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九十八
瀟湘本半眯著眸,在被觸碰的一瞬間,便慢慢睜開了溫柔緩和的眸,看了他一眼,柔情似水,“這兒真熱,你幫我梳的頭,都散了,眉也淡了。”
好似撒嬌一般的語調,對那至高無上卻高傲的帝王而言,卻十分受用。他隻不急不緩地替她將落下的發絲撚於耳後,緩聲道,“亂了,散了,都無妨,孤每日都替王後梳頭描眉。”
在旁人看來,光是外貌,二人郎才女貌生一對,那四目相對之時,更是溫情。
安瀟湘被領到此處時,被眼前的一幕給看愣了,但很快她便回過了神,故作膽如鼠的模樣,訕訕地跟在皇衛身後。
皇衛先對夏無歸行了禮,而後便朝瀟湘稟報道,“王後,人帶來了。”
聞聲,瀟湘慢慢偏過了頭。
“過來,”她慢慢朝她擺了擺手,唇畔掛著一如既往溫柔而漫不經心的笑意,“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回來?”
夏無歸連餘光都沒有落在安瀟湘身上,緩慢地提起步子,行至不遠處,接過玻璃手中的劍,顯是一副打算不管不問的模樣,不論瀟湘打算做什麽,他都不會插手過問,溺愛到極致。
安瀟湘將袖中的刀攥緊了些,心跳如鼓地慢慢朝她走近。她站在離瀟湘三米的地方,故意看了一眼守在兩旁的皇衛,哆哆嗦嗦地止住了腳步,“我…我爹,若我不入宮,便要將我嫁給破廟中的老乞丐做媳婦…”
見安瀟湘一副膽如鼠的模樣,瀟湘喚開了兩旁的皇衛。
“過來,走近些,”瀟湘幽藍色眼眸之中閃過晦暗不明的色彩,溫聲道,“那你知道,入宮會發生什麽嗎?”
她的言語依舊平緩而溫柔,但安瀟湘從她眼中讀出了她每一回殺人時,都會有的亢奮。
安瀟湘慢慢靠近,在距離瀟湘極近的時候,眸中閃過一絲厲色,“我當然知道,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話音未落,她猛然舉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紮下去。
卻在相差分毫便能取她性命之時,安瀟湘驟然被一陣強大的魔息所震飛,手中的匕首隨之落地。
安瀟湘被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強息掀飛了十數米,狠狠摔到霖上,吐出一口鮮血。還不待她喘上兩口氣,又一陣不容違逆的魔息卷席而來,將她的身體卷了去。
一瞬之間,安瀟湘的脖子便落到了夏無歸的手鄭
瀟湘見此狀況,半響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麽事。但她依舊不慌不忙,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湛藍色眼眸投向安瀟湘。
夏無歸極高,在他的手中,安瀟湘便如同渺的螻蟻。對他來,殺了她便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不痛不癢。
而脖子上的力道卻驟然收緊,令她為之一窒,不出半句話。
安瀟湘蹬著腿,憋紅著臉,雙手緊緊抓住夏無歸的手,試圖讓他減輕些力道,效果卻微乎其微。
眼前,夏無歸的深褐色瞳孔直視著她的雙目,攝人心魄的眸光令人不敢逼視。霸凜傲慢的聲毫不遮掩輕蔑不屑,帶著滔的怒意,似勾魂奪魄的魔音,直逼安瀟湘,“膽敢動孤的女人,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了嗎?”
雖是問句,但夏無歸顯然沒給她回答的機會。他手中的力道驟然收緊,讓她的肺部如同被灼燒一般,陷入窒息之地,痛苦而煎熬。
正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死於夏無歸手中之時,夏無歸的動作徒然被打斷。
“等等,”瀟湘依舊坐在搖椅上,半步都未挪動,“若這樣讓她死了,豈非便宜了她。”
她的麵上是熟悉的,溫柔而漫不經心的笑容,還有幾分不易覺察的,邪惡與興奮。
聞言,霸凜如舊的帝王驟然鬆手,絲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安瀟湘摔在霖上。攝人心魄的褐瞳掃向瀟湘,似在向她詢問,該如何處置安瀟湘。
而聽到這話時,安瀟湘隻覺得全身的敏感神經都被激了起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上一回落在瀟湘的手中,所受之罪都曆曆在目,不知她還會使何種手段,來對付她。
安瀟湘捂著脖子,瘋狂地呼吸著。喉口中源源不斷湧入新鮮空氣,令肺部不再灼熱煎熬。她攥緊了拳,眸色犀利而堅毅,直對上那雙深褐色雙目,“夏無歸,她根本不是安瀟湘!”
聞言,夏無歸眸色驟然一僵,緩緩垂眸,掃向地上狼狽的安瀟湘。
然,半響未有言語,置若罔聞。
而瀟湘聞言,湛藍色眼眸中掠過淩饒幽光,以及興味。
“我想看你動手,”瀟湘輕飄飄地瞟了一眼夏無歸,笑靨如花,“先將她的舌頭割了吧。”
這話時,她語氣平和地就似在今日吃什麽菜一般,麵不改色地出這般可怖的言語。
聞聲,夏無歸眉頭微皺,掃了一眼地上年紀尚的孩童。褐瞳之中掠過一絲猶豫,沉聲道,“一個孩童罷了,如此大費周章…”
“你不是過,什麽都聽我的嗎?”瀟湘麵上掛著溫和的笑,直接打斷他的話。
玻璃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也是心驚膽戰。
王後愛虐殺人也便罷了,為何要讓皇也一同虐殺,若是哪一日皇被王後帶偏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豈非極易殞命?
夏無歸凝視了瀟湘片刻,緩緩轉過了頭,將眸光投向地上的安瀟湘。
安瀟湘抬頭望了一眼夏無歸,想跑卻因方才窒息太久,腿軟地站不起來,隻能看著夏無歸高大的身影,朝她走近。
“別過來!你別過來!”安瀟湘慌張失措地往後爬,卻被驟然碾壓,無法再動彈半分。
隻見,安瀟湘的腹部被墨色鎏金靴所碾踏,夏無歸的身影在她的眼中,越發駭人可怖。
他分明知道,那人並非是她!
下一瞬,一陣強大到無法違抗的魔息包裹住安瀟湘的全身,而夏無歸毫不留情地一腳碾在的安瀟湘的臉上。
“咖嚓”一聲,安瀟湘隻感覺,自己的臉骨一瞬間劇痛無比,而後整張嘴都動彈不得。
下顎…被碾碎了!
旋即,他緩緩抬手,縱著魔息,內力似在空氣中撕扯著什麽。
“噗”的一聲,安瀟湘連慘叫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舌頭,再一次斷裂在眼前。
血,源源不斷地從口中湧出,疼痛卷席了安瀟湘的全身,痛不堪忍的安瀟湘眼角滑落生理性的淚水。
做完這一切,夏無歸極其嫌惡地將腳,從安瀟湘的臉上挪開,便準備離開。
怎料,這一切都還未結束,甚至,隻是一個開始。
“等等,”瀟湘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將她的眼睛也挖了吧。”
夏無歸緩緩垂頭,掃了一眼痛不欲生的安瀟湘。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抬手,操縱著魔息,似方才一般撕扯著安瀟湘的雙目。
安瀟湘在夏無歸下的第一腳後,隻感覺整個頭骨都碎裂了一般,痛到無法用言語形容,而口中源源不斷湧出的鮮血,也無時不刻地提醒著她,全身都好痛,簡直生不如死。
她頓時有些耳鳴,根本聽不清瀟湘與夏無歸又了什麽。但在看見夏無歸再一次操縱著魔息時,她顫抖著身體,恐懼與絕望同時卷席了全身。
“噗”的一聲,左眼之處頓時劇痛無比,而後湧出了鮮血,左眼便再也看不到東西了。
安瀟湘的手捂在了臉上,卻又不知能觸碰何處,更叫喚不出聲。她憤恨地用另一隻眼望著夏無歸,今日夏無歸對她的百般折磨,她永遠不可能再忘記。
就如同從前,他活埋她之時,她便該看清,夏無歸本便是殘忍之人。
安瀟湘的目光,夏無歸置若罔聞。正欲挖出她的另一隻眼時,卻霍然被打斷,
“等等,”瀟湘笑得溫和,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地上,已快被折磨致死的安瀟湘,“留著一隻眼,她才能親眼看見自己,如何被千刀萬梗”
聞聲,夏無歸驟然停手。他一語不發地掃了瀟湘一眼,緩緩轉身,大步離開了這片血腥之地。
便是玻璃如此見多識廣,也是頭一回碰見瀟湘這般思想恐怖之人。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一眼都不敢多望安瀟湘一眼,跟隨夏無歸離開了此處。
畢竟王後這番手段,便是皇也未曾有過!皇並非不敢,而是不會如此殘忍!
“找塊布塞上她的嘴,別讓她死了,”瀟湘麵色溫和平緩,慢慢從搖椅上站了起來,走至還在扭動著身軀,痛苦不堪的安瀟湘身邊,“若她死了,便不好玩了。”
瀟湘麵上笑意不減,在掠過安瀟湘身旁時,一腳碾碎了她的眼球。
在瀟湘的手中,安瀟湘並無其它感受,隻有疼痛源源不斷地侵襲全身,痛不欲生,卻吊著她的命不讓她死。
她親眼看著瀟湘,將自己的肉削下來。
一次次地痛昏過去,一次次被鹽水潑醒,全身上下都痛到無法形容,生不如死。
牢房之中,光線昏暗。
不知何時,瀟湘似出夠了氣,離開了刑房,將半死不活的安瀟湘留在此處等死。
很安靜,隱隱約約,安瀟湘能聽到一陣水滴的聲音。
安瀟湘一動不動地被架在刑具上,終於恢複了些神智。痛到了極致,身上已麻木了,不似開始那般煎熬。
但元神撕裂般的疼痛,卻源源不斷,蓋過了身體的感知。
驀然,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外傳來。
芷抱著狗,慢慢走進刑房,在看見安瀟湘的一瞬間,眸色微沉。
也不知芷是如何從宮中找回這隻狗。狗很乖巧,安靜地在芷手中,轉悠著黑溜溜的眼眸。
他輕撩紅衣,撩開安瀟湘的發絲,在看見她滿麵血肉模糊之時,也也不由得為之一怔。
看著安瀟湘身上大大的傷口,顯然是被硬生生剜下來的,這等殘忍無度的手法,隻有那個瘋女人能做到了。
芷緩緩側目,掃向一邊堆起的肉堆,惡寒無比。不忍多看幾眼,很快又轉過了頭。
不知是多少饒肉,在刑房中堆起一座山。
芷慢慢湊近安瀟湘的臉,試探性地道,“安兒?”
安瀟湘在黑暗中,隻感覺周身骨痛。她隱隱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已然許久沒人喊過她的名字了。
隱約中,好像聞到了芷身上,獨一無二的氣息。
她掙紮著想睜眼,卻隻顫了顫睫毛。
見安瀟湘有所反應,芷緩緩伸手,摸了摸安瀟湘的頭發。惑饒聲,沉聲道,“芷來遲了。”
芷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在安瀟湘的耳廓中,來回飄蕩。
安瀟湘霍然提起一口氣,用盡畢生的力氣,奮力將獨眼睜開,望向芷。
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安瀟湘便忍受不住委屈,眼淚源源不斷地落下來。
方才受刑時,她痛到極致也未落過一滴眼淚。而芷的出現,好似讓她在絕望之中看到了一根浮木,讓她既開心,又忍不住流淚。
她想些什麽,卻因碎裂的下顎,連動一動唇口都做不到,甚至沒有知覺,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動嘴。
芷見她痛苦的模樣,心疼溢於言表。他慢慢抱起狗,沉聲道,“安兒,很快便不痛了。”
他竟全都知道了。
安瀟湘勉強止住了眼淚,努力提起半口氣,努力望向狗的眼睛,卻因狗並未瞧她的眼,無法附身在狗身上。
她有些窘迫地轉了轉眼珠子,想讓芷靠近一些。
似猜想到安瀟湘心中所想,芷皺著眉將狗遞近了些。
但狗依舊不看她的眼睛。
無法開口提醒芷,安瀟湘隻能幹瞪著眼,等待著狗主動望向她。
芷微微沉眸,看著安瀟湘努力瞪眼的模樣,又掃了一眼狗,似發現了蹊蹺之處。
他緩緩抬手,輕輕將狗頭往上一提,正對安瀟湘的臉。
終於找到機會的安瀟湘,一瞬之間便元神出體,附身於狗身上。
而女孩的身體,本便隻提著一口氣,在安瀟湘意誌力堅強的靈魂離開後,很快便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