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湘湘，上來
他這話說得，好像他是一心一意來跟她領證的。
??一心一意掠過腦海，霍湘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略略一想，霍湘問他：“好像從我和我爸媽在飯桌上逼你領證開始，你就表現得特別爽快，特別是今天，你反而才像是更急著領證的那一方。”
??謝蘭霄神情一頓，掀眸看她。
??霍湘與他對視：“你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刺激梅綃。謝蘭霄，你圖什麽？”
??“湘湘。”謝蘭霄勾唇，靠近霍湘後才問，“我就不能是圖你？”
??霍湘冷嗤出聲。
??謝蘭霄卻不介意，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一起進民政局的大門。
??霍湘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了眼並不起眼的民政局大門，再去看謝蘭霄，他已經走出去好幾步遠了。
??霍湘垂眸：反正她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領就領吧。
??於是，她提步跟上。
??謝蘭霄察覺到她跟上來後，停下腳步等她跟上，而後直接彎腰擒住了她的手。
??彼此的掌心相處，有一種微妙又別扭的感覺頓時爬上心尖兒，霍湘一愣：以往謝蘭霄都是扣住她手腕，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是捉著她的手牽著她。
??但謝蘭霄本人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一手牽著她，一手推開玻璃門，帶著他走了進去。
??……
??馬路對麵，靜靜停著的黑色卡宴裏，梅綃看著謝蘭霄和霍湘的身影消失在民政局的大門裏，終究沒控製住，猛地坐直了身體，手已經把車門推開了。
??“幹什麽？”謝朝錚靠在後座座椅上，淡淡道，“你現在過去能改變什麽？”
??梅綃閉了閉眼睛，眼淚從眼眶滾落的時候，她摸出自己的手機，急得手指發抖的撥了個號碼出去。
??“哪位？”
??“伯父，您和伯母商量好了嗎？”梅綃盡力控製著音調。
??霍思遠啊了聲：“是謝太太。不過湘湘和謝蘭霄公子下午才領證，這不還早嗎？”
??“他們剛才已經進了民政局大門了！霍伯父，您這是誠心捉弄我們？”
??霍思遠默了一秒，抱歉道：“我不知道這兩孩子突然就改了時間。”
??梅綃張了張嘴，最後隻冷笑一聲。
??霍思遠有些無奈：“梅小姐，謝大公子的項目的確很吸引人，但我畢竟還是個父親，實在下不了這個狠手，也沒有那個運氣跟謝大公子合作了。您代我跟謝大公子也說一聲，改天我一定登門謝罪，今天的事……”
??梅綃直接掛斷電話。
??她死死地握著手機，通過車內後視鏡去看自己的丈夫：“你早就料到了霍思遠不會答應我們的方案，對不對？”
??謝朝錚偏頭看著車窗外，恍若未聞。
??“謝朝錚。”梅綃忍不住咬牙叫了他全名。
??謝朝錚臉色驟冷，掀眸看她。
??梅綃抽走視線，聲音低下去：“這樣玩弄我的心意，有趣嗎？”
??謝朝錚將腿疊起，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才繼續，“綃綃，不是每一個父親都能像你家的一樣，能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骨肉去換取利益的。霍思遠最後會選擇霍湘，不是人之常情？”
??梅綃：“可是你答應了要幫我的，謝朝錚，你答應了要幫我的……”
??謝朝錚：“沒錯。可是綃綃，我終歸是你丈夫，你在我麵前覬覦我的親兄弟，也該稍微收斂一些才對。”
??梅綃陡然怔住：“所以今天的事都是你故意懲罰我？你給霍思遠那些項目，是不是根本沒什麽值得”
??“算不上。你也不值得。”謝朝錚這才掀眸看了眼梅綃，很快又移走視線，“隻是提醒你，你我之間雖然沒有感情，但那並不等於你可以隨意踐踏我作為丈夫的尊嚴。”
??梅綃驀地轉頭盯著謝朝錚：“你真的好莫名其妙！”
??謝朝錚麵無表情，好像一潭永遠也不會漾出波紋的死水。
??梅綃氣得全身發抖，不顧自己的腿傷，直接摔門下車了。
??隻是，她剛下車，身後的車子就揚長而去，再沒有回來。
??梅綃站在路邊，也不知道是因為腿傷疼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她的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抖。
??她往旁邊踉蹌了步，勉強扶住路邊欄杆站穩後，第一時間去看對麵馬路邊的民政局大門，可那裏早沒有了謝蘭霄的身影。
??梅綃終於繃不住了，淚如雨下，蒼白的唇齒間溢出一聲不甘的：阿霄。
??……
??因為領證的過程太快，又有工作人員一路引導著，霍湘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在這過程中，勉強算得上插曲的，就是最後工作人員建議去宣誓拍照，被謝蘭霄拒絕了。
??從民政局出來，霍湘垂眸看著手裏鮮紅的小本子，依舊有些恍惚。
??謝蘭霄將結婚證隨意塞進汽車儲物格裏後，就示意霍湘上車。
??霍湘這才回過神來，也將自己的那一本結婚證放進包包裏。
??謝蘭霄看著她放好後，替她拉開車門：“謝太太，請上車。”
??霍湘被這三個字叫的心髒重重一跳，而後彎了彎唇：“都是法律認定的夫妻了，謝公子怎麽還這麽客氣？”
??“既然是法律認定的夫妻了，湘湘，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霍湘的神色僵了下，連帶著語氣也是僵硬的：“你想聽我怎麽叫你，我都行。”
??謝蘭霄笑笑，卻並未再繼續這個話題。
??很顯然，霍湘改不改口，他並不是真的關心。
??她和他婚姻的本質，還是相互利用。
??認識到這一點，霍湘心底反而輕鬆了些，彎腰坐進車裏。
??隻是，領完結婚證以後，兩人的關係終於綁定在一起，再去看前路，就總有迷茫。
??霍湘心裏，就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情緒，開始在心底計劃自己離開的時機：她和謝蘭霄領證的事情，大概今天天黑以前就會在圈子裏傳遍，那麽霍家就不愁找不到合作項目了。
??等霍氏企業起死回生，就是她霍湘完成約定離開梨城之時。
??因為到那時候，她大概也攢了不少錢了，足夠宋霆思的治療費了。
??她思緒太沉，以致於謝蘭霄叫了她幾聲，她都沒發現，直到謝蘭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霍湘的瞎話張口就來：“想你啊。”
??謝蘭霄眸光一凝，深看了她一眼後又去看前方路況：“湘湘，今天領了證，咱們找個地方慶祝慶祝？”
??盡管霍湘覺得沒什麽好慶祝的，但還是順著他的話問：“行，你想吃什麽，我先打電話定座位。”
??聞言，謝蘭霄低笑了聲。
??霍湘：“？”
??謝蘭霄喉結滾了下：“你不用管，我來安排。”
??霍湘剛好也懶得費神，便點了點頭，等她隱約意識到什麽的時候，車子已經在郊區的一處公園停下了，工作日的這個時間點，四周幾乎沒什麽人影。
??霍湘雙腿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了些，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身側的男人：“謝蘭霄，我們來這裏，是準備吃草當午餐麽？”
??謝蘭霄的手伸到座椅下麵，將駕駛椅向後調整了距離，使得駕駛位寬大了許多。
??調整完後，他雙腿岔開著往椅背上一靠，下巴點了點自己的大腿：“湘湘，上來。”
??“……”霍湘沒動，羞恥感讓她腦袋裏嗡嗡作響，她咬牙道，“謝公子真是好耐心，開這麽遠的車就為了幹這事兒？難不成今天領了證，你連酒店錢都懶得出了？”
??謝蘭霄有些不耐，眉峰沉了沉，朝她伸出手。
??霍湘遲疑了下，知道逃不過，將自己的手遞上去。
??刹那間，她整個人就直接被男人拉了過去，男人抱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她就跨坐在了男人身上。
??現在是夏天，因為霍湘沒有餘錢買衣服，穿的依舊是霍伶那些挺精貴的裙子。
??今天這條裙子的長度在膝蓋上方一點，她這樣一坐，裙子往上跑了些，她就直接坐在了謝蘭霄的皮帶扣上，那冰涼堅硬的觸感，讓霍湘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下。
??霍湘有些驚慌地去看車窗外，生怕自己和謝蘭霄現在這樣子會被路過的人看到。
??謝蘭霄卻立刻又將她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她隻覺那裏一疼，驀地垂眸時，謝蘭霄已經將臉埋進去，五指縫隙裏露出來的，是與男人的膚色相差很大的白雪嫩軟……
??謝蘭霄的強勢，在弄愛做情上，就格外地容易讓人感觀炸裂。
??霍湘被他強勢引導著，甚至被他手把手教著，感官強烈到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謝蘭霄用手托著她的背：“湘湘，叫。”
??霍湘一抖，仰起的臉沒注意，額頭撞在了車內頂上，她嘴一撇，趁勢唔了聲。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車子的輪胎在公園的泥土地上的同一個位置不斷壓碾，形成了一道挺明顯的印痕，直至最後，車輪胎驟然一頓，然後徹底壓進那道印痕裏，不再動了。
??因為這一次是霍湘出力，哪怕謝蘭霄的雙手一直撐在她腰上幫她，哪怕隻有一次，她趴在謝蘭霄肩頭，連眨眼睛的動作都沒力氣完成了。
??謝蘭霄伸手撈過自己的西服，搭在懷中人的背上，擁著懷中人往後一靠時，他有些難捱地喊了聲湘湘。
??霍湘動了動，謝蘭霄的神色卻也跟著變了變。
??他按住了她的背、保持現在的姿勢：“結婚證也領了，你準備什麽時候搬到我那去？”
??霍湘驀地睜開眼睛：“搬到……你那兒？”
??“不願意？”
??“是不是太著急了？”想到自己一個冒牌貨要跟謝蘭霄朝夕相處，霍湘嘴唇發幹，腦子飛快運轉著想找合適的理由拒絕。
??可是，還真沒有。
??謝蘭霄：“有什麽著急的，難不成我這個被法律承認的丈夫，晚上還要忍受相思之苦，不能摟著自己的老婆睡？”
??“……”聽他這麽坦然的說老公老婆，霍湘心裏有點別扭，但麵上沒顯。
??她將自己的臉又往他的寬肩上靠了靠，因為力氣不足而甕聲甕氣地說：“我再怎麽也是霍家千金，咱們就這麽私下領了證，我就跟你搬一起住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沒臉沒皮地跟你同居呢，我也是要麵子的……”
??她這麽說，本想是拖延時間，說等到婚禮過後再搬過去。
??結果她一停頓，謝蘭霄接了話：“那我讓陸珈桉安排下，周末搞個小型宴會，把圈子裏熟識你我的朋友都叫上。”
??“……”霍湘：倒也不必如此，你我又不是真心相愛，何必到人前去現眼晃蕩。
??謝蘭霄還以為她還不滿意，略一沉吟，原本摟在霍湘腰上的手橫探過去，直接打開了儲物格。
??霍湘往後退了點，想偏頭去看，結果謝蘭霄悶哼一聲：“別動，湘湘。”
??霍湘自己也脊背一緊，又緩慢地坐回去，這樣的狀態，其實讓她一直沒辦法專心，她用修剪的漂亮的指甲掐著他的背輕輕吐氣，在他耳邊抱怨：“你什麽時候軟，我腿麻了。”
??她這話沒經過大腦，說出來以後，謝蘭霄的反應，就讓她迅速後悔了。
??但後悔也沒用了。
??車輪胎下的車轍，又深了幾分。
??落日西沉的時候，霍湘細汗淋漓，終於被放回了副駕駛座。
??“湘湘，等……”
??霍湘沒力氣地掀開眼盯他一眼：“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謝蘭霄，你是種馬種豬什麽之類的畜生投胎的嗎？”
??謝蘭霄失笑：“咱家湘湘還會罵人？不過霄哥哥就權當你在調/情了。”
??“……”霍湘閉上眼睛，悶悶地，“你今天必須送我回家，不然我在我爸媽麵前抬不起頭。”
??謝蘭霄默了默，啟動了車子。
??等車子終於在霍家樓下停下時，霍湘暗暗地鬆了口氣。
??她一句敷衍的話都沒有，直接就開門下車，踩著高跟鞋就要走。
??“湘湘。”
??霍湘輕抿了下唇，還是停步回頭，但表情裏是滿滿的鄙夷和不滿。
??謝蘭霄竟也沒什麽脾氣，道：“等你準備好了，通知我一聲，我來接你。”
??他一頓，神情間多了絲不容拒絕的冷漠：“不過湘湘，霄哥哥可等不了太久，懂嗎？”
??一兩秒後，霍湘彎唇：“放心吧，不會太久，等宴會過後，我就搬過來。我還要和你好好商量一下聘禮的事情呢。”
??謝蘭霄眼底的溫度淡下去：每每他與她之間的關係煙火氣一些，她都要剖開那些算計的東西來掃興。
??霍湘朝他揮揮手：“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說罷，這次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謝蘭霄在車裏靜坐了幾分鍾，側身從儲物格裏拿出了結婚證。
??……
??霍湘不可能真的回霍思遠和段茵的家，她在樓道裏站了大約半小時，從另一個側門離開了。
??她剛坐上出租車，霍宴的電話就來了。
??“湘湘，你太牛逼了！”
??霍湘：“不敢當，什麽事？”
??霍宴顯然興奮得不行：“謝蘭霄發朋友圈了！他上次發朋友圈還是在半年前，還是轉發的一條商業新聞！”
??霍湘有點無語，正準備掛電話，霍宴又說：“你知道嗎？看到謝蘭霄發的那張結婚證照，咱們那些微信群全都炸了！我說湘湘老大，你可真是……哎呀我草，總之就是牛逼！”
??霍湘腦子裏有點嗡嗡的，不知道是被霍宴給鬧的，還是被霍宴帶來的消息給鬧的。
??她直接掛斷電話，本來想繼續閉目養神的，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謝蘭霄的朋友圈。
??他隻發了一張結婚證的內頁照，什麽配文也沒有。
??結婚證上，有她和他清晰的登記照，也有她和他的名字，身份信息再清楚也沒有了。
??霍湘將手機鎖屏，想起霍宴說的那些微信群全都炸了，直覺謝蘭霄者公開承認她身份的行為，對她來說可能是致命的隱患。
??她之前在車裏，真不該胡亂找理由。
??現在，可能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
??周末如期而至。
??謝蘭霄訂好的宴會場所，其實就是夢回會所頂樓的半層包間，裏麵從吃飯到娛樂一應俱全。
??大概能算得上是謝蘭霄朋友的人就那麽幾個，所以來的人也就二三十個，不過都是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和名媛。
??霍湘被謝蘭霄牽著進包間大門的時候，大家在各處散落著，玩兒得正嗨。
??霍湘莫名有點緊張，落後謝蘭霄一步站在他身邊。
??不知道是誰眼尖，喊了聲“霄哥來了！”，周圍散落的那些個公子名媛立刻就圍攏過來，一個緊跟著一個跟謝蘭霄打招呼。
??謝蘭霄反應淡淡，直到手裏提著瓶酒的成潯分開人群擠到前麵來，一見霍湘就兩眼放光，立刻戳著手指頭隨便點了幾個人：“你們一個個的，眼睛怎麽長得，啊？我湘湘妹妹這麽大個大美人站這兒，你們都看不見？”
??大家有點尷尬，你看看我我看你，都不想先低頭，畢竟前一陣子大家都還在抱團踩霍家呢。
??陸珈桉站在最邊上，笑著說了句：“洵哥，現在我們也該改口了。”
??成潯恍然大悟，正準備說話，包間門再次被人推開。
??成潯一眼看到來人，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毓哥，你來啦！剛好……”
??成潯勾著周毓的肩膀將他帶到謝蘭霄和霍湘麵前，下巴衝霍湘一抬：“重新帶你認識認識咱大嫂！哎，毓哥，你現在也是我們自己人了，按理說，你也該叫咱們湘湘妹妹一聲嫂子了吧？”
??成潯話音落下，周毓與謝蘭霄同時掀眸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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