湘湘，難不成上次停車場沒弄成，你耿耿於懷，今晚就要在這……”
??“我叫代駕吧。”霍湘隻當沒聽見他在說什麽，拿起手機迅疾一番操作，很快就有代駕接單了。
??加上那代駕就在附近，沒過兩分鍾就來敲了車門。
??車子一路行駛，因為有代駕在，謝蘭霄好歹收斂了些，靠在椅子上懶散又疲憊地坐著閉目養神，霍湘也樂得喘一口氣。
??一路無話，就是快要到謝蘭霄的公寓的時候，霍宴給她來了個電話，手機震動的聲音驚得走神的霍湘睫毛一顫。
??謝蘭霄眼瞼一動，也清醒過來。
??霍湘見他醒了，隻好劃了接聽：“你明天幾點出發？”
??有謝蘭霄在旁邊，霍湘不想跟他聊這個話題，就問：“周紫溪的演唱表演怎麽樣，有希望進娛樂圈麽？”
??“嘿嘿嘿，那咱們紫溪小姐姐一出場，再加上她那吊打好多女明星的長相，要進……”霍宴頓住，有點懊惱，“我問你話呢，別跟我扯。”
??霍湘察覺到，身側的謝蘭霄在看她，想來這車廂狹小密閉，霍宴的話他多少聽到了些。
??她隻好如常地道：“下午三點，爸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怎麽老是記不住？”
??一聽霍湘居然開口喊什麽“爸媽”，霍宴立刻就懂了，知道謝蘭霄在她旁邊，就咳嗽了聲，裝腔作勢地道，“老子給你追嫂子呢，你就不能體諒點？算了算了，等你回家再說，掛了啊。”
??結束通話，霍湘垂眸默了下，才轉頭去看謝蘭霄。
??謝蘭霄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重新閉上眼睛了，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但霍湘敏銳地注意到，他薄唇緊抿，唇角下壓，明顯情緒下沉。
??霍湘在心裏歎了口氣，麵上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溫聲開口：“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我外公過幾天生日，我從小被他們養育著長大，所以必須得過去一趟。”
??謝蘭霄沒吭聲，像是沒聽見。
??霍湘的耐心也有點耗盡，但是想著自己這次出國，段茵和霍思遠不知道準備了什麽等著自己，很可能有去無回，就壓下不耐煩，但車上現在還有一個完全陌生的代駕，霍湘也是要麵子的，也就先按兵不動。
??一直等到代駕將車子開到車庫、代駕離開，霍湘暗暗吐了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伸手拉了拉謝蘭霄的衣袖：“到了。”
??謝蘭霄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往車外看了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謝太太倒是舍得提醒我一聲，不然我一直閉目塞聽，竟一點都不知道。”
??“……”霍湘突然覺得，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一點都不對，應該說男人至死都幼稚可笑才對。
??霍湘盯了他一眼，原本想解釋幾句哄一哄他，但轉念想到她與他又沒有需要維護的真感情，謝蘭霄需要的就隻是她霍湘取悅他的身體而已。
??所以她一句廢話也沒說，就彎腰下車了。
??意識到霍湘下車，謝蘭霄沒忍住，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到底是被氣笑了。
??他睜眼去看霍湘，剛好碰見霍湘站在車門外彎腰下來看他，她那被黑裙裹住的、剛好夠他揉在掌心的風景雪白得像生了勾子直入人心。
??霍湘看到他喉結一滾，就故意連眼睛都彎彎的一笑：“要不你在車裏坐會兒，我先回去洗澡？”
??謝蘭霄掀眸看她。
??霍湘盯著他，與他四目相對著後退了半步，關上車門，而後踩著高跟鞋，先行往電梯走去。
??謝蘭霄透過小小的一方車窗看著她背影，目光在她一雙腿上凝了又凝，最後仰頭扯鬆脖子上的領帶，也跟著下了車。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