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求情

  手鐲上散發著冰冷的光芒，她的手也涼，他知道她的心定也是冷到極致，單其瑞歎了口氣，攬住她的身子往自己懷裏按去：“我答應你，三天後的這個時間，我會接你出去。”


  不知不覺，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變得如此愛哭。


  “總司令，”王中超在一旁甚是著急，“再不走就晚了！”


  他終於推開了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義方！”她有無言的恐懼，一點一點的吞噬自己，她心裏害怕，但隻平靜道，“你隻準早，不準晚一秒鍾！”


  單其瑞還是沒有回頭，就連著腳步也沒有停下來。


  姚如雲站在那裏，緊緊鎖住他漸漸遠離的背影，她的手在陣陣發顫，腳也發軟，扶住身側冰冷的牆壁，整個身子傾斜著靠上去。


  “夫人……”小花生上前扶住她，對她說道，“夫人不要擔心，督軍不會有事的。”


  “二姐……”


  聽見有熟悉的嗓音傳進耳朵裏，姚如雲一怔，慢慢別過臉去，瞧見了光線下的蘇梅梅，姚如雲不覺暗暗驚喜，笑著迎上去：“三妹妹！”


  蘇梅梅隻獨自一個人前來，看見姚如雲，她也輕輕一笑：“好久不見了……”


  她的嗓音依然軟綿綿的，似乎還帶著些許沙啞，她說話的時候總時不時的掩住嘴巴輕咳幾聲，隻要一咳嗽，她的臉色就更加蒼白起來，看的姚如雲直揪心：“妹妹，你怎麽不在家休息？”


  蘇梅梅笑了笑，道：“是二哥準許，我才好過來瞧瞧二姐的。”她抬眼看了看姚如雲，又說，“聽說二哥出去了……”


  “嗯，他出去了。”姚如雲握了握蘇梅梅的手，“你與其峰最近怎麽樣？他有沒有再為難你？”


  問起這話的時候，蘇梅梅的嘴角仿佛掠過一絲苦笑：“我倒希望他為難我。隻怕現在，他連為難我都懶得為難了。”


  “怎麽了？家裏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大姐去世後，其峰就再也沒有回家了，我也總是聯係不到他，我擔心……他會出事情。前些天你也知道，其生他被人害死了，單家鬧得沸沸揚揚的，二哥都封鎖了單家。”


  聽到單其生，姚如雲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的很，她險些都要垮下去了，喃喃說道：“凶手找出來沒有？”


  蘇梅梅搖了搖頭：“二哥似乎都沒有要繼續追查下去的意思，所以……”她頓了頓，說道，“我想請二姐幫個忙……”


  姚如雲嘴角一番苦澀：“如今我就如囚禁的鳥兒，我還能幫你什麽？”


  “二姐，這件事我隻能和你說，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尤其是二哥，你千萬不可以和他說。”姚如雲點了點頭，示意蘇梅梅說下去。


  但蘇梅梅卻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她低著頭，眼眶都逼紅了，最終湊近了些，委屈一樣說道，“二姐，我怕其峰幹了傻事！我與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我不會不了解他，他這個人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斬草除根對他來說是最有用的辦法，他做的那些事情，隻有我最清楚，他與其生並不是一般的要好……”


  “並不是一般的要好？”姚如雲有些不解，“妹妹，我知道其生與其峰總形影不離的……”


  “其生出事前，也是其峰快接近破產的邊緣……所以其峰才……”


  姚如雲一怔，手有些發抖，臉色“唰”的白了，“繞來繞去，你是想叫我救其峰？”


  “我知道這件事很為難你……”蘇梅梅抽泣著，用手帕輕輕的掩了掩眼角，“可是……我擔心其峰……”


  “你這樣一說，不是明擺著其峰……”才剛說話，蘇梅梅一下子就淚如雨下，姚如雲隻好停下，輕輕撫摸著蘇梅梅瘦弱的背脊，說道，“好了好了……二姐答應幫你就是……”


  蘇梅梅哭的眼睛都腫了，她聽姚如雲這樣說，便抬起頭來，閃著瑩瑩的淚光，叫了聲：“二姐……”


  “別哭了……”姚如雲替她擦眼淚，“我可以幫你和義方說說。”


  “不……”蘇梅梅頓時大驚失色，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甚至跪了下來，“求求你了二姐，這件事情千萬不可以告訴二哥，他會殺了其峰的！”


  姚如雲詫異的笑：“隻不過是破產沒錢了，這與殺人有何幹係啊？”


  “二姐二姐……”蘇梅梅哭著，跪在地上緊緊的抓著姚如雲的手，拉扯著，“我求你，如果與二哥一說，其峰的嫌疑就越來越大了……”


  姚如雲扶著蘇梅梅起身，疑惑到不敢相信：“妹妹，你什麽意思？這件事情隻有義方可以做主……”


  “可是其峰是間接傷害其生的凶手！”話出，蘇梅梅伸手就捂住嘴巴。


  “什麽？！”姚如雲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說什麽？！其生的死，與單其峰有關？”


  “哎呀……我……”蘇梅梅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可頓了頓，她又慌了神，抓著姚如雲就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二姐，二哥已經開始懷疑其峰了，所以我才懇求你的……”


  姚如雲差點倒下去，慘白著臉，她慢慢直起身子，小花生上來攙扶住她：“原來，事情不單單這樣簡單，你叫我如何是好？”


  “二姐，你一定要幫我，我相信，其峰定是一時糊塗……”


  姚如雲閉眼別過頭去，有些傷透了心：“那我也不能……不能錯上加錯啊……”她歎了口氣，漸漸睜開眼睛，迷蒙的都是淚水，模糊的看不清眼前。


  “夫人……”小花生擔心姚如雲的身體，看著一旁的三少奶奶哭哭啼啼的，心裏就開始發癢，她笑著道，“三少奶奶，我家夫人身體不是很好，況且督軍總是對夫人也是不聞不問的……”


  “我知道了……”蘇梅梅直起身子來，低頭抿嘴笑了笑，“二姐，打擾了，妹妹過些時候再來……希望二姐可以幫忙……”


  小花生送蘇梅梅到洞窖外頭，回來對姚如雲說道：“夫人，我看三少奶奶也不是什麽好人，如果三少爺真是凶手，她竟然開的出這樣的口。”


  姚如雲望著前方，低聲道：“還不就是因為一個情字……三少奶奶對單其峰唯有情字當頭，顧得了什麽？不過我倒挺羨慕，我畢竟沒有她來的勇敢。”


  “夫人，您就別羨慕三少奶奶了。”小花生走到姚如雲麵前，給她邊理著領子邊笑著道，“女人呐，隻要男人疼著就是最好的了，就像我家夫人和督軍。”


  和平縣。


  一擲千金重的大洋，從一雙大手中緩緩落下來，落的滿地都是，那隻手猛然拍在桌子上，音調徐徐向上飄起：“都跟我！我讓你們永遠都升值！”


  華貴的客房內，單其峰站立在中央，麵對著每個營長高聲呼喊，那幾個營長猶豫不決，其中有人訕訕說道：“督軍會殺頭的！”


  單其峰眼睛仿佛是噴出火來，又一掌，桌上的杯子震的都倒地碎了：“單其瑞算什麽？隻要你們都跟著我，你們要什麽都有！姚如逸早死了，你們還等什麽？！”


  “不！你們不能這麽做！”以前跟隨著姚如逸的秘書走了進來，“姚司令待你們不薄！現在姚司令一走，你們怎麽可以就這樣亂了方寸？亂了軍心？！”


  單其峰詭異的笑了笑，他走上去，手插在口袋中，道：“一個女人，瞎湊什麽熱鬧？”


  那秘書白了單其峰一眼，可下一刻，就聽見“呯”的一槍，子彈飛進了秘書的腦門裏，一長串血流了出來，秘書倒地而亡。


  眼前的各個營長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單其峰眯眼吹了吹槍口，重新插進腰間，對著眾人笑道：“我想各位都會很知趣的……你們也知道，除了你們，外麵人都同意了，你們也隻有隨從的份了……”


  “其峰……其峰……”忽然傳來蘇梅梅的聲音，她見了姚如雲之後就乘著火車趕到了和平縣，漫漫路途，她已經精疲力竭，走到單其峰麵前，她撲到在地上，抬起頭來，氣若遊絲道，“不要再作惡了……”


  單其峰有些驚詫，大概是不曉得蘇梅梅會來這裏，之後他冷冷的笑起來，蹲下身子，揪起蘇梅梅的領子，詭異一般的看著她，說道：“夫債妻還，你不會不願意吧？”


  蘇梅梅的嘴角在顫抖，說話的聲音顯得蒼白無力：“其峰……不要再這樣了……隻要你與二哥說清，他定會放過你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其峰……”她漸漸笑了，伸手顫抖的摸上他揪著自己領子上的手，“好不好？”


  可單其峰的臉色驟然巨變，一把甩開她，指著地上的她，手指不停顫抖：“蘇梅梅，你竟然這樣對我，你竟然去告訴了單其瑞！你還認不認我這個丈夫？！”


  “沒有……”蘇梅梅爬過去，抓著單其峰的腳，“其峰……我沒有告訴他，你的事情，我發誓我一點都沒有與二哥說……”


  他一腳將她踹開，蘇梅梅本就身體不好，這一踹令她胸口發疼，咳著咳著吐出一口血來，可她仍爬過去，傷心道：“我去求了二姐了……我相信你會沒事的其峰……其峰……你消停下來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