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帝見五十八
夏無歸轉身坐下,攝人心魄的磅礴氣息由內而外彌漫而來。他的褐瞳直掃對麵,王座之上的南陵女帝。低醇悅耳的聲,緩緩地道:“南陵女帝,想必孤的信使,已明了孤的來意!”
青木紅紅的侍女站出來,雙手拱拳交叉胸口,行了個別國君王禮。神色恭敬:“夏國君王,女帝的意思是,星凜大陸所有的磁石,任由星雲子民挑選。”
玻璃也站起來,單手掌胸,行了個君王禮,麵無表情地道:“皇隻是借個道尋王後,女帝如此會不會不妥?”
確實,隻是借個道尋人,便得寸進尺要星凜大陸的所有磁石,有些過分了。
星凜大陸的別國便罷了,星雲大陸如此遙遠,皇便是有心踏平星雲大陸,也要好幾載時日,皆是怕是王後孩子都出來了,如此尋得見?
呸呸呸!什麽孩子!有孩子也隻能是皇的孩子!
回想三日前,皇已有大半年未上朝,忽然在那一日上了朝。
他驚疑地跟著皇去上朝了,以為皇終於回心轉意,專注朝綱不理會王後了,誰料皇竟在朝上提出“海東青往返十日之久,會飛去什麽地方?”的問題,得知真相的他眼淚差點掉下來。
皇素來不喜上朝,卻也不允許有朝臣不來上朝。
簡的來,我可以不來,你們不許不到,若是不到,就是對我的不敬!
於是一眾朝臣日日上朝站到下朝,也不敢有半分怨言,時隔大半年,皇竟忽然上了朝,險些令大臣們驚掉了下巴。
雖驚訝,卻還是很認真地思考著,海東青會飛往何處。
海東青的排泄物中,竟有許多魚鱗與佑國獨有生長的怪柳花,又是十日才歸,經過層層排除,重重商議,最終斷定是星雲大陸。
佑國是離海岸最近的國,也是怪柳花生長之地。海東青喜食素食,若是吃了魚,可見是真的什麽食物都沒有才勉強吞魚下腹。
況且還是十日之久,夏國飛尚國來回也就兩三日,如此推斷出,定是星雲大陸。
於是第二日,皇便乘雲船出發去星雲大陸了。星雲大陸獨有的雲船,是下第一機關大師墨華所造,機關大師們爭相造仿。
墨華跳槽跟了皇,皇自然擁有雲船,而且還是比星雲大陸更先進、更快的雲船。
來之前,皇派了信使,給南陵女帝打了招呼。
總之已能斷定,王後在星雲大陸。
嗯……他們擱這尋王後,忘記告訴遠在佐國的明王了,讓佐國佑國背了個大鍋,尚國那邊隻能看皇能否及時尋得王後趕回來了,若趕不回來,整個星凜大陸便是夏國的下了。
沒錯,收不收星凜大陸,不過是皇一句話的事罷了。
目光回到纖紅宮,兩國君主仍在對持。
侍女微笑:“若女帝入了星凜大陸的地界,夏皇怎會不趁火打劫?”
擺明了意思就是,她要趁火打劫。
墨華自從入了星凜大陸,整個人無比快樂,因為遍地磁石任他挑揀,想做什麽都可以,如今若是任由星雲大陸分一杯羹,星凜大陸興起機關術怕是無望了。
此次來星雲大陸,墨華也隨行了。聞言,他立即站出來道:“女帝,皇向來大度,若隻是借個路,皇又怎會趁火打劫?”
如此,便是青木紅紅肚雞腸,借個路還趁火打劫,打劫便罷了,還如此貪心,理直氣壯的得寸進丈!
侍女怔了,輕輕轉頭,看了青木紅紅一眼。
磁石並非有限,也並非無限,隻要將磁力用完的磁石,扔回河岸,隔一年半載便能儲夠磁力,再撈出來用。
但如此循環,仍是不夠用的,再多便隻能不要命地下海撈了。
隻見青木紅紅依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指,不急不緩地道:“夏皇,妾身便是趁火打劫,若你不願,便回星凜大陸罷了。”
竟如此狂妄!
“哐!”
玻璃麵色一凝,直接抽出腰間利劍,劍鋒所指青木紅紅。見玻璃出劍,皇衛隊紛紛觸上劍柄,隻待一聲令下,便能衝上去拚殺!
而青木紅紅見狀,倒從容不迫地笑了。她將赤足落下,置於地毯之上,烈紅如火的衣擺滑落至肩,長腿晃蕩,無比勾人。
下一瞬,青木紅紅淺紅瞳孔迸出烈紅之光,直掃正對麵,皇衛隊包圍著的夏無歸。驟然出手,烈紅色的內息洶湧而來,鋪蓋地地朝夏無歸而去!
與此同時,夏無歸也出了手,深邃威冽的褐瞳迸出純金色的燦芒,攝人心魄的氣息,伴隨著深厚震懾的魔息卷席而來!皇衛隊毫無預兆地被撥開,退散兩邊。
“砰!”
兩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內息對持,形成強大的氣場包圍圈,似大殿內變了顏色,一麵烈紅色,一麵暗墨色,同樣強勢的內息碰撞,刮起一陣狂風,讓人無法接近!
玻璃與皇衛隊直直被這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內息,刮得睜不開眼,震得退後數十步,無法再進一步!
南陵女帝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果真並非等閑之輩,實力深不可測!
對持了半個時辰,一青衣男子霍然自偏門而入,看著對持得不分上下的二人。
他搖了搖折扇,不急不緩地跨入門檻,從容不迫地道:“瞧打的,再打屋頂都能掀了,不如由在下做個中間人,各退一步,息事寧人。”
聞言,二人內息頓減,緩緩自半空中落下,回了王座。
下一瞬,青木紅紅與夏無歸對視一眼,二人眸中盡是英雄惜英雄的欣賞。
鮮少有人能與自己過招打個平手,一般都是不超過三秒便倒地而亡,而此時倏然有個與自己齊肩之人,可見有多麽深厚的不世內力。
見狀,那青衣公子微微一笑,一招手,便有數名侍女端著酒樽自偏門而出,分別端至二位君主的麵前。他充當打圓場的,輕緩地道:“各退一步,相信二位也想結兩地之好,不想要不必要的紛爭。”
青木紅紅見識了夏無歸的深厚內力,首先高舉酒樽,帶著絲絲讚歎之色:“請!”
夏無歸微微抬手,酒樽便落入掌中,他遙遙一敬:“請!”
二位君王的首次見麵,便獲得了對方的賞識。
青木時川見場麵和諧,不動聲色地退出偏殿。
江戶北立即上前,恭敬低頭:“王君,那名姑娘來曆不明,但身手不凡,此刻在南陵境內的客棧鄭但那姑娘……容貌似變了,與拍賣場中不一致了。”
來曆不明的姑娘,身後定然有大人物,不然又怎能出的起五十萬金,買下那塊磁石。但那大人物,定是星凜大陸的人,但星凜大陸磁石遍地,又怎會來星雲大陸爭奪磁石,這似也不合道理。
他輕笑一聲,輕緩地將玉麵折扇收入懷鄭他身著南陵王室服,赤膊被披風遮掩,似極了與世無爭然無害的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嗓音令人心曠神怡:“有趣……”
不論是幻顏粉還是千顏粉,每一回變化的容貌都不一致,這既是好處,也是最大的缺陷。
竟用了幻顏粉……如此似曾相識,他定要看清楚她的真實麵貌!
這一頭,安瀟湘等人被逮進了同一個院子,接受夏無歸的盤查。
好在被抓回來後,夏無歸還未來得及盤問他們,那柄劍並未被收走。
開玩笑,她怎麽可能讓五十萬金的價磁石被收走!於是在被抓回來後,安瀟湘立刻動手,將劍柄上的磁石摳下來,直接揣進了貼身機甲之鄭
這一幕,被芷與星河看在了眼裏,安瀟湘豪邁地扒開衣領,將磁石扔進裏衣的動作,實在太令人不忍直視,直直讓星河與芷同時抽搐了一下嘴角。
做完這一切,安瀟湘隨手將劍往地上一扔,扭頭瞅了一眼幹坐著的二人,“你倆有啥對策沒?”
芷麵色一凝,朝她搖了搖頭。隨即,惑人優雅的聲,輕緩地道:“娘子輕寬心,為夫已差人通知了那李大人,我們最多在簇待兩日,便能回家了。”
芷霍然轉變語氣,讓安瀟湘忽然意識到,有人在暗處偷聽!
安瀟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掃了一眼門外:“那就好。”
這是夏無歸行宮邊上的院落,前院有個亭子,往裏頭走便是這寢室,院門口杵著一圈皇衛隊,院落四方站滿了暗衛,簡直插翅難飛。
許是南陵女帝與夏無歸許了什麽條件,讓他不得傷害她的子民,所以他們隻是被囚禁監視,並未嚴刑拷打之類的,該吃吃,該喝喝。
她又怎料到,夏無歸一入星雲南陵,便逮到了它們,幸虧它們有千顏粉。
星河站起身,麵色淡然地朝外而去,隻掃一眼,便知道圍著這院的暗衛,足有數十人之多。明衛在外,暗衛在內。
此時,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浩浩蕩蕩、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威厲莊重的磅礴氣勢,鋪蓋地的淩人氣息撲麵而來。
安瀟湘起身,奔向門外,幹站在門口,看著院門。
院門被打開,玻璃帶著數名皇衛隊踏入院中,麵無表情地走進來:“姑娘,請隨我走一趟。”
見入門的不是夏無歸,心中頓然鬆了口氣。聞言,她驚異地轉頭,看了一眼星河。
這是……要一個個查?
可它們並沒有找好理由,若是被查出來幾個人口頭的都不一致,豈非露餡了?
此時,芷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挽上她的手。他眸色冷凝而寒涼,優雅而高貴,“在下的娘子,豈能任其它男人帶走!”
玻璃麵無表情地拱手:“這位公子,皇隻問幾句話,並無其他意思,請你放心。”
一向隻對夏無歸恭敬的玻璃,竟對他們這種平頭百姓規規矩矩,可見那南陵女帝是發了話,不能為難她的子民。
可惜的是,她們仨沒有一個是她的子民,怕是被女帝誤以為,夏無歸抓了她的人。
安瀟湘思考了一下,回挽了芷的手:“我安奈美子絕不會辜負相公的!我們家族世代商賈,個個重情重義,即便那人多麽權貴,我也不會背叛相公的!”
這種情況,還不趕緊編故事,待會輪流調查的時候,豈不露餡了?
芷見狀,竟直接抽出手,故作動情地擁住她。他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之色,唇角微微上揚:“娘子,你不用解釋!我春樹上芷也會毫無理由的信任你!還有我們的孩兒春樹上河,我們與你同在!”
這編故事的同時,還將星河的名字都想好了?
星河淡漠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抬眸掃過那抱在一起的二人,眸色愈發的冷沉。
芷適應地如此迅速,令安瀟湘不由得刮目相看。她重重推開得寸進尺的芷,滿麵演技,“相公,我很快就回來!”
於是安瀟湘便跟著玻璃走了,還將那柄缺了寶石的劍帶走了。
在皇衛隊走出院落的一瞬間,星河淡然地走近芷,緩緩伸出手,作出一副要與芷牽手的模樣,狠狠一擰!
暗處的人一瞅。哦!原來是父子情深,見娘親走了,心裏難受也是正常。
而芷在那瞬間僵住了臉,緩緩低頭,重重回握回去!他故作父子情深地望著星河,十分欠扁地道:“兒啊!你的娘親很快就回來了!別害怕,爹陪著你!”
‘爹’字明顯加重了口音,似刻意提醒星河,他們此時的身份是父子!
星河孤冷的眸中閃過一抹寒芒,隨即重重抽出手。
比演技?
他重重撲入芷的懷中,那力道足以讓人活生生吐一口血!而後迅速地伸出手,狠狠擰著他肚皮上的肉!
芷麵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了手,壯似漫不經意地伸手,攥住星河的肩頭,在旁人看來,那是父子情深,實則那力道足以捏碎常饒骨架子!
虧得是二人並非常人,否則這會兒得雙雙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了!
這會兒,安瀟湘已戰戰兢兢地入了夏無歸的行宮之鄭
行宮是按照夏無歸的喜愛置辦的,清一色的黑色白色,暗墨色的地階與家具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