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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兇手 28 執念(本案卷完結)

  電話的確是張博義打來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要展昭明天一早9點,單獨到S市碼頭一艘廢棄的貨船上見面。貨船的船號是TX512,張博義要展昭帶上那些記載著趙爵舊案件的機密檔案,作為交換趙爵的條件。並警告展昭,如果帶著警察來,就殺死趙爵,這樣的話,那上百個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會變成殺人魔王。

  次日早晨九點,展昭如約,單獨出現在了碼頭。

  沿著碼頭走著,在極隱蔽的地方找到了那艘船號TX512的貨船。

  展昭上了船,走下船艙。

  貨船已經廢棄了很久,陳舊的船艙很大,堆積著草料和廢舊的遮蔽用布料……霉味混合著舊機械的油膩味,刺鼻異常。

  展昭走到船艙里,就見船艙的中央,蹲著一個純白的人影,他正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畫著什麼,脖頸上結構複雜的吸音器——是趙爵。

  趙爵抬頭看到展昭,朝他笑了笑,繼續低頭畫畫。

  展昭向他走過去,趙爵蹲在地上,抬手,拿木棍指了指展昭的身後。展昭猛地回頭,就見身後三四步遠的地方,站著有些尷尬的張博義,抬起的手上,拿著一塊濕的手帕。

  憤憤地扔掉手帕,張博義狠狠地瞪了趙爵一眼。

  展昭皺著眉看著他:「我勸你還是去自首比較好。」

  「少廢話,我不可能去坐牢!東西帶來了么?」張博義伸手。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展昭把拿在手上的一個牛皮文件袋遞給他。

  張博義接過袋子,有些著急地打開檢查。

  「你要這些資料幹什麼?」展昭突然問。

  張博義一愣,有些警覺地看展昭。

  展昭突然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被蘋果砸,卻只有牛頓發現了地心引力??」

  張博義的臉色開始發白。

  展昭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開合著嘴唇,說出兩個字:「天~賦~!」

  身後突然有一些騷動,回頭,就見趙爵邊捶地板,邊大笑不止,雖然不能發出聲音,但是從他扭曲的表情和不停聳動的肩膀,還是可以看出他有多高興。

  張博義怒目圓睜,瞪視著展昭:「你想說什麼?」

  展昭指指趙爵,笑得人畜無害:「簡單地說,他和我是天才,你和許教授是蠢材。」。

  「你!」張博義氣得全身微微顫動。

  「許教授蠢,是因為我和趙爵兩天就能學會的東西,他卻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來研究!」展昭接著說,「你蠢,是自己被下了暗示,還不知道。」

  身後的趙爵已經開始笑著打滾了,張博義鐵青著臉:「你……你怎麼知道我中了暗示?」

  展昭笑:「我只看了一眼畫,還有……我想,你要這些資料,是因為想從這裡找到解開暗示的關鍵吧?」

  見張博義不語,展昭緊接著道,「不如你問問我。」

  「你知道?!你怎麼知道?」

  展昭聳肩:「因為我是天才咯。」

  ……身後的趙爵趴在地上,不停地喘著,像是已經笑得內傷了。

  張博義突然狠狠地把手上的資料往地上一摔:「你當我是白痴是不是,在你心目中,我就和那個老不死的許彥勤一模一樣,對不對?我告訴你!我和他不一樣!」

  張博義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他伸手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把尖長的水果刀,向展昭逼近:「我和他是不一樣的!我……」

  「你和他的確是不一樣。」張博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身後一個聲音響起,白玉堂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身背後。

  張博義回頭,就被白玉堂一腳踹了出去,飛出老遠后,落在了趙爵的身邊。

  趙爵趕緊爬起來,走開幾步,蹲到一邊,繼續看。

  「那輛黑色的本田是你的吧?」白玉堂冷笑著走到展昭身邊,對艱難爬起來,不停咳嗽的張博義道:「你開車只是為了跟蹤展昭,想撞的人是我,對吧?」

  張博義一愣:「你……怎會知道?」

  白玉堂好笑:「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你跟了展昭那麼久,要撞早撞了,幹嗎非等我在身邊時才撞?」看看地上的那塊是手帕:「你想要抓他走是不是?」

  展昭聽到這裡也有些微微地震愣。

  白玉堂伸手整理了一下展昭的頭髮,笑道:「知不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

  展昭看他,白玉堂低笑:「那天我在學校吻他的時候,你盯著我的那種眼神……就像是深仇大恨一樣。你明白么,是仇恨!」

  張博義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沒錯……我討厭你……還有他!」說著,伸手一指展昭,「完美得叫人不敢染指……就像……就像……」說到這裡,眼中突然閃現一絲茫然。

  展昭微微一皺眉,覺得有些異樣。

  白玉堂打斷有些瘋癲的張博義,道:「你和那個姓許的,也都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張博義聽到這裡,突然憤恨地看著趙爵:「都怪那個老傢伙!聽信了他的什麼暗示理論,說要建立什麼自己的王國?操著那半罐子滿的心理學知識,去暗示那些精神分裂的人,搞什麼神……神父……呃……簡直笑死人!」

  展昭心裡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平穩了一下氣息,道:「你們並不是被趙爵利用。」

  「什麼?」張博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展昭。

  「你們是被這整件案子真正的幕後黑手利用。」白玉堂無奈地搖搖頭,對著船艙黑暗的帷幔後面喊了一聲,「出來吧,真兇!」

  張博義有些不知所措,他看肯黑色的帷幔,又不解地回頭看白玉堂。

  白玉堂掏掏耳朵:「還是那句話,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你是怎麼知道趙爵的案件是加密資料的?」

  ……!……

  張博義猛地愣住,隨後,震驚之情溢於言表:「難……難道……」

  「哈哈~~~~哈哈!」帷幔之後,傳來了一個有些蒼老的笑聲,一個身形佝僂的人影,走出了黑暗。

  那人手上拿著一隻□□,走到趙爵身邊,伸手抵住趙爵的太陽穴,抬頭對白玉堂說:「真不愧是白允文的兒子,天生的敏銳……哼,還有你」說著,一指展昭又指指趙爵:「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聰明得讓人討厭!」

  「孫慶學,孫頭……」白玉堂笑看著他,「你處心積慮了將近二十年,真是執念很深啊!」

  孫慶學哈哈大笑:「慢來慢來,先不說別的,你們為什麼會知道是我?」

  白玉堂看展昭,「你先來我先來?」

  展昭伸手示意:「你先。」

  白玉堂點頭,轉臉看著孫慶學道:「陳璟的案子,你露餡了!」

  「哦?」孫慶學想想:「為什麼?」

  白玉堂接著道:「那個暗示陳璟去害公孫的,和那個常年在那家私人診所里給人心理援助的,根本不是許教授,而是你。當然,殺死許教授的,也是你!你是想讓他來做替罪羊。」

  孫慶學讚許地點頭:「全中,但是,你是怎麼發現的?」

  「生活習慣!」白玉堂道:「許教授是個有經濟實力,嚴重潔癖,很封建的人,而且還有嚴重的心臟病。」

  他不可能住在那種骯髒,到處是□□和吸毒者的聲色場所。我去對面的酒吧問過,那裡酒吧女所住房間的窗戶,正對著你的診所,她描述的那個診所醫生的背影,更像你。」

  「背影?」孫慶學微微一愣。

  「沒錯!你每天低著頭,打扮得和許教授很像,再加上一直在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坐診,所以大家都把你誤認為是許教授,唯獨那個在上方望著你背影很多年的人,對你的描述,才是最真實的。她說的是駝背的,寬闊的,而不是瘦削的……這是你和許教授之間最大的區別。」

  「很好……很好。」孫慶學讚許,「不過只憑著一點,只能算是猜測吧。」

  「當然不只這一點。」白玉堂接著說,「然後我就想,能跟趙爵的案件扯上關係的老頭有多少人,那個人要能充分地接觸趙爵,或者他的案件資料,才能模仿他犯罪,然後,我就想到了你。」

  白玉堂停頓了一下,「你還記不記得那次請我和貓兒吃面?」

  孫慶學一愣,「吃面?」

  白玉堂道:「我當時就在想,一個衣食住行都不是很講究的人,為什麼在值班的地方,有那麼多隻碗呢?」

  孫慶學的眼瞪大。

  白玉堂接著道:「很幸運的,我在那個診所里,也找到了很多碗——我猜,這是某種常年保存下來的回憶或者生活習慣吧?」

  ………………

  「哈哈~~~~~」聽完白玉堂的敘述,孫慶學狂笑了起來:「好!好好……真是不得了,就因為幾個碗……」

  白玉堂繼續說:「這一切,構成了對你懷疑的基礎,接著,貓兒的所得,印證了猜測的正確性。」

  孫慶學很感興趣地看向展昭:「哦?你有什麼所得?」

  展昭伸手,對著孫慶學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孫慶學一驚。

  展昭道:「你雖然有趙爵當年案件的資料,也對心理學有初步的了解,但說到頭來,你只是一個粗糙的模仿者罷了。」

  「什麼?」

  展昭一笑:「陳璟在殺死吳昊后,特意對秦家奇做了這個動作,為的,是讓大家把注意力引到趙爵的身上。我看過趙爵的檔案記錄,他在案件中,都會做這個動作。在一般人眼裡,這只是一種標誌性的動作或者某種習慣,可事實上,這是趙爵所發出的一種指令。被暗示的人,只要看到這個動作,就會完成他的指令,當年白錦堂就是因為這個動作,才發現了趙爵的不對勁。」

  孫慶學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換做了陰森森的冷意:「是這樣啊~~的確,許彥勤和張博義都不可能知道這些,只有我這個可以第一手接觸到機密資料的人,才知道。」

  「而最後張博義打來電話,要求拿機密資料來換趙爵,就最好地證明了你才是幕後人!」展昭道。

  白玉堂點頭附和:「估計那天,你特意叫張博義到你的診所,告訴了他機密資料的事情,為的,是讓陳璟能撞上他,這樣的話,就完美地把罪責都推到了張博義和許彥勤的身上。

  「呵呵~~~哈哈哈………………」孫慶學放聲大笑,「真是……完美的推理……哈哈……」

  白玉堂皺眉看著瘋狂的孫慶學:「你為什麼要害那麼多人?公孫跟你根本就沒有任何恩怨!」

  「因為我討厭你們這種人!」孫慶學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討厭你!你爸,包拯,還有你!」抬手一直展昭:「該死的天才!該死的完美!就像天使一樣的存在,全世界的人好像都是你們的陪襯!」

  孫慶學喋喋不休地罵著,展昭注意到趙爵突然微微一笑,那種異樣的感覺更加濃烈。

  「特別是你!」孫慶一推趙爵,那槍指著他,「你……允文和包拯都寵著你,把你當天使一樣,我就是一個平庸的看管資料的,卻總要忍受和你們幾個發光體在一起,唯一的用途就是給你們煮麵!……可是,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嘲笑我的?你說我完全沒有才能,你說我不能研究心理學……你說我一輩子都不是當天使的命……該死的,你們這些該死的天使……」

  孫慶學越說越激動,展昭突然一個激靈,對著前方大喊一聲:「不要!」

  趙爵的微笑綻放。

  就見張博義突然拿著尖刀沖向了孫慶學,狠狠地揮刀……血光四濺。

  孫慶學捂著不停向外噴射鮮血的頸部,緩緩倒地,躺在血泊中的他死死盯著一邊笑得前仰後合的趙爵,慢慢停止了呼吸。

  「把刀放下!」白玉堂大喊一聲,但是,張博義已經毫不猶豫地抬手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兩具屍體,白玉堂有些來不及反應,展昭無力地苦笑:「馬蹄蓮……」

  「什麼?」白玉堂不解地回頭看展昭。

  展昭深吸一口氣,看著趙爵說:「馬蹄蓮的花語是聖潔,永恆……讓人聯想到純白的翅膀……」

  白玉堂心驚:「指令是『天使』?!」

  展昭點頭:「沒錯,張博義經常看到馬蹄蓮,而在他的生活中,因為許教授的研究,經常會接觸到『天使』這個詞……而被暗示者,是不會自己說出指令的,甚至在潛意識裡害怕指令……所以剛才張博義才會有兩次沒有說出『天使』這個詞!」

  白玉堂望著趙爵:「這就是他下的暗示?一切都在計劃中么?」

  展昭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緩緩地對趙爵說:「你特意變換畫的線條,讓筆觸越來越急迫,這樣,就會讓張博義對急迫的指令反應更加的強烈……孫慶學剛才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說出來的指令,也就越來越急迫……趙爵,你真是天才,最後的贏家到頭來還是你……」

  遠處的趙爵歪著頭笑著看展昭,眼中滿是愛憐,他伸手,在孫慶學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突然拿出了一個簡陋的打火機……

  ……!……

  白玉堂一震,猛地感覺到艙內味道的刺鼻,再看趙爵身後的帷幔下,滿是瓶瓶罐罐的燃料……

  「貓兒!」

  白玉堂顧不得其他,拉起展昭就向艙外跑。

  趙爵緩緩地把打火機點燃,靠近了地面——瞬間,烈火熊熊燃起。

  展昭不由自主地任白玉堂拉著向外跑,眼睛卻注視著趙爵,就見他微微地笑了笑,伸手。

  「噓~~~」

  爆炸的響聲如同天崩地裂。

  白玉堂不顧一切地護住展昭飛身躍出船,跳到水裡,爆炸激起的水流將兩人沖遠。

  彷彿過了很久,展昭才感覺身體停了下來,混亂中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緊緊抓住身邊人的手,死也不要放開。

  白玉堂攀住了身邊的一艘小橡皮艇,費力地拉展昭爬了上去。

  「呃……」剛上船,白玉堂就一頭栽倒,不再動彈了。

  「小白?」展昭驚覺白玉堂的不對勁,推推他,沒有反應……

  「玉堂……玉堂你別嚇我……」再用力推,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伸過有些顫抖的手指,探鼻息……沒有……

  「不要……不要玉堂……喂……」展昭就覺腦中一片空白,驚恐地看著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的白玉堂,一瞬間,記憶如潮湧來,腦子裡全部都是白玉堂,小時候和他搶東西的,和他吵嘴的,睡前搶睡衣的……笑的……親他的……」

  溫熱的手指接觸到面頰,就見那原本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人,正睜著眼睛,有些歉意地看著自己:「貓兒,別哭了,我逗你呢……」

  「……」展昭呆愣了片刻,才發現自己已經滿眼淚水,白玉堂正伸手幫他擦眼淚……

  「你……你!混蛋!死老鼠!你……」

  接下來的話,展昭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因為白玉堂已經翻身把他壓到身下,狠狠地吻了起來。

  「貓兒……你沒那麼容易擺脫我的!」幫展昭把眼淚擦乾淨,白玉堂深情地看著身下的人。

  展昭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開口:「玉堂……」

  「嗯?」

  「呯」地一記直拳

  「呀!」

  「你個死老鼠!」

  「死貓」

  「你一輩子都別想再靠近我!」

  「我偏不!」

  「不準碰!」

  「我偏要親!」

  「死老鼠!唔……」

  ……

  半個小時后,白錦堂帶著眾人找到了在小橡皮艇里,全身濕透,抱在一起凍得直發抖,還在吵叫的兩人。

  白玉堂摸出口袋裡的一個黑色方盒子扔還給丁兆惠,道:「很管用哦!」

  「什麼?」展昭不解地問。

  「衛星定位器。」

  白錦堂長出一口氣,「沒這個,還真找不到你們。」

  雙胞胎笑:「不時之需!有備無患!!」

  ………………

  警笛聲漸漸遠去,碼頭又恢復了寧靜,平靜的海面上,一張照片隨著水波上下沉浮,照片中的四個年輕人,笑得如此燦爛……

  入夜,一艘漁船里,漁夫拿過一塊毯子給一個虛弱的人:「你沒事吧?」

  「沒……有……」聲音有些嘶啞。

  「喝些熱水暖暖身。」

  「謝……謝……」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修長的手指按上嘴唇,輕輕地發出一個音節:「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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