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姨媽你可害慘我了
“嘶……”的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不知道從哪傳來的聲音,在靜謐的樹林中不斷回響,不斷擴大,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橙子與墨白倆幾近不會武功的人,背靠背坐在一起,注意力高度集中滿麵驚悚地四處張望。
而安瀟湘很明智地爬上了樹,抱著星河靠著的那根樹枝。抱上星河這尊大佛,心中安穩了不少。她忍著害怕,朝下頭的芷大聲嚷嚷:“什麽情況啊?”
芷不急不緩地抬頭,依舊慵懶而漫不經心:“蛇。”
聽聲響,便能知道至少有近百條蛇。
墨白與橙子滿目驚恐,麵麵相覷。橙子也一躍上了樹,隻剩墨白一人在樹下觀望。
墨白:……
“哢嚓。”
“砰!”
太重了,整棵樹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直接垮了。這下好了,所有人都不能躲樹上了。
幾人的輕功都挺不錯,穩穩落地。
安瀟湘:……
橙子:“……主子,我不是故意的。”
斯麻木著臉,從樹枝堆裏爬出來:“平日不會有如此多的蛇一同出現,應當是有血氣,引來了這些蛇,還有不少狼虎躲在暗處。”
若是虎狼這種大生物還可能被鐵絲牆隔絕在外,可蛇完全能鑽進來!
而且哪來的血腥?
安瀟湘不明所以地抬頭,想了想。它們帶來的魚早晨便處理幹淨了,直接上架烤就行,哪來的血腥味。
而且仔細聞聞,空氣中的確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且離她挺近的……
她倏然麵色扭曲,低頭瞅了一眼褲襠,頓時恍然大悟。
大姨媽啊大姨媽,你啥時候不來非要這會兒來…
還好樹林中一片漆黑,那堆火苗也照不到她,而且她為了方便,穿著黑色衣裳,暫時沒那麽快看出來……
這想法剛冒出來,一滴血順著她的褲衩,滴落在地麵上。
這滴血的落下,仿佛是開戰的號角,周圍的蛇狂然大作,一瞬間全部展露了頭角,鑽進鐵絲牆中。
芷一抬手,刮起一道妖紅狂息,欲將蛇吹走了去,怎料蛇直接一圈圈纏繞上鐵絲,讓人無法趕走。
斯直接抽出劍,往鐵絲牆上斬,那鐵絲牆是真的堅固,竟連劍都斬不斷,給蛇塑造了一個極為有利的形勢。
片刻不到,五顏六色的蛇已纏滿了周圍的鐵絲牆,還有不少靜靜地癱在地上,吐著蛇信子伺機而動。
是的,攔住了虎狼,被蛇包圍了,而且一看這花色,十有八九有毒。
安瀟湘默默後退兩步,她自以為無人注意她的存在時,星河已不知何時摸下了黑色披風,麵色淡然地出現在她麵前,輕輕替她圍在腰間,淡漠地觸上腰間劍柄,守在她身旁。
安瀟湘霍然羞紅了臉,一聲不吭默默望。星河居然注意到了,還不動聲色替她緩解了尷尬。
眼看就要被群蛇淹沒,橙子將不友善的目光落在了墨白身上。若非他想出這餿主意,它們又怎能落得如此下場。
墨白默默縮了縮腦袋,回了一個慫慫的目光。這關他啥事,他怎能想到會有如此多的蛇出沒,而且利用了他的發明,包圍了它們。
安瀟湘很清楚地看到,周圍全是蛇,鐵絲牆外,還有數百隻綠瑩瑩的狼眼晃來晃去,隱隱能聽見細細的吼聲,和猛獸咕嚕嚕的呼吸聲。
她吞了口口水,強行鎮定地道:“等會走散了,在星雲林外會合,能跑多快跑多快,無需顧及他人。”
芷輕緩轉身,素來慵懶傲慢的神色,終於正色了起來。他慢慢點頭:“安兒,芷定會護你周全!”
眾人默默背上包袱,擺出隨時能逃命的架勢。
“哐!”
“砰!”
一道銀光閃過,鐵絲牆驟然被劈成了兩半,隨後倒地。
安瀟湘一扭頭,隻見星河的手已離開了劍柄,拔劍的速度神乎其技,一晃眼就劈開了堅硬的鐵絲牆。
也在這一瞬間,那微乎其微的火苗滅就滅,黑暗靜謐的樹林中,綠瑩瑩的狼眼格外清晰地圍滿了四周,密密麻麻足有上百隻狼,伴隨著蛇的“嘶”聲,與令人驚恐的低吼聲,讓安瀟湘不由自主寒毛高豎。
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隻有狼眼一瞬不瞬的亮光,圍滿了四周。
不知怎的,竟刮起了風,伴隨著陣陣紅光,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黑暗中,隱隱有紅光掠過。
“啊啊啊啊啊啊!”
橙子與墨白的驚叫聲夾雜著“哐啷”的劍風。
很顯然,已經打起來了。
而她作為血源正主,引來了更多的,別的猛獸。
太黑了,她看不清這是什麽動物,隻知道它的身高足有三米之長,它的眼睛黑亮黑亮地泛著光,盯著她……
怎麽辦……她還感覺腿上纏著一條蛇,怕上了她的大腿,圍著她的血跡往上攀……
安瀟湘滿額冷汗,這種情況完全是因為她才發生的,這會兒每個人都在拚殺,她總不能喊救命吧?
“咻!”的一道白光閃過,成功引來的那龐然大物的注意力。
定是星河想將它一刀劈死,誰料它肉那麽厚,竟打不穿它的皮毛。沒打死,反倒讓它震怒地吼叫出聲,一爪揮下!
臥槽!
安瀟湘趕緊蹬了蹬腿將蛇踹下去,玩命似的跑,誰料竟被那玩意給一把拍中。
那龐然大物一掌拍下,地麵都震了三震。
安瀟湘被震的咳嗽兩聲,險些吐出一口血,同時確定了這是個啥。她第一回見到,竟有四五米高的熊!
熊掌還橫在她的腰與腿之間,左腿在那一瞬間似被拍斷了,劇痛無比,動彈不得。
安瀟湘背後滿是冷汗,她輕輕屏住呼吸,不敢痛呼出聲,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隻要裝死,熊就會自個走開,千萬要忍住……
這劇烈的響聲,被芷聽到。他一把紅息揮過,又解決了一頭狼,擔憂地回頭:“安兒?”
熊掌已經離開了她的身上,正鬆了口氣,欲開口道個平安,又一道掌風避之不及地揮了下來,直直地拍上她的後背!
“噗!”
這會兒她是真紮紮實實地噴出一口血,同時確定左腿是真斷了。她被打中那一刻就想跑了,可左腿真動彈不得,每挪動一下,都無比疼痛地顫抖著。
“我……我腿好像斷了……”安瀟湘不可自控地顫著聲,後背滿是虛汗,掙紮著想爬出巨熊的攻擊範圍,卻還是徒勞無功。
芷與斯在另一頭已解決了大半的狼,隻有狼眼晃來晃去最清晰。
一聽到安瀟湘微弱顫抖的聲音,芷立即撇下了狼群,轉身朝著她的聲線慢慢摸索走來。他的聲音,也伴著絲絲慌亂,“安兒……你在哪?”
那隻熊根本沒打算放過她,重重一口啃咬上她的左腿,傷上加傷。巨熊的體重足有千斤,她根本無法掙脫,也無力掙紮。
安瀟湘隻覺得,今兒得死在這了。
她絕望地閉上眼,藍美眸在黑暗中落下了淚。
若非為她,它們也不會遭此劫難,連累了如此多的人。
可安博士還在等她,等她回去…
“呲”
黑暗於萬眾絕望之際,一道亮光落下。
安瀟湘忍著劇痛,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隻見最近的一棵樹上,掛著狼狽不已灰頭土臉的墨白,可見他廢了多大的勁才在黑暗中爬上了樹。
他的手中,握著個點著的火折子,照亮了整個畫麵。
“呲”
橙子也掛在另一棵樹上,點燃了火折子,為眾人照亮。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大喊:“主子!快起來啊!您好不容易才逃出宮,怎能栽倒在這種地方?!”
好不容易才逃出宮,苦心經營了這一切的一切,受盡了屈辱折磨,便是為了回到故鄉……
她怎能就地倒下?
安瀟湘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劃過滿麵鮮血的容顏。她輕顫著聲音,藍美眸蓄滿了淚水,止不住的滑落。
求生欲望的驅使,令她艱難地撐起身子,拖著血肉模糊的下半身,攀爬著。
星河聞聲轉頭,素來淡漠的黑眸猛然收縮。
安瀟湘的麵上滿是血淚混合在一塊,發絲與血粘稠於一塊,全身是血,下半身更是血肉模糊。
而她身上是一頭暴怒的巨熊,撕咬著她的血肉。
而芷更是驚了,當即閃身,紅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與白光同時閃了過去。
“砰!”
兩人第一回統一戰線並肩作戰,鮮亮紅光與冷淡白光同時擊中巨熊,令巨熊往後翻了兩步,而後吼叫一聲,暴怒起身。
看來,這頭巨熊並不好應對。但它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將暴怒的眼神,落在身著紅衣的芷身上,狠狠衝撞了過去。
斯一人應對著狼群與蛇群,也一劍一個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可見他的武功也不在芷之下。可見了那巨熊,還是不由得驚了一下,那可是與樹齊高的巨熊啊!
見巨熊朝芷撞去,斯立即丟下十幾頭狼,閃身上前,擋在芷的身前。
“砰!”
斯直接飛出十米遠,撞在一棵樹上,緩緩滑落。他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用劍支撐著起身,繼續與狼群拚殺著。
那巨熊的目標很明顯,是穿著鮮豔的芷,撞飛了斯後,立即又將注意力放在芷的身上。
芷也非等閑之輩,速度比笨重的巨熊快多了,可被巨熊擊中也得吐血三升了。他無法分心,速度極快地穿梭於熊的四周,妖紅狂息卷去。
可這頭巨熊極其厚實,不如如何也傷不到它,至多是將它擊退一步,繞是武功高強如芷,同它周旋了半響,仍是毫發無損。
芷微微偏頭,惑人的眸色犀利,越過巨熊,落在奄奄一息的安瀟湘身上。
她還未到該死的時候。
他眸色驟然一暗,妖紅身影掠過所有人,轉瞬之間,他便落在了安瀟湘身旁。
眾人分身乏術之際,他悄然扶起已無意識的安瀟湘。偏頭,與星河眸色交匯,旋即踮起腳尖,飛身而起。
星河一言未發,當即執劍而起,攔在即將追往芷的巨熊身前。他聲色漠然,卻毫不掩藏其殺意,“現下,應當陪你好好玩玩了。
……
安瀟湘意識昏沉,掙紮著醒來。她滿額冷汗,疼得不可自控地顫抖。
左腿連著臀部,一大塊肉連著衣衫,甚至一半的軟體機甲,被巨熊生生撕開,已然見骨。
而腿,已被巨熊一掌拍得碎裂,下半身全然喪失了知覺。
汗水滾落滿是粘稠的麵頰,混雜著血腥味的赤水滴落,一滴,一滴,回蕩於偌大的山澗中,無比清晰。
安瀟湘用盡氣力,撐起雙手,卻不論如何都站不起身,隻能一下又一下,艱難地往光亮的地方攀爬。
腿骨與岩地相擦碰撞,她除了痛,再沒有第二種感覺。
下半身赤條條的,僅有星河給予她的外衣與血肉粘在一塊,血肉模糊,白衣被血色浸透,赤紅一片。
即便如此,仍能一眼瞧出她的下半身,凹了一塊。
強烈的求生欲望驅使,拖動著鮮血淋漓的雙腿,耗盡氣力,一點一點地挪動著——
驀地,安瀟湘的視線中,長衫霍然而現,攔住了她的去路。她仰頭,對上他的雙目。
是芷。
逆著黑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似捉住救命稻草一般,爬向他——
她已憶不清,究竟有多少回,為了這條卑微不堪的性命,彎折她的驕傲,墮落她的靈魂。
見她如此,芷微微垂目,惑人妖眸驟然一暗。半響,他低下身,攥住安瀟湘赤紅的雙手。低啞靡音,無盡猶疑,“究竟有何緣由,能讓你這般執著?”
尋常人若遭遇了安瀟湘相同的事,便是未流盡一身鮮血,也當生生疼死了。
而安瀟湘不僅活著,且還靠著強大的毅力醒來了。
頭一回,見芷的言語如此肅然,不再故作虛偽。
安瀟湘緊緊攥住芷的手,藍眸之中掠過堅毅的幽光。她聲色止不住的顫然,卻頑強堅韌,似野草一般,生生不息,”我還有想見的人、想做的事,我還不能死!“
這番話時,她言語決然,毫不掩飾對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