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她暈了過去
“夫人!”抓著自己的手一下子鬆開來,葉嫂來不及去反抓住姚如雲,就聽見輕微的嚶嚀聲從姚如雲的口中傳出,“夫人!夫人……”葉嫂不停的喊著她,生怕她會疼的暈了過去,腳下是一片血淋淋。
“夫人,得罪了。”背後的王副官平淡的收起槍支插到腰間,對著姚如雲微微頷了頷首,走了出去,輕輕的將病房門關上。
姚如雲的身體本就沒有完全康複過來,甚至還時不時的肚子痛出一身汗來,這下子小腿被吃了槍子彈兒,她整個人疼的都抽搐了起來,蒼白幹裂的唇瓣顫抖的像是要說什麽,但最終卻隻是呼出一口氣,支撐在地上的手一瞬間失了力氣。
“夫人!”葉嫂緊緊的抱住她,手掌上麵已經沾滿了黏膩的血液,撫上姚如雲的臉頰,那鮮血便滴了上去,順著下巴往下流,“夫人,你醒醒,快醒醒!”
葉嫂急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可姚如雲硬是醒不過來,淩亂的長發雜草一樣的蜷曲在她頭頂上,那鬆垮的病服領子也別扭的歪在了一邊。葉嫂隻哭著,不停的叫著“夫人”,像真把姚如雲當死人了一樣。
剛槍聲響起的時候,醫生護士就已經趕了過來,隻是看到門外站著那麽多的侍衛,他們一個都不敢開口說進來。葉嫂在裏麵叫醫生,那王副官不聲不響,踱著步子在門外來回徘徊,過了會,就讓那些醫生護士退下去。
姚如雲痛暈了過去,葉嫂也耐不住性子了,走到門口就打開門,對著王副官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傷夫人,你要是弄的夫人廢了腳,你看你還活不活的成!”
王副官倒是麵不改色的道:“葉嫂,我想你弄錯了,我隻是……不敢違抗總司令的命令……而已。”
“命令?你看看,夫人現在成了什麽樣子了?你還嫌她折騰的不夠?”頓了頓,葉嫂又說,“醫生也不準兒進,我看你是要鬧造反了。”
“葉嫂,”王副官依舊重複一句話,“這是總司令的命令,這不是我硬要挑明的說,我想葉嫂也應該明白,總司令對夫人的感情,已經不如從前。但當然,夫人還是夫人,如不是總司令的命令,我不會逼迫夫人做什麽的。”
“什麽?你在說什麽?”葉嫂頓時也像失了力氣一樣,步伐連連往後退去,好不容易,她才止住步子,顫抖的抬起手指指向王副官,“你說白了,說白這是二爺要你這麽幹的?”
王副官含蓄的笑了笑。
葉嫂依舊不敢相信,可又像是在安慰自己:“這真是笑話……二爺對夫人的心,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唐突的變化,這是不可能的……二爺怎可能對夫人下如此狠心之手……二爺在哪兒?我要見二爺!”
“葉嫂,總司令在做些什麽這是他的私事兒,我不便過問於他,更不知要如何與你說。二爺何時回來,我也不曉得,所以葉嫂,還是請你好生照顧夫人吧……”
“王……”葉嫂還想替姚如雲鬧些脾氣,門卻被王副官給關上,她上前去拉門,卻再也拉不開,“這……我還真顧不上我這張老臉了!”火氣同樣挺大的,居然一時忘了吃子彈的姚如雲,葉嫂猛然就轉過身到姚如雲身邊,硬是將姚如雲從地上拖到了床上去。
黏膩的血液已經蔓延在地板上一整塊,染紅了大片的雪白床單,甚至還從被單的邊沿滴落下地,病房裏頓時安靜的連那滴血的聲音都聽的出,姚如雲的小腿上已經紅的不像樣,看著怪可怕的。
葉嫂沒有辦法,隻好將床單給扯了出來,用帶來的小刀配合著把床單給撕開來,抬起姚如雲的小腿緊緊的紮緊,嘴裏念叨著:“夫人,你可不要有事,可不要有事啊……”
濃烈的血腥味彌漫了整間病房,有令人作嘔的味道充斥鼻尖。穿孔的地方還在不斷滲血出來,剛裹上的床單早已血紅遍布,輕輕一擰,就可以擰出來了。
姚如雲好似睡的沉,還在做夢一樣,嘴裏總在嘀咕著模糊的話,葉嫂好幾次想聽清楚都隻能抓到一兩個字:爸媽。
一整晚,姚如雲的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水,她時不時的劇烈哆嗦,或是腿上疼的不停抽搐,好幾次在夢裏翻來覆去的掙紮,大腦裏像是有千萬隻魔爪在抓著她不放。她一個人在走,在極力奔跑,居然還在呼喚著單其瑞的名字,可偏偏前方是無邊無盡的黑暗,要將她吞沒。
她氣喘籲籲,腳下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然後又是一空,心髒跟著往下一沉,她大喊出口,整個兒像塊石頭一樣往下沉去,手在空中舞蹈始終也抓不到任何東西,她慌了,哭出了聲,手瞬間就被人拽住,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單其瑞。
他的手臂強勁有力,長年握槍杆子的手掌卻是粗糙不已,她看見他就控製不住,眼淚徹底的奔了出來,直直往下掉,她顫抖著嗓音說:“義方……救我……救救我……”
她很害怕,無與倫比的害怕,好似自己從來沒有過,見到單其瑞,就像是見到了最後的一絲希望,她竭盡全力的用另一隻手攀沿上他的手臂,緊緊的抓住。
他的眼眸很冷,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像是閃著銀光,銳利的目光直直的鎖在她帶淚驚恐的小臉上,嘴角邊微微浮現出一抹冷意的嘲諷:“姚如雲,自作孽不可活,你死了我才解脫。”
“不……”她抓他抓的愈緊,指甲都尖銳的想要刺入他的皮囊之中,“義方……我不要離開你……你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滿臉淚水,做著沒有抵抗力的呼喊,歇斯底裏的心肺頓時像炸開了鍋,難以忍受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她痛不欲生,那種絕望如死灰一樣的感覺襲遍腦海。眼前隻閃過他最後一抹的鄙夷,那隻手就鬆開,她頓時竭盡呼喊他的名字,聽見的,隻有回撤在耳邊的不爭氣回音,最後一滴淚水飄灑在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