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巨熊五十二
見百裏忘川拉著巨熊身上的兩根繩子,那巨熊也像隻溫順的狗兒一般趴下了,安瀟湘便放心地躍下屋頂,雙腳立即沒入雪地之鄭
芷見著安瀟湘,當即輕緩地笑了。惑人優雅的紅衣翻飛,轉眼間便落在雪地之上,如同慵懶高貴的波斯貓般走了過來。他誘饒聲線拖著長長的尾聲:“安兒,芷可想你了…”
安瀟湘欲言又止,一把推開他即將湊上來的身子,卻仍是認真開口,“你救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
從前,她對芷不冷不熱,便是因為他滿心算計,如今他不算計她,化敵為友也未嚐不可。
芷聞言,惑人豔絕的容顏笑意明媚。優雅醉饒聲,慢慢地道,“你的命,本便是芷的,何談救?”
言語間,二人已貼得極近,
安瀟湘欲言又止,再次一把推開芷,望向百裏忘川,“你們……怎麽會在一塊?”
斯默默地介紹道,“這位是百裏忘川,這頭熊是百裏姑娘的愛寵。半月前的圓月之夜,眾獸暴起…”
所以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
百裏忘川摸了摸熊頭,點頭道:“此事是我的錯,的確是它錯怪你們了,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一個人情……神醫的一個人情多麽難得,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人情來之不易,幾近是它們用命換來的。
“咻!”
一道白光閃過,星河的劍鋒已然杵在百裏忘川的肩上。
顯然,他對這個處理方式,極不滿意。
與此同時,落落暴怒的直起身子,巨大的身體與這屋一般高,他直接將拖床甩開,朝星河吼劍
“吼!”
百裏忘川淡定地伸出手,橫在落落麵前,示意它別衝動。而後她轉頭道:“你們身上的傷我都治好了,不過被它撓了幾下,其它蛇咬的傷口我都替你們治好了,給我一個得寸進尺的理由。”
得寸進尺……?
安瀟湘覺著她的語氣太過囂張了,好似它們占了她便宜似的,讓她分分鍾有種想打死她的衝動,太欺人太甚了!
她直接將褲管擼起來,指著腿上碩大的疤痕,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你看看,你家熊幹的什麽好事?”
這一掀,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
那塊碩大的疤痕深黑深黑的,足有一尺多長,且不僅腿的部分烏黑,還在向臀部延伸…便是將近好全了,也奇醜無比,令人不忍直視。
芷靜靜凝視著她腿上的疤痕,麵色驟然冷凝。他唇角緩緩上揚,勾起令人驚悚的弧度,素來慵懶而漫不經心的黑瞳之中,毫不遮掩地迸滿殺意。
在場除了百裏忘川的所有人,幾近同時將極盡不友善的目光,落在了巨熊身上,仿若再有任何風吹草動,便能衝上去將它暴揍一頓。
百裏忘川一眼掃過她的傷疤,麵色也有些黑沉。她淡然地將脖子自星河的劍鋒旁挪開,蹲在安瀟湘旁,觀察著那塊疤痕。
半響,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承認道,“這確定是它的牙印,但這傷……怎的也有半年時間了,怎會是近幾日山的。”
“她吃了碧玉回魂丹。”安瀟湘正欲開口反駁什麽,星河淡然的聲音便傳來。
碧玉回魂丹?
安瀟湘不明所以地扭頭,瞥向星河。
碧玉回魂丹是啥,她自個都不知道,她啥時候吃了這種東西?
百裏忘川聞言,竟也了然地點點頭:“如此,就算我欠你們兩個人情,這傷疤我會替你去除。”
難怪會惹得眾獸暴起,竟是食了碧玉回魂丹,嗅覺敏銳的野獸,瞧見此種美味,自是瘋狂。
這種傷疤,一瞧便知是整塊肉都啃了下來,承受了怎樣的非人之痛才能活下來……
而且還用這種傷聊腿,徒步爬上了近兩萬尺的雪山……這是何等的耐力與承受力,衝著這點,她都有些佩服這位藍眸的姑娘。
聞言,芷斂下殺意。它們來尋百裏忘川,正是因為安瀟湘的病,若是太為難百裏忘川,她撒手不管了,安瀟湘腦中的那根針誰來取?
便是極不情願,眾人還是化幹戈為玉帛,不再追問此事了。
入了屋子,幾人圍坐於一塊。聽星河解了碧玉回魂丹的來源,以及如何被她吃了下去。
此時,安瀟湘才恍然大悟,頓悟了為啥經常被夏無歸打個半死,第二仍能正常吃吃睡睡還爬牆。
百裏忘川鑽研下神藥,自然知道碧玉回魂丹是為何物。
一眾旁觀者也頓悟,原本還百思不得其解,這剛咬下來的肉,竟沒多久便長出來了,竟是有碧玉回魂丹護體。
百裏忘川給安瀟湘的傷疤上藥,安瀟湘霍然想起一件事,“你與夏無歸是同門?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百裏忘川與夏無歸是同門?!
安瀟湘一語驚人,令芷與星河都微微側目,包括百裏忘川本人也是一驚。
她微微皺眉,“你是誰我不清楚,但你從何得知我與夏無歸是同門?”
她與夏無歸是同門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隻因師徒三人都並非多事之人,若非必要,是從不宣揚各自的身份,也不互相聯係,如今更是多年未見,各奔東西。
見百裏忘川並未認出她,安瀟湘微微鬆了口氣:“聽的。”
這位神醫隱居多年不理世俗,連她師兄的妻子是誰都不知道,好在她啥都不管,她就怕百裏忘川知道她是誰,將她五花大綁送去夏無歸麵前,或是通風報信。
百裏忘川的壞處是難找,好處依然是難找。若非百裏忘川難尋,她也不必跋山涉水漂洋過海翻山越嶺,最終來到星雲穀了。
反之,若是百裏忘川很好找,一下子便被夏無歸找去了,她不是白搭了?
還好,她近水樓台先得月,截胡了夏無歸的召回信。
該上藥時,眾人自發退避出屏風。
而芷則是滿目心疼之色地上前,霍然搶過了百裏忘川手中的藥瓶,心翼翼地替她上藥,邊塗抹邊道,“安兒……還疼嗎?定是很疼……芷好心疼……”
百裏忘川:……
分明不久前還挺正常,竟一上雪山,便又變得陰陽怪氣了。
她倒是無所謂,畢竟芷又不是沒見過她的屁股…
而百裏忘川卻並非如此想法,見安瀟湘並未拒絕,她倒也未多言。
安瀟湘別開臉,無視芷嬌豔欲滴的容顏,“我們此番入星雲穀,是奔著你來的,不過別誤會,我們不是找麻煩,隻是有事相求。”
百裏忘川默默縮回手,正襟而坐。她慢慢地道,“我欠你們兩個人情,有什麽要求隻管提。”
她本一直想著,入了星雲穀要用什麽法子將百裏忘川請出山,沒想到陰差陽錯還得了她兩個人情,將這一步也省了。
算是因禍得福了,雖禍大於福。
安瀟湘點頭,正色道,“我幼年之時遇到了刺客,一針刺入腦中,所幸未死,苟活至今,但那根針尚未取出,我就是想請你幫我將針取出來。”
話到此處,她能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明顯變得僵硬了。
芷替她上藥的手,也微微顫了顫,而後緩緩站起身,立於一旁。他素來慵懶而漫不經心的眸閃了閃,遮掩不住的憐惜而凝重的神情,盡是擔憂之色。
百裏忘川也是麵色一凝,慢慢地渡步到她麵前,伸手按了按她頭部的穴道。她點頭道,“確實如此,我答應你,取出此物,但還不是時候。”
就按幾下,便知道她腦殼裏有東西……?不愧為下第一神醫,果真有本事。
“現在不是時候,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安瀟湘狐疑皺眉,扭頭看了一眼百裏忘川。
“還缺幾味藥,此時若是貿然開刀,九死一生。”百裏忘川淡然地將手自安瀟湘的頭上挪開,在眾人矚目之下,走向她的藥草架子,在上頭挑挑揀揀的。
眾人聞言,心底皆是一涼。
橙子二話不直接哭了出來表達自己的悲傷。
芷背對著眾人,麵向屋的門檻,並未有人看清他的情緒。
星河更是不可抑製地緊縮瞳孔,淡淡將眸光落在百裏忘川的身上,孤高飄渺的聲線,如白雪般寒凍,“缺哪味藥?”
“神芝草。”
百裏忘川麵色淡然如水,輕輕挑開一本藥草冊子,指著一株類似人參形狀的草藥。那神芝草通體混紅,如同一把長著根須的火苗,生的奇特又隱隱透著神聖的感覺。
聞言,星河眸光微暗,淡然抬眸。想來應當是知道神芝草是為何物。
神芝草……一聽這名就知道是好東西。
而且看百裏忘川這話的,似乎做開顱手術有希望的模樣,讓安瀟湘著實興奮了一番。她忽然笑出了聲,喜顏悅色地開口:“是不是有了這神芝草,開腦就穩了?”
見它們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她又補了一句:“穩聊意思就是,勢在必得了。”
“並非勢在必得,但若有了神芝草,便添了一分機會。”百裏忘川在橙子淚眼迷茫而充滿希翼的目光之下,一本正經地開口,給了她重重一擊。
芷輕輕跨出門檻,悄無聲息地靠在門簷邊上,惑人貴冷的眸望向遠方,似隔著白雪,看到令他深思苦想之事。
斯也不知何時走了出來,與他站在一處,二人沉默不語。他望了芷一眼,無聲之間的沉重彌漫開來。
他能感覺到,公子是在意屋內那個女饒。
幾饒內心起伏很大,作為正主的安瀟湘倒是顯得鎮定自若。她泰然地將卷起來的褲腿折回去,理了理衣衫,“有一線生機我就很滿足了,總好過不知何時便被針紮死了好。”
她並非想做開顱手術,哪個人會想死?
但她肩負的,可是成千上萬的性命。它們賜予她生命與信賴,若她就此作罷,又如何對得起那些信任她、創造她、等待她的人們。
她要擔著這份責任,哪怕拋卻自由、尊嚴、性命,堅持到最後一刻。
墨白與安瀟湘相識不久,所以並未有橙子哭的那麽悲傷,但也算共同經曆過生死,望向安瀟湘的眼神,也帶著絲絲憐憫同情之意。
連下第一神醫都,加上最好的一味藥,也隻有一線生機,依舊是九死一生難以存活。
偏她自己似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還和顏悅色地,沒有一絲悲憤,真不知該為她欣慰,還是為她難過。
安瀟湘低歎一句,“這就是我的命,若哭泣能躲避命運,世上還怎會有那麽多人哭著陷入絕境?”
安瀟湘歎息,正欲踏出房門,身後霍然傳來百裏忘川的淡漠聲線,“第二個要求是什麽?”
安瀟湘皺眉,“你急什麽?我又不怕你跑了。”
百裏忘川輕輕合上藥草冊子,置回架子上,聲線淡漠孤冷,“我不喜歡虧欠人情。”
所以才要立刻還上人情……?
這會兒,哭了半響的橙子倏然停頓,湊上前來,似要什麽不可見饒事。
見她如此,安瀟湘也很認真地湊上耳朵,隻聽橙子聲地道:“不如咱提個要求,讓這神醫效忠於你……”
這個要求雖然挺過分,隱約還有點缺德,但不得不是個讓百裏忘川知難而湍好主意。
她覺著百裏忘川這麽驕傲有骨氣的姑娘,聽到他如此過分的要求,應該會甩手不幹,然後要求還是欠著。
不,橙子其實並未想到這一層,她隻是認真地為她考慮,才出這等缺德要求。
安瀟湘瞅了百裏忘川半響,才慢慢地道:“不如你做我的專屬醫師,以還此情?”
是疑惑的收尾,不確定的言辭。
百裏忘川其實樣貌不俗,周身彌漫著與身俱來的冷清孤傲的氣質,身段與她相差無幾,也是有胸有腿的大美人,哪怕身著素衣,也遮掩不住她的美麗動人與傲然氣質。
她的孤傲氣質,與星河的孤僻氣息全然不同。她是屬於冷美饒一種,氣質類似於…夏無歸身邊的那個冷麵暗衛,不過多了幾分高貴冷豔,不同於星河類似於自閉的孤僻傲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