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像不像沒事？
但轉瞬她想到成潯和陸珈桉對謝蘭霄被帶走這事的無動於衷，瞬間就清醒過來，一掃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冷靜了下來。
??也是在這時候，酒店房間的門從裏被打開。
??霍湘還是控製不住地立刻抬眸去看，看清謝蘭霄的模樣後，她的心徹底冷下來。
??謝蘭霄應該是剛洗過澡，腰間隻圍了一條浴巾，頭發還在滴水。
??此時此刻，他一邊拿幹發巾擦頭發，一邊順勢歪著頭看向霍湘，似笑非笑：“怎麽，霍小姐都找到這裏來了，就這麽站著幹什麽，不進來？”
??他看都沒看一眼他大哥謝朝錚。
??霍湘這會兒有點不知道拿什麽心情麵對謝蘭霄，畢竟看他現在這模樣，他是已經跟梅綃睡了。
??所以霍湘看了眼身側靜靜站著的謝朝錚，希望他作為當事人之一能有點反應，可謝朝錚那姿態，置身事外得明明白白。
??霍湘隻好回答謝蘭霄：“不知道我進去，會不會耽誤了你的事？”
??聞言，謝蘭霄挑挑眉，連謝朝錚都偏頭看了霍湘一眼。
??她這句話可解讀的方向不止一個。
??作為混跡人間的千年狐狸一般的兩個男人，瞬間就從霍湘這句話裏捕捉到了跟自己有關的信息。
??謝朝錚隻思考了一兩秒，就垂眸，神色肉眼可見地變了。
??今晚這事，連霍湘都看出了端倪，他自然一想就明白了。
??這事既然被霍湘點破了，謝朝錚就直接看著謝蘭霄：“阿霄，讓你大嫂出來。”
??謝蘭霄就跟耳朵聾了似的，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霍湘，好幾秒後才問她：“你怎麽看出來的？”
??霍湘本來想裝傻，但自己剛才衝動之下既然已經說了那句話，她也就不再回避：“陸珈桉可以說是你身邊最謹慎的人，可今晚他卻放任自己喝醉、然後在包間裏的沙發上睡過去，連你被梅小姐帶走了都毫無察覺，這太反常了，甚至稱得上匪夷所思。”
??“再說成潯，他雖然好玩兒愛色，但隻要是你的事或者工作上的事，他一向正經又上心。他明知道你被你自己的大嫂帶走，要是發生點什麽，對你聲譽的影響可謂是毀天滅地的，可他居然也放任不管。”
??霍湘頓了下：“而且他今晚前後左擁右抱了四五個網紅和小明星，跟平時一次一個相比、也有點太多了，怎麽看都有故意表現得很忙的意味在裏頭。”
??說到這裏，霍湘抬眸與謝蘭霄對視，笑了笑：“而且你謝二公子是什麽人，如果連梅小姐都能算計你，你也走不到今天。”
??她一席話落，在場的兩個男人都麵無表情。
??霍湘彎唇輕聲：“我猜錯了？”
??“看來湘湘確實很了解阿霄，眼神也很毒辣。”謝朝錚轉向霍湘，正視著她，又補充道，“之前綃綃第一次跟我提起阿霄的聯姻未婚妻，評價說你機心萬千、不好拿捏，我隻當是笑談。今天親眼見識過後，才知道綃綃還算慧眼識珠。”
??麵對誇讚，霍湘有些勉強的彎彎唇，因為她實在沒辦法忽略掉一直緊緊纏在自己臉上的另一道目光。
??她被看得有點頭皮發麻，還是忍不住對上謝蘭霄的目光。
??“確實，霍小姐聰敏過人。”謝蘭霄手裏攥著幹發巾，沉沉地盯著霍湘，“不過今天隻是因為咱們大哥到底不想親手給自己戴綠帽子、沒有真正出手幫忙，還把你帶了過來，否則我謝蘭霄今天早已經因‘覬覦大嫂、淫亂無度’這個名頭而徹底栽了。”
??霍湘眼皮一跳，下意識反駁：“就算大哥不帶著我來，你自己也完全能處理好這個局麵。”
??謝蘭霄立刻問：“你莫不是忘了，我當著你的麵喝光了梅綃給我的那杯醒酒湯？”
??霍湘語塞了一秒，又道：“那不是還有成潯和陸珈桉嗎？你既然敢讓梅小姐把你帶走，你肯定早就做好了萬全的……”
??“所以，霍湘，你一開始就知道醒酒湯有問題。”謝蘭霄突然打斷她，語速也越來越慢。
??霍湘張了張嘴，盡管心裏很清楚沒有辯駁的餘地了，但她莫名沒有力氣說出承認的話。
??她選擇了沉默。
??“行啊，我的好湘湘。”謝蘭霄極短地冷笑了聲，“我是該理解為你聯合梅綃來算計你自己的老公呢？還是該理解為你實在是不太關心我謝蘭霄的死活？”
??霍湘不知道該說什麽，繼續沉默。
??謝蘭霄笑了：“既然這樣，你現在又追到這裏來幹什麽？嗯？難不成你是突然轉變心意不想看我遭受算計呢？還是跟我的好大哥一樣，過來確認我有沒有死透？”
??霍湘張了張嘴，近乎呢喃地喊了聲謝蘭霄。
??她原本想說，她最終決定找過來，確實是不想她被謝朝錚和梅綃算計，所以她跟梅綃通電話的時候，才為了留證據而錄音。而且她心底深處，確實也有點反感謝蘭霄跟梅綃有任何沾染，大概女人也占有欲這種荒唐的東西。
??但最後這些真心話她都沒說。
??遲遲等不到她回應，謝蘭霄驀地向前一步湊近她，薄唇貼在她耳廓，一字一句地問她：“如果我告訴你，我一個沒忍住，真和梅綃睡了，這個結果，你還滿意嗎？”
??霍湘腦子裏有根弦顫了下，她控製不住地偏頭，對上了謝蘭霄近在咫尺的一雙眼。
??他眼底遍布涼薄與譏誚，唯獨沒有半點憤怒。
??那說明，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她霍湘今晚到底會怎麽選擇。他現在這樣挖苦她，不過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外加試探她霍湘而已。
??於是霍湘就冷靜了下來：“你也說了是你自己沒忍住，那我還能說什麽？”
??謝蘭霄沒想到自己在這裏被反將了一軍，無語似的低笑了幾聲。
??霍湘看著他的模樣，也覺得挺嘲諷：“若你今夜真是為了氣我才放任梅小姐幹了這荒唐事，那我現在於情於理都該感到難過、或者該跟你服軟、進而和好了。”
??霍湘一頓，笑：“不知道謝二公子有什麽資格這樣嘲諷質問我。在你和大哥的博弈裏，不管我還是梅小姐，不都是你們隨意擺布的棋子麽？”
??許是三番五次地被提及，一直置身事外的謝朝錚出聲提議：“要不進房間裏說，現在這裏是公眾空間。”
??說完，他下巴微抬，示意謝蘭霞隻圍了一條浴巾。
??霍湘偏頭看謝朝錚，看著他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關住這個，隻覺得這謝家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冷血，一個比一個可怕。
??“不必了，把你的人帶走就行了。”謝蘭霄側身，喊了聲“州哥”。
??幾秒後，一個身材高大、手上和小腿全是常年運動留下的腱子肉的男人，單手提著搖搖欲墜的梅綃走出房間。
??霍湘記得這個人，這是那家遊泳館的大股東，聶梧州。
??而被他提著的梅綃全身都濕透了，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但她的穿戴隻是淩亂，並沒有破損的痕跡。
??而且謝蘭霄是不會這麽對待一個跟他睡過的女人的。
??霍湘心口莫名一鬆，輕輕地吐了口氣。
??聶梧州將梅綃往謝朝錚懷裏送了下，正準備說話，看見謝朝錚不動聲色地側了下身子，麵色淡漠地避開了梅綃與他身體的接觸。
??聶梧州看了眼謝蘭霄的神色，才挺恭敬地跟謝朝錚說：“大公子，我從梅小姐聯絡服務生的最開始就一直找人跟著她，她找人提前訂好酒店後，我就跟著在房間裏安裝了監控設備，所以二公子和梅小姐單獨相處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都有證可查。”
??“另外，在包間裏，醉的不省人事的二公子被梅小姐叫人扶走，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想到時候這事若是鬧到謝老爺子那裏，咱們二公子也不至於有嘴說不清。”
??說到這裏，聶梧州跟謝蘭霄對了個眼神，語氣緩和下來，也帶了點商場上相互合作的笑意，繼續說：“梅小姐跟您是夫妻，二公子念在你們血濃於水的份兒上，還是決定把梅小姐交給您自己私下處理。”
??這場麵，要是換做其他男人，恐怕早就崩了。
??謝朝錚麵色不變，朝謝蘭霄道：“你這個人情，大哥記下了。來日你若回鯨城，有什麽需要大哥幫忙的，盡管開口。”
??他一頓，這才肯施舍一點眼神去看了眼跌坐在地、不敢將臉抬起來的梅綃，補了句：“梅家那邊，想必跟我是一樣的態度。”
??說完，他朝聶梧州點頭致意，轉身離開。
??明明之前梅綃就跌坐在他腳邊，可他離開時，晃動的西褲褲管都沒讓梅綃沾上分毫。
??下一秒，謝朝錚那戴著白色手套的司機就快步過來，輕聲喊了句“太太”後，就將恨不能用頭發將自己的臉全部遮起來的梅綃給扶走了。
??梅綃整個人都是麻木的，隻知道盡可能地將自己給藏起來，所以最後被塞進車子裏的時候，她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莫名鬆了口氣。
??“死心了？”
??梅綃一驚，這才發現常年隻坐後座的謝朝錚，此時此刻坐在副駕駛。
??大概是終於嫌她髒了。
??梅綃知道，謝蘭霄今晚能這麽將計就計地算計她梅綃，毫不顧及往日情麵，是因為他大概真的再也不在乎那段過往了，也早就忘了她的救命之恩。
??而今晚的事過後，謝蘭霄手裏握著那麽多證據，謝朝錚也不會再浪費精力幫她接近謝蘭霄了。
??也就是說，無論是謝蘭霄這條路，還是謝朝錚這條路，好像都封死了。
??她的眼淚終於大顆大顆地流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謝朝錚的側臉說了句：“其實我跟他什麽都沒發生，我……”
??“晚了。”謝朝錚打斷她，卻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梅綃怔怔地看著謝朝錚的側臉，突然發現自己自從跟他結婚後，就沒有仔細地看過他、沒有正經地了解過他。
??自己跟他結婚後，常常跟他躺在一個房間、甚至有時候被迫要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的時候，她都是背對著他在思念謝蘭霄。
??因為她覺得謝朝錚知道自己心裏裝的是謝蘭霄，所以即便是婚內，她在他麵前不僅不掩飾，還會堂而皇之的打著各種名義去接近謝蘭霄，甚至要謝朝錚幫忙。
??她從來沒有在意過，謝朝錚是怎麽看待她這個法律上的妻子的，也從沒有在意過，謝朝錚是怎麽看待這段婚姻的。
??她也突然醒悟過來，哪怕在謝老爺子那裏，謝朝錚跟謝蘭霄是你死我活的競爭，但當她提出利用自己去勾引謝蘭霄的時候，謝朝錚也隻是由著她去、從沒有真正插手幫過她……
??這個念頭一起，梅綃突然想起一些她從沒在意過的事情：
??比如結婚的時候，謝朝錚也給過她相當豐厚的聘禮，並沒有她是被梅家賤賣的女兒而輕待她。那些聘禮裏，還包含了幾套她中意卻沒有能力買到的珍貴珠寶、以及她那時候剛看上的一條限量款的裙子……
??更多的小細節湧入腦海，梅綃突然驚覺，在這段婚姻的最初，謝朝錚哪怕不愛她，但也是對她用足了心思的。
??在他們婚姻的最開始，謝朝錚他好像是抱著要跟她好好過日子的態度的。
??可現在……現在，確實晚了。全都晚了。
??而謝蘭霄對自己呢？
??梅綃仔細回憶了下那段時光，回憶起他們五個人在鄉下漫天遍野裏留下的那些笑聲與眼淚，想起自己與謝蘭霄之間的點點滴滴，發現這些點滴裏都穿插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根本沒有屬於她和他之間純粹的單獨記憶。
??到這最後關頭，她也終於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對謝蘭霄都是望而不及。
??想要得到，這麽多年，都隻是她一個人的執念而已。
??梅綃閉上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到現在才肯明白，但一切不可回頭，她隻有，隻有無力地跌坐回座椅裏。
??……
??酒店走廊裏。
??謝朝錚帶著梅綃離開後，霍湘垂眸站了幾秒，有些疲憊地說：“我就不打擾謝二公子運籌帷幄了，先走一步。”
??謝蘭霄還沒說話，聶梧州已經先一步攔在了她跟前。
??聶梧州是退役運動員，像一座山一樣。
??霍湘知道聶梧州看不起自己，所以也沒給他什麽好臉色，冷冷掀眸看他。
??聶梧州皺了皺眉，依舊不掩飾他的厭惡：“我還有其他事要辦，還要麻煩霍小姐送二公子回家。”
??說完，他站著不動，大有霍湘不答應，他就一直堵著她的趨勢。
??霍湘知道這肯定是謝蘭霄的意思，抿了抿唇，沒跟聶梧州廢話，轉身就去看謝蘭霄。
??謝蘭霄不知道是身體難受還是因為跟梅綃最終走到了這一步，霍湘第一次看見他眉宇緊鎖的樣子。
??霍湘：“二公子，咱們這就走？”
??謝蘭霄看她一眼，轉身進了房間。
??霍湘跟了進去。
??身後，聶梧州將門從外麵拉上了。
??謝蘭霄在沙發前麵停下，彎腰去拿衣服的同時，單手扯掉了腰間的浴巾。
??霍湘心髒控製不住地突突一跳，立刻就撇開了目光，可剛才所看見的那一幕，那脹得都有些發紫的……
??霍湘將手臂橫在腰間，因為腦子裏控製不住地跳出一些畫麵，她沒忍住，輕咽了下。
??房間裏太安靜了，她這個小動作自然沒能逃得過謝蘭霄的耳朵。
??謝蘭霄挑眉，眉宇間的褶皺瞬間就沒了。
??他勾勾唇，手裏拎著西褲走到霍湘跟前，另一隻手去捏霍湘的下巴。
??“想不到咱們冷冰冰的霍小姐也有墜下凡塵的一天。湘湘，你想要？”
??霍湘被他手指碰到的那一瞬間，就有些惱羞成怒，偏頭躲開了，背對著他凶巴巴地道：“少自作多情，我還沒有饑不擇食到要去撿梅綃剩下不要的份兒上。趕緊穿吧，都淩晨三點了，別耽誤我時間。”
??一提梅綃，謝蘭霄的神色就冷了。
??他在霍湘身後套上褲子和襯衫，繞過霍湘往門外走。
??霍湘注意到，這一次，謝蘭霄沒有按照平時那樣將襯衫紮進西褲裏。
??霍湘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好在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一路下去，都沒遇到人。
??到停車坪的時候，霍湘看著停車坪上的車，沒辦法，隻好開口問他：“車停哪兒了？”
??謝蘭霄沒搭理她，徑直往前走，最後在貴客停車場最邊上的一個車位前停下。
??貴客停車場本就僻靜，這會半夜三更，更是安靜冷清的有點嚇人。
??霍湘忍不住往謝蘭霄身邊靠了靠，哪知道謝蘭霄突然停頓，她就撞在了他身上。
??謝蘭霄原本氣場很足很冷的，結果被霍湘這麽輕輕一撞，他的身子竟然晃了下。
??霍湘急忙抓住他手臂，隔著一層襯衫布料，他的體溫仍舊燙得霍湘指尖一顫。
??霍湘驀地抬頭去看他，這才發現他額角全是細密的汗水。
??“謝蘭霄，你沒事吧？”見他這樣，霍湘早忘了兩人的不愉快，急忙用雙手扶住他。
??謝蘭霄大概也撐得久了，這會兒被霍湘一扶，他幹脆也不裝了，一手撐在車子引擎蓋上，另一隻手不知怎麽的就握住了霍湘的手。
??霍湘微愣，下一瞬她掙紮著想要把手縮回來了，可男人的力氣仍舊大得讓她毫無還擊之力。
??謝蘭霄有些痛苦地哼了聲，問霍湘：“你感覺感覺，我像不像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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