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給不給
霍湘在衛生間門口站著，很快就聽到了腳步聲。
??她輕吐了口氣，剛調整好呼吸，周毓就出現在她麵前。
??霍湘裝作偶遇的樣子，微微一愣，隨即疏離的點頭示意後，就繞開他要走。
??“湘湘。”
??霍湘停步，轉身，疑惑看他。
??周毓折返兩步，在她麵前站定。
??也不知道是他個子太高，還是因為自己心虛，霍湘從他身上感到了一股子壓迫感。
??周毓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形容，他張了幾次嘴，好像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後他舔舔唇，看著霍湘柔聲問道：“湘湘，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霍湘：“周博士，我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麵對她的疏離，周毓並沒有太驚訝，隻是有點無奈：“湘湘，我雖然不算是看著你長大，但是對你也算足夠熟悉了。你現在的樣子跟你小時候沒什麽太大差別，何況前不久，咱倆……”
??“抱歉，周博士，你真的認錯人了。”
??“相貌一樣，聲音一樣，連名字都一樣，這世上有這麽巧的事。你信嗎，湘湘？”周毓語氣急了點。
??霍湘抿緊唇，沒有一時跳腳，急於自證清白，隻是以一幅被冒犯到了的樣子看著他。
??她心裏很清楚，周毓一旦出現，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不過是時間問題。
??她隻能盡量多拖幾天，多卷一些錢。
??周毓見她不說話，作為醫學博士執拗的一麵就被激發出來了，而且他也是想給自己的揣測一個了斷。
??他摸出自己的手機，一邊翻找霍湘的號碼一邊妥協著說：“如果真是我認錯了，我跟你道歉。”
??說話間，他已經撥通了霍湘的號碼。
??聽筒裏響起電話呼叫音的時候，周毓緊緊地凝著霍湘，不想錯過她任何的表情。
??但霍湘看都沒看他，眉眼間除了一點隱忍的不耐，一點慌亂的痕跡都沒有。
??電話呼叫音響了幾秒，然後被掛斷了。
??周毓皺了皺眉，還特意看了眼霍湘垂在身側的手：她的手空著，沒動。
??一秒後，周毓的手機還進了微信消息，是霍湘發來的。
??她說：抱歉啊，周毓哥，在加班開會呢。我晚點回給你？
??周毓將對麵的霍湘足足盯了兩三秒鍾，一時有點空白錯亂。
??霍湘像是終於不耐煩了：“周博士，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周毓捏著手機，隻能笑笑：“抱歉，霍小姐。”
??霍湘挺敷衍地彎了彎唇，轉身就走，與周毓擦肩而過。
??周毓都沒來得及思考，一把攥住了她手腕：他與她擦肩而過的樣子，幾乎與那天在診所時的樣子重疊了。
??霍湘僵了下，驀地抬眸看他：“周毓……”情急之下，她差點喊了周毓哥，幸好最後關頭把哥字摁在了喉間。
??周毓在同一時間柔聲喊她：“湘湘。”
??霍湘心跳加速，正快速思索怎樣表現才更妥當，周毓倒是率先將她放開了。
??霍湘立刻也意識到什麽，轉頭去看，看到謝蘭霄不知道是何時出現的，正站在不遠處的走廊轉角。
??他單手插袋，昂身而立，沒有溫度的目光落在霍湘的手腕上。
??周毓恢複鎮定，笑了笑，挺恭敬：“謝總。”
??霍湘太陽穴突突直跳，不知道剛才自己與周毓的話到底被聽到了多少，所以一時沒什麽反應，低垂著眉眼抿著唇角，看起來倒是一副受了委屈的難堪模樣。
??好幾秒後，謝蘭霄才扯扯唇，將目光落在周毓臉上：“周博士跟我家湘湘是舊識？”
??聽到這個問題，周毓看了霍湘一眼，清楚地看見霍湘的眼睫顫了下。
??“以前在國外認識一個女同學，也叫湘湘……”周毓笑，“前塵往事了，不提也罷。抱歉，霍小姐，我今晚喝多了，多有冒犯，還請你海涵。”
??霍湘抿著唇沒說話，隻是調轉步子，離開周毓，走到了謝蘭霄身邊，輕聲：“我們回去吧。”
??謝蘭霄凝她一眼，見她眉眼間全是不耐煩，就勾了勾唇：“好。”
??等謝蘭霄跟霍湘並肩走了，周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後，又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被接通，那邊首先響起的是混合著搓麻將的嘈雜人聲，然後才有中年男人揚高且不耐的聲音傳來：“誰啊？”
??“霍叔，我是周毓。”
??“喲小周啊！你可是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周毓笑：“霍叔，是這樣，我手頭有個不錯的工作挺適合湘湘，她這會兒在您身邊嗎？”
??“她啊！”霍強喊了聲碰，才回，“她走一兩個月啦！說是要去那個……我記不清了，反正她不在，我也聯係不上她！這個死丫頭，跟她媽一個德行，早把我拉黑了！”
??聽了這些話，周毓皺眉，將電話給掛了。
??他捏著手機，又看了眼霍湘離開的方向。
??那就是他認識的霍湘，他不可能連這點判斷都沒有。
??至於她為什麽又成了霍小姐，他一時沒有頭緒。
??他得找機會，再單獨跟她談一次。
??……
??霍湘跟著謝蘭霄回包間後，一直注意著謝蘭霄對自己的態度，但謝蘭霄回去後就跟成潯他們聊起工作上的事、展望謝蘭霄創建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前景，倒沒顧得上她。
??而周毓後腳回到包間後，也沒再看她，特別自然地融入了他們的工作話題。
??霍湘終於能喘一口氣，摁亮手機看了眼時間，等她將手機鎖屏的時候，謝蘭霄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輕捏了下後問她：“累了？”
??霍湘眼皮一跳，還是不習慣他這種沒有愛情作為支撐的溫柔體貼，但麵上還是配合的搖搖頭：“還好，你的工作比較重要。”
??“那我們回家。”謝蘭霄握著她的手起身，跟包間裏的人抱歉道，“姑娘家熬不住，今天就先到這兒，改天我再請大家玩兒盡興。”
??他一頓，看向陸珈桉：“周博士既然決定加入咱們公司，那就是我們的榮幸，自然不能怠慢。珈桉，給周博士配輛車。另外，你手裏要是有合適的房子，也介紹給周博士。”
??霍湘麵上不顯，心內叫苦：原來周毓到梨城，就是要跟謝蘭霄的生物科技公司合作。看來，以後免不了三天兩頭要見麵了。
??周毓起身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看了眼霍湘，然後舉杯感謝謝蘭霄。
??見雙方寒暄完，陸珈桉捏著謝蘭霄的車鑰匙道：“霄哥，你喝了酒，我送你。”
??謝蘭霄沒應聲。
??“珈桉，這就是你沒眼力勁兒了哈！咱家霄哥今晚需要你送？”成潯用肩撞了撞陸珈桉，“還不把車鑰匙給咱們湘湘妹妹？”
??包間裏其他人也跟著打趣，他們不敢打趣謝蘭霄和霍湘，就揪著陸珈桉年紀小沒經驗這回事說。
??在笑鬧聲裏，陸珈桉也跟著笑，但還是一直把車鑰匙捏在手裏。
??謝蘭霄偏頭問霍湘：“會不會開車？”
??霍湘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點點頭，朝陸珈桉伸手：“你把鑰匙給我吧。”
??陸珈桉終究是把鑰匙遞到了霍湘掌心，然後看著霍湘挽著謝蘭霄的手臂離開。
??……
??直到坐進謝蘭霄的車裏，霍湘仍舊有點回不過神來，直到注意到謝蘭霄的視線，她才笑笑：“謝公子，戲散場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謝蘭霄：“走？急著去見周毓？”
??“……”霍湘強作鎮定，挑了挑眉，“？”
??謝蘭霄也凝著她，兩人對視了大約兩三秒，謝蘭霄像是先敗下陣來，坐直身體操作了下導航又靠回去：“按照這個地址走。”
??“這是……我還得兼職司機？”
??謝蘭霄懶懶地嗯了聲。
??霍湘嘴角都扯起來了，謝蘭霄突然偏頭看她，啞聲說：“湘湘，我醉了。”
??說完，他伸手扯鬆了領帶，眉峰也輕蹙了蹙。
??霍湘今晚一直在他身邊坐著，知道他確實喝了不少酒。
??而且剛才她既然已經從陸珈桉手裏接過了鑰匙，這會兒就這麽把謝蘭霄扔在車上，好像確實也不太好，不利於後麵從他手裏拿錢。
??霍湘默默啟動車子，一直到車子停在他家車庫後，她才喊了聲“謝公子，到了。”
??謝蘭霄緩緩睜開眼睛，緩了幾秒後就坐直身體。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我還得打車回去。”霍湘見他稍微清醒了些，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隻是她還沒走兩步，就被謝蘭霄從後扣住了手腕。
??霍湘回頭，謝蘭霄剛好上前一步，抬臂將她圈進了懷中。
??撲鼻的酒氣迎麵而來，卻並不難聞，但霍湘還是下意識就要推開他。
??謝蘭霄在她耳邊警告她：“別動。”
??霍湘皺眉，本想問他是不是喝醉了發神經，但下一秒，她反而往謝蘭霄懷裏拱了拱，伸手抱住了男人勁瘦硬挺的腰。
??她的身子貼上來，那柔軟的觸感在他胸膛上擠壓了下，謝蘭霄控製不住地血液一衝，捏住霍湘的下巴，極慢地吻了下她的唇角。
??霍湘抱在他腰上的手指控製不住地抓了下他的衣服，仰著頭嬌羞地輕聲說：“霄哥哥，我們別在這兒，上去好不好？”
??謝蘭霄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摩挲了下她的下頜線輪廓，而後擁著她往電梯走。
??等電梯門一關上，霍湘就放開了謝蘭霄：“這深更半夜的，又是要演給誰看？大嫂不是在醫院麽？”
??謝蘭霄隻看了眼她快速收回的手，扯扯唇沒說話。
??霍湘頓時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大嫂剛才在車庫？”
??“她沒少幹過這種事。”謝蘭霄沒什麽表情地說了這麽一句，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往事：事實上，梅綃早就病了。
??“……”霍湘覺得後背發涼，有點後悔得罪梅綃。
??但轉念一想，她又有點同情梅綃：“她得是多喜歡你，才會做到這種地步？謝公子，你就一點不心疼麽？”
??恰好電梯門打開，謝蘭霄先一步替她擋住電梯門，依舊是等她先出去。
??霍湘猶豫了下，沒動：“是不是大嫂今晚如果不走，我也不能走，做戲做全套？”
??謝蘭霄像是有點累了，啞著嗓子嗯了聲。
??霍湘能猜到自己今晚若是跟著他回家會發生什麽，但一想到周毓已經認出她這種緊急情況，她隻想加快進度，就硬著頭皮跟著謝蘭霄回了家。
??“家裏沒有女士拖鞋，將就穿？”謝蘭霄從灰色櫃門的鞋櫃裏找了一雙全新的男士拖鞋。
??霍湘接過拖鞋，彎腰穿鞋，謝蘭霄傾身越過她，利用身高優勢將門推過去關上了。
??砰地一聲輕響，卻重重地敲在了霍湘心尖兒上。
??她穿好鞋站直身體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卻見謝蘭霄徑直先走了進去，霍湘跟進去，看見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從餐廳側邊的酒櫃裏拎了一瓶酒出來，另一張手上倒捏了兩隻酒杯。
??他朝霍湘揚了揚下巴，示意霍湘過去。
??霍湘以為他要助興，乖乖過去，靠著餐桌麵對著他站定。
??謝蘭霄倒了淺淺一層在杯底，微微晃動了下酒液後才將酒遞給霍湘。
??霍湘伸手接過，喂到唇邊抿了一口。
??“如何？”謝蘭霄問這話時彎腰傾身，雙手撐在她身側，將她圈在了自己與餐桌中間。
??他本就身量極高，霍湘現在又穿著拖鞋，這樣一來，兩人剛好平視，鼻尖幾乎抵在一起。
??霍湘隔著這樣進的距離與他對視，覺得他一雙眼幽深如海，好像隨時都能將她輕易拖進去。
??她垂眸看了眼杯中酒液，借以避開他目光：“我不懂酒，不過喝著還挺……”
??“周毓呢？他懂嗎？”
??麵對謝蘭霄的突然出聲打斷，霍湘腦子裏炸了下，盡管她已經很努力地想要表現得茫然一點，但這樣近的距離，她一切細微的表情都無所遁形。
??謝蘭霄微微偏了偏頭，眯著眼睛打量她：“湘湘，接觸的越多，你給我的驚喜就越多。”
??霍湘的心髒狂亂地跳動，她勉強笑了下：“謝蘭霄，你真的醉了。”
??“哦，怎麽說？”
??霍湘知道他想聽什麽：“我跟周毓真的沒有過交集。”
??這話說得可就太有意思了。
??謝蘭霄好整以暇：“所以你並不否認他心裏有你？”
??“……”霍湘笑，“謝蘭霄，你當天底下所有男人都那麽膚淺？我全憑一張皮囊，就能勾住所有男人的心？”
??不等謝蘭霄說話，霍湘也歪了歪頭看他：“而且你家身受重傷的大嫂現在就在你家車庫等著你呢，你怎麽有心情在這兒跟我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謝蘭霄的神情立刻就淡了。
??他緩緩退開，拎著酒瓶靠坐在餐桌的另一邊，眼睛望向了虛空的地方。
??霍湘緩緩吐出一口氣，神思也有些飄搖。
??兩人各懷心事，等霍湘真正關注到謝蘭霄的時候，他早已將那一瓶酒灌完了。
??這下，他是真的有些醉了，神情之間充滿了疲憊，終於像個生活在凡間的真實的人了。
??霍湘輕歎了口氣，推了推他：“謝蘭霄，要不我下去幫你把她請上來？”
??謝蘭霄趴在餐桌上，酒瓶在他手邊。
??好幾秒過後，他才抬起手擺了擺：“隨她。”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倒是聽不出更多的情緒來了。
??隻是因為他的動作，酒瓶被碰倒，直往餐桌下滾。
??霍湘沒接住，酒瓶在地上砸的稀碎，玻璃渣子炸了一地。
??“……”霍湘看了眼毫無反應的謝蘭霄，輕抿了抿唇，隻好轉頭去找清掃工具來。
??等她在謝蘭霄的大房子裏找到工具並清掃好，再回到謝蘭霄身邊時，他就那麽趴在桌子上睡沉了。
??霍湘推了推他：“謝蘭霄？”
??謝蘭霄蹙了蹙眉，沒有多餘的反應了。
??霍湘隻好嚐試著用自己的身體去將他架起來，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扔到床上，她自己也被那股子慣力給帶得摔在床上。
??謝蘭霄的一隻手臂還搭在她肩上。
??霍湘累到極致，想著謝蘭霄反正已經醉了，自己就這麽趴著休息幾分鍾再出去也沒什麽關係。
??結果這一休息，她控製不住地睡著了。
??直到窗外的晨光照進來，霍湘才睜了睜眼睛，但被光刺到眼睛後，她又立馬閉上了。
??她習慣性地想要翻個身，以避開光線，但居然沒翻動。
??剛醒來的那種意識迷蒙讓她懵了好幾秒，才漸漸清明起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又垂眸去看自己胸前。
??那兒赫然橫著一隻男人的手臂，而且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呈抓握的姿態，正……
??偏偏，在她身後貼著她的男人在這時候出聲：“湘湘，醒了？”
??“……”霍湘知道一切已經不可避免，盡量冷靜，沒心沒肺地推了下他的手臂，“謝蘭霄，這樣是要加錢的。”
??謝蘭霄在她身後輕笑了聲：“是嗎？我以為你昨晚主動爬上我的床，是你也有需要了。”
??“……”霍湘隻慶幸自己現在是背對著他的，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已經在發熱了，不是羞的，是難堪。
??但嘴上是不能認輸的，霍湘說：“你這麽說，是不是想賴賬不給錢？”
??大概是因為心虛，她的語氣有點蠻橫的味道在裏麵。
??把謝蘭霄逗笑了。
??霍湘懊惱皺眉。
??“好，是我想要湘湘了。湘湘，你給不給？”謝蘭霄用晨起的沙啞嗓音客氣問她，可手臂一用力，直接抓著將她往自己懷裏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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