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心會更疼
心髒被撕裂成一片片，他半個身子探在窗外，眼下是刺眼的紅色還在蔓延，他的淚水瘋狂湧出來，冰涼的掛滿整張傷痛欲絕的臉，他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一手之遙，他居然無法抓住單其馨的手，他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大姐跳下這樣高的樓層。
“大姐——”他對著眼下哭喊，難掩的心痛促使他痛苦嚎叫，他不要這樣，他不想這樣，可是，他無力挽回了。
他甩開那些阻止自己的手，瘋狂往樓下奔去。
單其馨躺在地上，閉著的雙眼看似睡的很安詳，倒像個孩子一樣，她一滴淚水都未掛在臉上，嘴角仿佛還有幸福的笑意。
淡淡的胭脂裹緊風中，悠揚的吹向單其瑞的臉，他輕輕嗅著，蹲下身子，伸手攬起她的頭，陣陣發抖的手觸摸上她帶血的臉。
他全身都在顫抖，顫抖的無比厲害，他不再喚她的名字，因為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再醒過來看他了，他隻能憑著手掌中的溫熱去溫暖她的臉。
他緊緊的摟著她的頭，深深的埋進自己的胸膛，他無聲的抽泣著，胸膛上占滿了單其馨熱乎乎的鮮血。
“總司令……”王中超趕過來，瞧見單其瑞這樣的悲痛，他走近要蹲下來，卻被單其瑞一把推開，叫他滾遠。
單其瑞摟著大姐，狠狠的摟著，好怕一個鬆手，她就會不再眼前了，他顫抖的說：“親情和愛情之間，她竟然選擇了愛情，而且是奔向死亡的愛情……”他猛然大叫出來，“為什麽？我一直都認為親情更堅不可摧！但她竟然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結束了一切！為什麽？！”
“總司令！”看見單其瑞拔槍，王中超嚇得魂飛魄散，“總司令息怒！”
“呯——”槍響響徹雲霄！
連帶著好幾槍，單其瑞的槍都開向空中，暗沉的夜幕，閃現著爆開火光，像是下墜下來的星星。
他簡直是瘋了，大喊大叫著亂開槍，打在樹上，牆壁上，甚至在侍衛中亂竄，空氣中全是濃濃的火藥味，王中超跑上去撲住單其瑞，從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鉗製住他的雙手：“總司令！快停下！總司令！”
“滾——”他力氣極大，而且還是在這樣情緒無法控製的前提下，他轉過身子，槍口抵上王中超的額頭，“再囉嗦崩了你！”
王中超臉上的情緒複雜，他緊緊皺著眉，低沉道：“中超不會走的，總司令要殺便殺，中超沒有怨言。”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憤怒與悲痛的情緒交加，他快要透不過氣來，他放下槍，隻能仰天對著天空痛喊。
寥廓的夜空，徹底的包裹住他的聲音，仿佛回音一樣在空中來來回回。他跪倒在地，淚水濕透的麵容萬分痛苦，王中超趕緊蹲下身子扶住單其瑞。
但是，王中超又被一把推開，狠狠的往地上跌去，單其瑞站起來，一把手槍直接往他臉上扔去，王中超不說一句話，被砸的別過臉，額頭上立馬就浮現出紅色。
單其瑞走到單其馨身邊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抱起。
沒走幾步，就有身影壓過來，站立在他的麵前，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見的卻是單其峰與單其生，他們看了看單其瑞懷中的單其馨，頓時臉色大變。
單其生受不了這樣血腥的場麵，生生別過頭去不敢看，退到了一邊。
單其峰也哭了出來，問道：“二哥，這是怎麽回事？！”
單其瑞瞥了眼他，根本就不回答，丟下一句“讓開”，直直往前走。
“二哥！”單其峰叫住他，又追上來，“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大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滾開。”他甩開單其峰伸過來的手。
“二哥！”
“我叫你滾開！”單其瑞通紅的雙眼看著甚是可怕，像個地獄的惡魔一般。
單其峰往旁邊退了幾步，看著單其瑞走了好遠，他又在身後大喊：“你把大姐逼死了！你殺死大姐夫還不痛快，還要生生把大姐給逼死！”
走著的腳步停下來，他不回頭也沒有說話，隻聽著身後的單其峰還在叫著：“你這個謀殺親人的凶手！枉我還叫你一聲二哥！”
身後沒了聲音，仿佛隻剩喘氣聲，單其瑞麵無表情，穩健的步伐踏在地麵，一聲一聲，他覺得好是沉重。
這個夜晚就像是個噩夢一般，他拚命的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處理軍事，大疊大疊的文案都讓王中超搬過來，就算是幾年前記錄下來的戰爭，他都要讓的拿過來再細看。
他不睡不吃不喝，但夜長夢多，他隻要停一停手中的事情，腦子裏就滿是單其馨墜樓而亡的鮮血，這像是掙脫不開的鎖，牢牢的固著自己。
這樣的日子不知持續了有多久，他終於出麵在單家，讓的準備單其馨的喪事。
辦完喪事，倒覺得單家比以往要平靜的許多，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可他的心沒有一天停止疼痛，單其馨的離去，要比那晚母親被殺死來的更加痛苦。
隻要這樣越來越痛苦，他就想到了許久未見的姚如雲，他讓王中超備車去監獄。
小花生陪著姚如雲坐在床邊，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不知講些什麽，他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馬上就進去，而是看著她們。
小花生眼尖，一眼就瞟見了單其瑞，她戳了戳姚如雲，輕聲說道：“夫人，督軍來了。”話完就識相的避開。
姚如雲轉過臉去，他就走了進來，她站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生出一些奇怪來：“臉色怎麽這樣？像是要吃人了，你來不來我可沒強迫你……”她往後退一步，疑惑的問，“你幹什麽？”
“我有話和你說。”
她警惕起來：“說什麽？”
他平時不這樣的，今天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反而讓她感到很害怕，他又走上來，伸手抱住她，她突然一愣，狠狠推開：“你做甚？說話就說話……”
他看的出她驚慌失措，就像看見了怪物一樣，他突覺一陣難受，硬是逼到她麵前去：“我怎麽不能碰你了，嗯？”
姚如雲愈加害怕了，雙手護在小腹上，瞪著眼珠看他：“你不痛快就拿我來撒氣，我可受不起！”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你這樣害怕我作甚？”
“你放開！”
他幹脆扣住她，死死抓著她的肩膀，她掙紮了一番就不動了，掃了他一眼，感覺他好生奇怪，怒氣衝衝的，也不知怎麽得罪到他了，還是，他知道她懷孕了？
“我隻是和你說件事情，你就這樣怕我？”他的臉上好像浮出傷痛來。
她看著他，愣愣說道：“那你說。”
“我不想瞞你了，”他看了她一眼，或許是他在害怕，害怕還會有在乎的人死去，“大姐死了。”
姚如雲滿臉驚詫，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說什麽？！”她走到他跟前，緊緊盯著他，“你不要嚇我，義方，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單其瑞抬眼看她，深邃的眼底裏充滿悲傷，還似有水在蔓延著，姚如雲突然覺得這是真的，她開始害怕，開始不知所措，她搖著頭嘴裏喃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可單其瑞還是一五一十的將那個夜晚的事情都說給了姚如雲聽，他說的極輕，音調平平的，姚如雲越聽越崩潰，待單其瑞說完，她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就抬起手來。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她抬起的手，她怔怔的看著他，滿眼淚水：“單其瑞……你怎麽不狠狠心……你怎麽不狠狠心將我也殺了？”
他顫抖著，想不到她也這樣認為，他的心裏本就疼痛交織，現在她對自己說出這一番話，他直接狠命的掐上她的脖子，掐的她呼吸止住，臉“唰”的紅起來，他暴怒：“姚如雲，除非我死了，你才可以跟著來陪葬！”
話落，他瘋狂的吻下來，她大驚失色，可又不停的咳嗽著，他火熱的唇貼上來，拚命的吞噬她的小舌，像是發了瘋一般的要吃了她。
她覺得難受極了，從口中吃力的擠出模糊的詞眼：“我……不……”
她越是反抗他，他越是要吻的洶湧，越是要掐緊她的脖子，他就是要她跟著他一起痛，她要是想死，也得死在他的手裏！
他把她逼到床上，全身壓下去，她的眼淚都飆了出來，嗚嗚咽咽的咳嗽著，想要說話，卻怎樣也說不出來，喉嚨就像卡了塊大石頭，馬上要死了。
他終於鬆開手來，說道：“在我麵前不準提條件！”
“咳咳……”她側著臉狼狽的咳嗽，轉過臉來，漸漸淌出笑意，好不容易才斷斷續續的擠出話來，“我要死……還不容易麽……”
單其瑞心裏一緊，抓起她的手腕，湊近她咬牙切齒：“你竟敢威脅我？”
“單其瑞……咳咳……你不是不愛我麽？怎麽了……你心痛了？”她淒然一笑，“你是不是難受的快要死了？所有……所有的人都離你而去……咳咳……”
“姚如雲！”他對著她怒吼，火氣全部都衝了上來，眼睛裏全是血絲。
“嗬嗬……”她笑的愈加淒美，靜靜的笑淌了一臉，“你怎麽還不槍決我？”她點了點他的心髒，“這裏會更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