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十年之前
此話一出，一旁的小九忽然露出了略微震驚的神色，她看了看我，然後“哦”了一聲，緊接著說道“你不知道，十年前，偃惹帶過一批人來過這裏，後來是巴桑在這一處山河裏打魚的時候，看到了渾身是傷的偃惹，救下了他，當初偃惹進山的向導也是巴桑”。
??隨即，小九便和我說了一下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發生這件事情的時候，小九和偃惹還不認識，她是因為後來水問和偃惹的合作，才認識這巴桑的，算一算當時來過這裏的時間，也不過是兩三年之前，所以在小九說昔日的事情的時候，巴桑還補充了一些細節。
??畢竟巴桑是當年事件的經曆人，他知道的更詳細。
??偃惹十年前，曾經和一群人來到過這裏，說是驢友野炊什麽的，十年前那個時候驢友正火，騎車走川藏線的人一波接一波兒，所以見過市麵的巴桑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隻當是有錢賺就好了，所以給他們帶進了山裏，對方也沒說要巴桑陪同，也沒有說要巴桑接送，隻是說他們高興了可能會翻越山頭，所以不一定回來。
??當時的巴桑已經拿了錢，所以也就沒有繼續管這件事情，也不過十天左右的時間，巴桑在為過冬打鹹魚，沒成想看到一個人，綁在一根浮木上，卡在了距離他不遠處的一個拐口，巴桑上前一看，這人雖然已經曬脫水，但是模樣他還是認得，趕忙將這人救回去，沒成想半路上偃惹就醒了，也沒有多說什麽，就離開了舍瓦，從此，便是多年未見。
??緊接著，就是兩三年前，野啞巴和小九來這裏整過一次地質勘探，說是地址勘探，其實是野啞巴當時來確定一下，這裏是不是水問給的資料的地方，隻是還沒有等野啞巴下到墓裏，偃惹那邊就說來不及了，所以水家老爺子最後沒有來到這裏。
??這裏的古墓似乎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在偃惹的調查裏，這個墓似乎有很多假眼，也就是空墓，疑塚，雖然偃惹也不能確定這裏是不是真墓，但是在潦草對付掉水問之後，偃惹覺得這裏應該是水問真正要找的地方。
??因為當年的一些突發性事件，所以小九沒有陪同野啞巴沒有繼續調查下去，而是專心在處理偃惹假死的事情，這也就是為什麽偃惹死後，野啞巴隔了幾天才回來的原因，因為野啞巴要善後，隱藏這裏。
??而前不久，野啞巴已經派遣了一個小分隊，從小九的話語裏，我大概可以猜測到，這一次，我們似乎也是和某些人合作，並且對方還是我不認識的人。
??嗬嗬，其實對於小九他們的這個圈子來說，他們的朋友，我幾乎全部不認識。
??“之前的那一批人，沒有出來，可是十年前的人，回來了”巴桑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臉上其實並沒有什麽懼怕，相反的是一種奇怪的尊敬和虔誠，我從他身上的配飾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佛徒，又看他一副唯欲界鬼神的模樣，看來他應該是苯徒，他們不懼怕鬼怪，甚至以為鬼怪神明，隻要是成靈精怪，即為信仰，所以他如此信誓旦旦的和我們說這一件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沒有用一種疑惑恐懼的語氣，倒是可以理解。
??可能他認為，十年之前失蹤的人，有可能再回來，是因為深山之中精怪成行，一切皆有可能。
??而我其實是一個典型的現代人，信仰金錢權利和自由，偶爾可能會有點迷信，但是還不至於能夠相信，一夥十年前失蹤的人，又回來了。
??這十年他們在山裏幹嘛？當野人麽？那麽為什麽這裏沒有野人的傳說？
??“不是，巴桑兄弟，你能不能詳細的說一下過程”我嚴重懷疑這其中有貓膩，甚至很有可能出現了李代桃僵的戲碼。
??畢竟我也不熟悉當年的事件始末，不好妄下定論，所以我便趕忙讓巴桑將當時的事實經過和我們複述一下，讓我好好了解了解，這十年前失蹤的人，是怎麽跟時空穿梭了一樣，又再回來了的。
??巴桑一聽，立馬喝了一口奶 子酒，然後來了興趣說道“這也是怪了奇了，我從來沒有碰見過這種事情在人的身上發生，山裏有不少小動物發生過這種神跡，而人，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
??“十年前，是我送那一批人到了月亮錯的，也是我在後來打獵的時候，看到了他們的衣服碎塊和一些碎骨頭的，所以，我也很難相信他們竟然活著回來了……”巴桑告訴我們，當初是他送了偃惹的小分隊進了山。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些突兀的石頭山頭，巴桑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好槍手，後來山裏禁獵，他才沒有繼續打獵，隻是圈養一些小山羊和奶牛，平日裏再種植點蔬菜什麽，一個人活的還挺舒坦，具體為什麽巴桑一輩子沒有媳婦兒，這屬於個人隱私了，巴桑不想說，我也就沒有多嘴問。
??人貴在有自知自明，這一句話我說了八遍了……。
??巴桑告訴我們，這周圍，隻有他一個人進過山裏最深的地方，所以他知道他們要找的石頭山在哪裏，對方出手闊綽，給了巴桑夠他富裕生活一年的錢之後，所以巴桑便很快帶他們找到了那個地方，那是一處崖壁，崖壁上光禿禿的。
??有一個類似於弦月一般的花紋，底下有一個巨大的裂縫，裂縫裏有水，還挺深，巴桑以前發現的時候很好奇，所以便想看看這裏頭是什麽，搭建了個石頭塔才算是看到了點裏麵的光景，往裏看的時候，他發現這裏有很大一片的水麵，所以巴桑就把這裏稱呼為月亮錯，再藏語裏，錯就是湖的意思。
??當時偃惹要找的地方，就是這個地方，可是他們沒有從這裏進去，而在在這周圍的地方開始安營紮寨，並且拉來了陣仗開始測量，然後便讓巴桑回去，還告訴了巴桑，他們不需要巴桑再來接了，聽聞了這話，巴桑是一個明白事理生意人，秉持著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理論，所以他就自己離開了。
??“其實我知道，他們也不是什麽旅遊，我之所以放心離開，是因為我知道，阿德拉瑪是不會讓觸怒了她的人離開的”巴桑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神色中有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和虔誠。
??關於這一點，我可以理解，因為在藏族，他們對山的信仰，可以說是他們的本真信仰，在他們的觀念裏，大山有大山神，小山有小山神，每一座山都是有靈性的，並且，在苯教的概念裏，山神其實就是念神，山神之所以成為念神，是因為山是念神附著之地，神沒有形體，山就是神。
??在苯教裏，山神擁有至高的權利，她們控製天時地利，控製著疾病災禍，甚至掌管生老病死，所以巴桑在提及那個叫做“阿德拉瑪”這個名字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不由自主的尊敬和虔誠。
??阿德拉瑪，應該就是這一座山的名字，每一座山都有它的名字，也有它的山神，比方念青唐古拉山，念青唐古拉是山的名字，也是山神的名字，據說，昔日的山神普遍為女性，大概是因為母係社會便已經開始供奉山神的原因，而這一座山叫做阿德拉瑪，明顯是個女性名，看來這山的年頭不小了。
??在苯教的傳聞裏，當你踏入她的地界之時，你就在山神的掌控之中，山神庇佑的人，哪怕就是九死一生，也會被山神安全送離，而觸怒了山神的人，輕則缺胳膊少腿，重則屍骨無存。
??這就是藏族對山神的信仰，他們認為山神強大，控製著風雨雷電，並且藏族的山神不分好壞，他們偶爾讓你風調雨順，偶爾讓你顆粒無收，山神是很容易被觸怒的神，所以他們要時時刻刻信仰山神，尊敬她，愛護她，這樣才能祈求到她的庇護。
??一般情況下，教 徒們是不會讓你褻瀆山神的，而苯教不同，苯教其實有一個很人性化的概念，就是一切萬物聖靈平等，他們沒有權利去限製其他的人，任何人都是個體，任何神靈也是，他沒有權利去幹擾別人的命數。
??這是獨善，而喇嘛，傳經，都屬於是廣善，他們涉及他人善惡疾苦，普渡眾生，而在巴桑的眼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功德罪惡，進山其實也一種修行和審判，他不覺得有人進山是褻瀆了神靈，相反，他認為每一次進山，都是對自己的一種洗禮，對他人也是一樣。
??所以，當初雖然巴桑知道，偃惹那一夥人不是什麽正當的驢友，但是他卻沒有阻止他們，這是他們的修行。也是他的陰鷙。
??而後來救下偃惹，其實在巴桑眼裏，這是屬於“緣”，或則又叫做“業”，偃惹沒有死在山裏，是山神的庇佑，而又讓巴桑遇見，是巴桑的緣分，救下一個人，是巴桑的業績，是他死後和神對話的交換。
??其實，透過巴桑的字裏行間，我能夠感覺到，他是一個修行的俗人，他的眉眼雖然粗糙黑黃，可是他的心卻是幹淨的，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幹淨。
??我也好，小九也好，我們都不是普通人，小九的故事太長了，長到我也隻是知道一小段而已，小小年紀裏，親人的背叛朋友的算計，還有各種各樣的勾心鬥角，
??並且還在古墓這種一般人不敢來的地方裏出生入死，和死神做鄰居，她居無定所，沒有愛好生活，有的，隻有各種各樣與人的博弈和算計，要不就是和古墓的對抗和破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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