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兇手 21 趙爵
包拯停下車時,展昭和白玉堂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有些不能相信這是在S市內,感覺像是到了外國。
汽車行駛了將近三個鐘頭,才將三人帶到了目的地——荒涼的山溝里,一片純白色的建築群。四周高聳的電網和偶爾走過,荷槍實彈的巡邏兵,標誌著這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
「怎麼?有什麼感想?」包拯好笑地看著身邊兩個明顯驚呆了的小孩。
「感覺……」白玉堂挑眉,「像關塔納摩……」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展昭問包拯。
包拯點上一根煙:「SpecialPathologicalPhenomenaResearchCenter——特殊病理現象研究中心。」
白玉堂笑:「像模像樣的,這算是醫療機構還是軍政機構?或者監獄。」
包拯瞥他一眼:「這裡面關著這個國家最聰明的瘋子們。」
「你要我們見的那個人也在這裡面?」展昭問。
「他叫趙爵。」包拯淡淡地說,熄滅煙,「進去吧。」
白玉堂好奇地問展昭:「有這種地方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專家么?」 記住網址http://m.bqge。org
展昭靜靜地往前走:「他們寫過信給我,希望我參加。」
「哦?」白玉堂驚訝,「那你幹嗎不去?」
展昭冷笑:「心理學研究的是人。」
「這裡關的不是人么?」
……沉默了一會,展昭黯淡地開口:「是材料……」
包拯顯然經常來,研究中心裡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們,時不時會和他打招呼。
三人一直走,穿過大廳,是長得幾乎沒有盡頭的走廊,鐵門一道一道地打開又合上,彷彿看押在裡面的是怪獸,而不是人類——白粉牆,瓷磚地,寒亮陰鬱,冰冷得近乎鬼氣森森。
最後,包拯停在了一扇厚重的鐵門前,手指按向指紋識別器,門「咔嗒」一聲被打開。
推開鐵門,映入眼帘的,是房間中央一面巨大的玻璃幕牆,玻璃後面,是黑色的金屬欄杆——牢房!
欄杆里的擺設很簡單,也很潔凈。四周是雪白的牆壁,陽光從牆上方的氣窗里透射進來,配合著玻璃的反光效果,照得整個房間光影斑駁。沿著牆角擺放了一排綠色植物,其間偶爾幾個白色的骨朵,非洲馬蹄蓮。
牢房的中央有一把紅色的座椅,椅子上端坐著一個人,他背對著玻璃幕牆,專心的看著地上的馬蹄蓮,手上拿著紙筆認真地畫著什麼。地面上散落著一些紙張,上面有鉛筆繪製的馬蹄蓮速描……惟妙惟肖。
那人的背影纖瘦異常,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衣,黑色的碎發,脖頸上一圈金屬制,結構複雜的項圈顯得很是刺目……
「吸音器?」白玉堂皺眉,這種金屬吸音器是專門給囚犯戴的,結構複雜,一旦戴上后,需要運用金屬切割器才能拿下來。戴著那個,無論你多大聲地喊叫,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為什麼給他戴那個?」展昭有些惱怒地看包拯。牢房裡的人清冷單薄,這樣過了二十年么……好殘忍。
包拯沉默了一會,說:「他就是用聲音,殺死了那些人。不能說話的他,根本沒有危險。」說著,打開了玻璃幕牆上的一扇玻璃門,帶著兩人,走進了幕牆與牢籠之間的內部觀察室。
顯然那玻璃幕牆是隔音的,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擾了正專心畫畫的人。那人轉回頭,看著進來的三個人。
他是個很白凈的人,五官柔和,淡淡的雅緻。也許是常年不見陽光,慘白的膚色讓他顯得很年輕,完全沒有四十來歲人的樣子。
目光逐個掃視進來的人,臉上完全沒有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麼,眼神更是如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
看到包拯,掃過,沒有反應。
看到隨後走進來的白玉堂,他稍稍地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思考。
最後看到了展昭。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有趣的事物般,目光一直追隨著展昭。
「趙爵,我帶孩子們來看看你。」包拯說話,「允文和啟天的孩子。」
趙爵放下了手上的紙筆,走了過來,他走向牢門,眼睛還是緊緊地盯著展昭看。
展昭也注視著他,感覺很是異樣,他覺得趙爵的舉動,特別是神情,不像是病了,而像是瘋了,就是失去了自我意識的那種……
此時,趙爵已經走到了牢門前,他顫巍巍地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摸摸展昭的臉……
「啪!」
就在趙爵的手要接觸到展昭臉頰的瞬間,白玉堂抬手就拍開了他的手。
「叮」地一聲,一把小巧又尖銳的鉛筆刀掉落在了地上,趙爵伸出的手指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誰說他沒有危險的?」白玉堂冷冷地盯著趙爵,把展昭拉后了一步。
看看自己滴著血的手,趙爵抬頭看了白玉堂一眼,似乎是有些嗔怪的意思。
轉身又走到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舔自己的傷口。
「他為什麼要開槍打我大哥?」白玉堂問身邊的包拯。
「……」包拯略作沉默,「殺人滅口。」
「什麼意思?」白玉堂不解。
「第一個發現兇手是他的,就是你大哥!!」
……!……
「只是……」包拯補充,「你大哥後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趙爵又拿起紙筆,開始畫素描。
「走吧。」包拯轉身,叫兩人離開。
白玉堂注視著趙爵的一舉一動突然覺得有些噁心,轉身快步跟了出去。
展昭走在最後面,他一直都在觀察著趙爵的舉動,那些畫,鉛筆刀……正當他想離開時,卻見趙爵轉回頭對他微微笑了笑,伸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
三人走出觀察室,展昭拉住包拯:「我想看趙爵的病理報告。」
包拯點頭:「可以,不過,你們的調查重點,最好從趙爵身上移開。」
………………
白玉堂和展昭都沉默了,趙爵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再出去給人暗示,或者給死者編號,那麼,這次的數字案件是純粹的巧合,還是模仿犯罪?
好不容易顯露出來的一些端倪,又變得混亂模糊起來。
………………
病理研究室里,展昭認真地看著趙爵的病理報告。
白玉堂在一邊低頭沉思。
包拯在走廊上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好半天,展昭突然輕輕地「咦?」了一聲。
「有什麼發現?」白玉堂立刻湊上前去。
展昭指著一串名字給他看:「這是當年,證實趙爵患有非受控性精神障礙的專家名單。」
第一個名字赫然就是「許彥勤。」
「許彥勤?」白玉堂一驚,「就是那個許教授?」
展昭點頭,「如果沒有這份專家證明,趙爵鐵定會被判死刑!」
「貓兒!」白玉堂眼裡閃過一絲興奮,「案子連上了!」
展昭熟悉白玉堂的這種神情,每次有線索時,他都會這樣。回頭看看門外的包拯,展昭把白玉堂拉到近前,小聲說:「那個趙爵,沒有瘋!他是裝的。」
「你怎麼知道?」白玉堂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問。
「那些畫!」展昭低聲解釋道,「他的行為裝得非常像,但是,那些散落的畫,畫於不同時期,底層的是先畫好的,上層的是后畫好的,越到上層,筆跡越凌亂。」
白玉堂想了想,「你是說,他在計劃著什麼,而最近,他越來越急躁?」
「或者說越來越激動。」展昭說著,有些為難地低下頭。
「怎麼了?貓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白玉堂問:「你不想讓包局知道這件事?」
展昭猶豫:「我覺得趙爵相當危險,我怕這一切他都是有計劃的,萬一把包局卷進去……」
白玉堂輕拍他肩膀:「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自己來!下一步你想怎麼做?」
咬了咬嘴唇,展昭似是下定了決心,說:「我想……想讓你哥見見趙爵。」
「……」白玉堂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的行為和表情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細節來判斷他的意圖。」
白玉堂點頭:「而我哥,是給予他突然刺激的最佳人選!」
展昭點頭,「你哥好像並不排斥記起那段往事……我想給他催眠。」
白玉堂剛想說好,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大叫了一聲:「不好!」
本來兩人是在嘀嘀咕咕地咬耳朵,被白玉堂這一聲吼,不止驚了展昭,還驚得門外的包拯差點把香煙吞下去。
「你吼什麼?!」包拯氣勢洶洶闖進來。
白玉堂哭喪著臉問展昭:「貓兒,現在幾點啦?」
展昭看錶:「八點半。」
白玉堂用頭撞牆:「死啦!我又把我哥忘在S.C.I.了……」
展昭和包拯同時靜默,片刻后,兩人抬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準備挨第二頓打吧……」
警局17樓,S.C.I.辦公室門口。
白錦堂鐵青著臉坐在行李箱上,看著組員們紛紛倉皇地下班,哪裡像是下班,簡直就是逃竄。
「臭小子!等會兒扒了你的皮!!」白錦堂盯著緊閉的電梯門碎碎念。
法醫室的門打開,公孫一身便裝走了出來,甩著車鑰匙向電梯走去,眼角的餘光瞥了白錦堂一眼,像在瞥一隻死老鼠……
「喂!」白錦堂突然叫住他,「今晚讓我住你家。」
「啥??」公孫一臉的震驚。
白錦堂理所當然地指指自己的行李:「無家可歸!」
「呵,我為什麼要收留你?」公孫好笑地抱著胳膊站在電梯門口看他。
「人道主義!!」白錦堂答得天經地義。
「你可以去住賓館。」公孫按下電梯的「下」鍵。
「要花錢的!」理直氣壯,拿起行李跟上。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收留你?」公孫把著電梯門不讓他進。
白錦堂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公孫的面頰:「關係匪淺!」
眼看公孫眼裡聚集起殺氣,白錦堂忙又補充了一句,「我箱子里有一瓶86年份的波爾多紅。」
…………………………
公孫考慮片刻后,放開了手。
白錦堂歡天喜地地進了電梯,沒有注意到公孫的另一隻手正插在兜里。
摸著鋥亮的手術刀,公孫在心裡說:「弄到沒人的地方——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