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再次委屈她

  單其生答應離開了監獄,開著車去了街上。


  本想著去趟單其峰那裏,可當他看見滿街的霓虹燈閃爍,茶樓裏都是唱戲的喝茶的,還有隱隱傳來的幾聲嬌嗲,他全身的血脈都膨脹起來,車“吱嘎”一聲就停在茶樓下。


  “反正都套不出二哥的事情,還不如先玩個痛快,這幾天啊……”單其生伸手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懶洋洋的自言自語,“可把我累壞了,瀟灑都沒有幾回。”


  他嘴角一翹,得意一般的撫了撫頭發,一聳肩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茶樓簡簡單單的,隻在前麵搭了個戲台,台上的女子一看便知是位美人,柳葉一般的眉毛下襯托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光是那眼睛,就將單其生的魂都給勾走了。


  “上茶!”他一喊就有人送茶上來,又指了指在台上唱戲的女子,“去,把她叫下來。”


  “先生……”


  “我叫你去就去,囉嗦什麽?”單其生瞥了那老王一眼,從口袋裏掏出幾個銅錢來塞到他手裏,“這些夠不夠?去,把她給我叫來。”


  “是是是。”那老王見錢眼開,答應著就把那女子拉了過來。


  “叫什麽?”單其生問她。


  “小翠……”女子細聲細語,眼簾微垂著,一副嬌羞的模樣,她的手裏抱著琵琶,手指白皙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了一樣。


  單其生心裏一動,抬起她的下巴:“晚上跟我回家。”


  小翠明顯被嚇到了,身子劇烈的一抖:“不敢,小女子不敢。小女子隻是賣藝,從不賣身……”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很不高興:“我帶你走是看的起你,你倒好,連個臉都不賞?!”


  小翠“噗通”跪下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直直往下掉:“求先生饒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上有老下有小的,而且還有丈夫……”


  “丈夫?”單其生哈哈大笑起來,“丈夫算什麽?你有種在這裏賣藝,就有種隨我走,不與你廢話,我現在就帶你走!”


  “不……求求先生了……”小翠磕著頭硬是不肯走,“我隻是賣藝的……求先生放了我吧……”


  單其生哪裏管得了那麽多,一把揪起她來,又丟出幾個錢給那個老王:“這些賞你的,算是做了個媒人!”


  老王眉開眼笑:“謝謝,謝謝先生……”


  “不……不要……”小翠被一把抱起,她的琵琶掉在地上,弦都摔壞了,她隻是一個勁的哭,害怕極了,“求求先生放我下來……求求您了……”


  單其生一句話也不答,直接走出去將她塞進車裏,拿出繩子來把她手腳都捆的結結實實的,又拿出厚實的布頭往她嘴裏一塞:“這是你自找的!”


  “嗚……嗚……”女子無聲的眼淚直掉,無助感爬滿了她整張小臉,她縮在座位上抽泣著,直到到了單家。


  單其生拽她出來,既沒有給她鬆綁,也沒有讓她說話,隻抱著她往樓上奔。


  “嗚嗚……”女子掙紮,奈何手腳都被捆住隻能嗚咽。


  “四少爺……”有下人經過瞧見了隻是尊稱一聲,心裏都明白,四少爺最近時常帶陌生的女人回家,為此三少爺似乎發過一次脾氣,可他還不知悔改。


  “呯——”單其生甩門關上。


  “四……少爺?”小翠瞪著眼睛看他,“你是督軍的……”


  “沒猜錯,本少爺就是!”


  此話一出,小翠渾身又是一顫,她終於明白,這裏是督軍府,也就不可能有反抗,反抗是殺頭之罪。


  淚汪汪的眼眸微微下垂下去,她不敢再看單其生的臉,蜷縮著身子蹲在地上顫抖的厲害,單其生碰一碰她,她就縮的更加厲害。


  “起來!”單其生終於不耐煩,抓起她的頭發來,她吃痛,隻好站起來。


  “先前來的女人都是乖乖的,就你一點都不聽我的話!”他揪著她的頭發湊近些,皮笑肉不笑,“小心撕光了你。”


  “不……不……”小翠渾身發抖,臉色煞白一片。


  他嘴角一彎,“嘩啦”一聲撕下一片她的衣服,她嚇得大叫出來說“不要”,單其生捂住她的嘴,又狠狠撕下一片來,說道:“這是你的回報。”


  驚恐的眼裏滿是淚水,她被他按到下去,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麵,她掙紮著,眼前是被片片撕碎掉落的布料,他笑著,讓她聽的詭異又害怕。


  他猙獰的笑,樣子甚是恐怖,她的眼淚狂流,流的稀裏嘩啦,她像個狼狽無助的小羔羊,長發鬆散開來,又像個瘋子。


  她終於哭喊出來,雙手往他身上猛打:“不!你不能那樣做!不能!”


  他瘋狂的笑著,鉗製住她的雙手,她痛苦的流淚,臉色白的如死人一樣。


  “嗖”,輕的幾乎聽不見,單其瑞騎在她身上的動作停止了,“啪”的一聲,他竟然倒了下去。


  他躺在小翠的胸膛上,頭上滲透出血紅來,眼睛睜的大大的,好似痛苦的不知所以。


  小翠一怔,好似嚇著了,她盯看著躺在自己身上的單其生,楞上幾秒,之後是一聲尖銳的驚恐穿破房間的寂靜。


  她伸手推他,卻硬是推不動,彼此身體的交融,使得她的手不停打顫,她認為要出不來了,卻在眼前出現一個人,那個人的臉上帶著麵罩,聽他對自己說:“你是誰?”


  她舌頭好似打結了一樣,顫抖著唇瓣說不出話來,看著黑麵罩的人,她隻把口水往肚裏咽,發傻一樣的說著:“不……我跟他沒有關係……”


  “我管你有關係沒有關係,反正,你也得死。”


  她才剛搖頭,就被一槍擊中眉心,整個人一怔,直直往後仰去,腦袋磕在床腳上都是血。


  那黑麵罩的人眼裏騰出異樣的笑意來,收好槍打開後窗戶跳了下去。


  因為這兩聲槍響悄無聲息,根本就沒有驚動單家的人。


  直到有人來房間裏打掃衛生,才喊救命。


  王中超得知後連忙跑到單其瑞那裏,推門就進去:“總司令,出大事了!”


  寫著字的動作停下來,單其瑞蹙起眉頭來,王中超又說:“總司令,是四少爺死了!說來也可笑,居然和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也死了。”


  “誰幹的,查出來沒有?”單其瑞說的異常平靜。


  “還沒有,聽說是沒有槍聲。”


  “沒有還不去查,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總司令……沒有您的指示中超不敢輕舉妄動……”


  單其瑞頓了頓,對著王中超示意一番:“進來說話。”


  王中超把書房門關上,湊到單其瑞耳邊輕聲道:“聽說四少爺偷挖過三少爺的錢,被三少爺知道後大發雷霆,兩個人吵過一架。本來覺得四少爺不是那德行……”


  單其瑞“哼”了一聲:“他就是那德行。”


  “總司令……是不是……要發生什麽了?”


  單其瑞丟了手中的筆站起身來,在王中超麵前踱著步伐,臉上淌出暗暗的笑意來,聲音卻是平淡:“你也會有不知道的?”


  “還請總司令提示提示。”


  “哼,”他冷笑一番,“我是半壁江山的主人,定有人對此虎視眈眈,和平縣一方空缺主人,明爭暗鬥,單家的事情一串一串的,總算是到頭了。要是我的東西被人分享去,我也不樂意,他的花招,到此為止了。”


  “總司令,那我們該怎麽辦?”


  “中超,”他轉過身來,“母親的死因還未有足夠的證據,所以……單家的所有暫時得先交給你。”


  “總司令,那夫人……”


  “我也不能無辜殺人,得有證明昭告天下。至於她……”他的眼中終於浮出黯淡來,“隻能再次委屈她了……”


  “總司令,別自責,我想夫人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總司令都是為了她啊!”


  “總司令!”有人敲門進來,那人臉色凝重,且氣喘籲籲的,明顯是急著趕過來的“從和平縣那邊發來電報,說是和平縣發起抗議了!”


  “什麽?你說清楚些!”王中超顯然是被震驚到。


  “在下不敢謊報軍情!這是發來的電報,”侍衛拿出一張紙遞給王中超,額頭上的汗珠直冒著滾下來。


  王中超看了一眼,眉頭緊緊蹙起,拿到單其瑞眼下:“總司令。”


  單其瑞瞟了一眼王中超,伸手搶過來,才沒有看幾行,一掌拍在桌上,那些書籍因為堆得太高而滑落下去:“荒唐!”


  那幾本書被他一甩手全部落了地上去,王中超與那侍衛連連後退,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單其瑞氣憤急了,一揚手,那紙剛巧甩在王中超的臉上,一股強風襲來,那紙狠狠貼在他臉上,又緩緩落下去,王中超抬起手來不及接住。


  紙頭已經被單其瑞捏的皺巴巴,王中超抬起臉來看了看,說道:“總司令,我們……”


  “幕後指使者是誰,馬上給我查!”單其瑞一聲嗬製,他閉了閉眼,緩了口氣,道,“晚些再找我,中超,送我去夫人那邊。”


  單其瑞乘上車,在夜幕中緩緩駛向繁山以北。


  此時夜裏的氣候潮濕寒冷,到了深山中就更讓人受不了,從和平縣發生起義之後,這天也變的陰陽不定,有時下雨下著就飄了雪,或者飄著雪還出太陽。


  單其瑞坐在車後麵,望著窗外慘淡的一點月光,眼裏唯有的隻是淡淡的酸意,他不知這酸意從何而來,隻叫他憋的有些難受。


  車子跌跌蕩蕩,倒讓他想到了姚如雲與他一起坐車的情景。


  那是在單家還平靜的時候,單其瑞帶著她出門看戲,回來的時候她累的睡著了,閉著的雙眼,睫毛微微輕顫著,窩在他的肩膀上,粉嫩的唇瓣吐出一串串的香氣來,像是春日裏的芳香。


  那時候她的心是熱的,她喜歡粘著他,喜歡跟他說話,更喜歡他吻她時的親昵,如今她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就算是說話,她都想與他避而遠之。


  他突然歎了口氣,眼中彌漫起水霧來。


  他想,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見她,說不定她會想他的。


  “開快點。”漫漫路程,總也見不到光,他不耐煩起來,“我不想犯時間的罪!”


  山上多的總是石子,開的快了些就顛簸的厲害,一個不小心,車子的一側傾斜下去,像是陷入了一個無底洞一樣。


  “總司令!”王中超連忙往後瞧,“有沒有事?”


  “呯——”,外麵響起了槍聲,還有幾槍打在車身上,也不知車子爆胎是因為石頭的緣故還是被子彈擊中了。


  還好車子是防彈玻璃,不足以一下子貫穿。


  “看樣子,這裏有埋伏了!”王中超摸索著腰間的槍。


  單其瑞一點都不慌張,反而冷冷的笑:“他們迫不及待,總會有苦頭吃。”


  “呯呯呯”,又是幾槍,黑暗中終於看出點點火光來,單其瑞警覺起來,拔出腰間佩槍,說道:“中超,小心些。”


  “總司令,我看來者不善,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話落,又一個輪胎被擊中,車子完全顛簸下去,王中超打開車門跳下去,拉開單其瑞後邊的車門,邊掩護著邊說道:“我來掩護總司令,總司令先去夫人那邊吧!”


  到監獄的路不過還有幾千米,隻要到了那裏就沒事,可是眼下子彈亂飛,況且除了司機隻有王中超一人,單其瑞說道:“要丟也不能丟你!”手一拽王中超,“跟我走!”


  黑暗中的槍聲像是放鞭炮一樣不斷,慘淡的月光照在地麵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個黑衣人在山中穿梭,他們手中的手槍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王中超撲向單其瑞,一同跌到地上,子彈還好沒打中誰,隻是“當”的一聲腳邊的石頭碎開了。


  他們爬起來,混亂之中,有人從後麵偷襲單其瑞,他反應極快,彎下身子在原地直轉一個圈,一腳就踢上那人的肚子,那個人被踹出好遠,磕在石頭上一口血噴出來。


  單其瑞拿起手槍,擊中那人的腦袋,瞬間血花噴濺出來。


  這槍聲一響,連同著數十個黑衣人都竄了出來,將他們兩個圍在中間,王中超與單其瑞背靠著背,捏著手槍的手心一片冷汗。


  “單其瑞,交出東西來!”其中一個黑衣人嘲笑般說道,“交出來了,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單其瑞冷笑一番:“可笑!”


  “單其瑞,你不想活了!”


  “哼,那看你們有沒有那本事了!”


  單其瑞低眼一瞧腳下,抬腿踢出一串泥灰,頓時場麵一片模糊,都是塵埃在空中飛揚,有細碎的灰染進了那群人的眼中,火光在他們眼前胡亂射過來,單其瑞拉起王中超跳起來,輕而易舉躲開了那些子彈。


  他反手開出兩槍,隻聽見背後的悶哼聲,兩個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


  “我們不能往前了,再往前,夫人就危險了!”王中超氣喘籲籲。


  “看樣子他們隻是為了那樣東西而來的,真是鬼迷心竅,那東西就真讓那些人眼紅嗎?!”


  “那東西定然事關重要,否則老督軍也不會隻交給總司令了!”


  “既然這樣,弄死他們!”


  話落,後麵槍聲又傳來,他們轉過身子反擊過去,不過數秒,又有人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跟剩下的幾個人兜圈子也兜夠了,扳機再次扣動,“呯呯呯”的幾槍,子彈往黑衣人身上亂飛,隻見他們跟觸了電一樣,激情過後倒地不起。


  單其瑞收回槍,已是滿頭大汗,拍了拍王中超的肩膀,說道:“走吧。”


  王中超往身後瞧了瞧,點點頭:“但願以後不要發生這樣的事了。”


  沒了車,他們隻能跑著去,一旦到了那裏,單其瑞吩咐道:“中超,你帶幾個人回單家去,我怕免不了會出事情,我或許出來後直接帶人去辦事了。”


  “好,我明白了。總司令小心。”


  單其瑞奔進去,直接找到姚如雲,她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神如失了顏色一般,小花生在一旁為她梳著頭發,看上去她一副憔悴樣兒。


  “小雲!”


  她恍惚一樣回過神來,巡著那聲音望過去,她仿佛是一陣驚喜,站起身來:“義方!”


  門打開,單其瑞走進去,她撲進他的懷裏,眼淚瞬間流了下來:“義方,其生……其生他死了!”


  她撲進自己懷裏的一刹那他是感動的,緊緊抱著她弱小的身子,可她話語一出竟然是單其生,他臉色立馬大變:“他死了不關你的事!”


  “義方,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他也是你弟弟啊!”


  他看著她,眼裏浮出傷痛的火苗來,動了動唇瓣,卻沒有說話,頓了頓,他淡淡道:“但他不值得你如此傷心!”


  她一愣,推開他的懷抱:“你早就知道了?”她懷疑的看著他,“是不是你幹的?”


  他受了刺激一樣,問道:“誰告訴你的?”她不說話,他打量著她,最後直直望進她的眼裏,她的眼裏有水霧騰起來,他突然心中一疼,“小雲,在你心裏,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毫不遮掩:“自私,為了目的為所欲為!”


  “小雲!”他嗬斥了一聲,生怕她聽不見一樣,“我今天來,我們不吵架好不好?我們就和以前一樣,說點話好不好?我們不吵架。”


  她奇怪,喃喃道:“這不像你。”


  “小雲,我問你一個問題。”她不解的望著他,他說道,“你愛不愛我?或者,你愛過我沒有?還是你一直都愛的是我。”


  她的眼珠子左右來回滾動的看著他,他好像是個孩子一樣在渴望得到她的回答,她突覺有些好笑:“單其瑞,你今天怎麽回事?怎麽一來就問我這個?你以為是演戲啊?”


  “我認真的。”


  “可我不覺得啊……”


  他抓住她的肩膀,渴望的愈加強烈:“你說你愛的一直都是我,哪怕是你騙我也好。”


  深邃的黑瞳望不見底,好像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無法自拔,她有些不知所措,說道:“我不知道。”


  “小雲……”


  她有些厭煩起來,甩開他的手:“你不要逼我,我說我不知道。其生死了,你竟然來問我這樣的問題,叫我怎麽回答你?”


  他轉過她的身子來,眼底的痛湧出的更多:“他難道比我要重要嗎?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傷心?”


  她強硬依舊,睜大著眼睛:“你有不死的本事!也有折磨人的本事!你比任何人都強,還要我瞎操心?”


  他的心口上像是被插上一把利刀,漸漸的往裏捅,心碎散開來,他疼的全身陣陣發抖,口中抽著氣息,顫抖著的唇瓣說不出一句話來,想來是被她一句話傷的徹底。


  他說:“如我當初沒有對你做過如此多殘忍的事情來,你要怎麽回答我?”


  她說:“事已成,沒有如果。”


  單其瑞急了,紅通通的眼睛滿是血絲,看著讓人感到害怕,他搖著她的肩膀,搖的她直皺眉頭:“小雲,你到底愛不愛我?我隻要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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