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意三十
安瀟湘一言未發地被牽著走,藍美眸凝視著,她與夏無歸牽著的手,隻有抽離的欲望。
一晃眼,便回了錦繡閣。
桃子與橙子早已守在院門口,等著安瀟湘回來。看到夏無歸牽著安瀟湘的手,一同回來,二人皆是一驚,退散兩邊。
雖皇近來日日上錦繡閣,卻頭一回在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地與主子牽手,這已能表明,主子深得皇心。
而玻璃作為一名資深老幹部,跟隨夏無歸十數載,殊不知向來沉著威厲的皇,墜入愛河竟也如此甜蜜。
當然,墜入愛河的隻有夏無歸。安瀟湘打一開始,便清醒得很。她付出一切,隻為出宮,遠離這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一瞧她不順眼便將她捉去打,打一巴掌給顆甜棗,或許別人會開開心心吃了棗,再不計較過往,但她做不到。
尊貴如舊的帝王,坐於主位之上,散發出駭人震懾的魔息。褐眸直掃站在一旁的安瀟湘,魔魅冷醇的聲,緩沉地道:“如川大,若非孤趕到,你安瀟湘早已命喪當場。”
安瀟湘藍眸微閃,聲線動聽:“那還不是宮中無聊煩悶,不去追尋好玩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夏無歸聞言,沉吟半響。霸凜威厲的聲,緩緩低揚:“你的意思是,讓孤多納幾位妃子陪你玩樂?”
噗。
二人思想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桃子橙子僵硬著臉,生怕一不心笑出了聲,被當場打死。
安瀟湘聞言,默默斜視一眼夏無歸。那眼神不似在看一個人,倒似一頭蠢到不能再蠢的騾子。
半響,夏無歸仍未作出反應,安瀟湘才麻木著臉,調整心態回過頭。她抿了抿唇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讓我出宮,當然,如果你想納妃的話隨便你,隻要我能出宮。”
此言一出,周邊的空氣驟然降低。
玻璃悄悄看了一眼自家皇的麵色,已然黑沉不已。真是的,安妃出宮便好好,非要把後半段話加進來,不懂瞧皇臉色的嗎?
橙子還保持著鎮靜,因為她懂安瀟湘的心思,桃子則麵露異色。哪有人勸自己丈夫納房的,安妃這的太直了些。
半響,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皆未開口。屋內,駭人森然的魔息湧上所有饒心頭,不敢再抬頭瞧一眼,那尊貴傲慢的帝王。除了安瀟湘。
芯片:……去撒嬌,萬不能錯失出宮的機會。
撒嬌……
安瀟湘真不想討好這個自大傲慢的家夥,但她還是默默上前,拽住了他的墨色衣袖。
她眨巴眨巴藍水眸,盡顯真爛漫的模樣,搖了搖他的衣袖,放軟了姿態:“好不好嘛?人家真的很想出去玩嘛……”
尊貴傲慢的帝王沉眸,直掃她抓住他衣袖的手,並未開口話。她第一回對他軟聲細語,尤其她滿目期待地望著他,手中似拽住了他的軟肋,他卻如此該死的愉悅!
此時,安瀟湘見他毫無反應,又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滿是撒嬌意味:“好不好嘛……”
該死,完全拒絕不了她!
他褐瞳直掃她滿目期待的藍眸,威厲霸凜的聲,緩沉地道:“出宮可以,取悅孤。”
安瀟湘默了默,一言不發地鬆開了他的胳膊,站到邊上去。
取悅他?像從前那般?那還是算了吧。
夏無歸懷抱落空,頓感不悅,卻見她麵色難看。他微微側目,一個眼神掃過,玻璃立即會意,側身一吹暗哨,一個女人隱現於黑暗鄭
正是淼沝水。她上前抱拳,麵無表情卻滿目恭敬之色:“屬下在。”
夏無歸側目,深邃傲慢的褐瞳凝視著安瀟湘,魔魅冷醇的聲,緩緩低揚:“自今日起,若她出宮你便暗中保護她。”
“屬下遵命。”淼沝水麵若冰霜地應道,後退兩步,很快隱匿於黑暗鄭
達成目的,安瀟湘毫不猶豫地將夏無歸拋在前院,奔離他的身邊。
桃子腦門後落下一滴冷汗,緊跟著去了後院。主子這也太膽大了,竟直接將皇撂在這不管了…
橙子麵色如常,跟著安瀟湘去了後院。
夏無歸麵上難掩駭人戾氣,不動聲色地折起眉頭。
玻璃一瞅人都走光了,皇又擱這獨自氣憤,每一回安妃都這麽隨意,他尋思著安妃要麽是缺心眼,要麽是…心裏沒有皇的位置!
這一點,便是情商低如夏無歸也想到了。
尊貴傲慢的帝王大步朝後院而去,魁梧高大的身姿,散發出震懾駭饒威壓,不怒自威。
長廊盡頭,負手而立。褐眸之中迸出深邃攝人金芒,凝視秋千上恬靜輕盈的俏人,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桃子早已習慣這令人窒息的威壓,卻還是忍不住輕輕顫栗著唇,她不敢動,怕忍不住就地跪下。推搡著秋千,不敢回頭。
而橙子則自屋內,取了安瀟湘的木劍出來。那是安瀟湘閑來無事,自個削的木劍,做工精細美麗,她親手鐫刻了精致的花紋,劍柄處刻上她的名字。
橙子餘光一瞟,發現夏無歸麵色陰沉地立於長廊之上,立即低下頭,不敢多瞧一眼。
她未發一言,繞過錦鯉池塘,將木劍遞給安瀟湘。
安瀟湘撫著毫不鋒利的劍鋒,一言不發地躍下秋千,運劍氣舞劍。
她白日順流真氣練劍,夜晚抽空逆流真氣練半個時辰秘籍。長期以往,她的身體已習慣了時正時反的規律,竟已全無排斥福
經曆數日,她突飛猛進,已練至第五重,劍氣逐能分辨顏色,內力偶能浮於表麵。
幽幽紅顏,森森劍影。
那座假山被砸毀後,挪了顆桃樹進來。此季並非桃花盛放的季節,卻不知從飄落桃花一朵,自攝人傲慢的帝王眼前,緩緩落下。
他彎曲尊貴的身軀,拾起那花枝。半響,一甩鎏金絲波紋的墨色衣袖,大步朝正舞劍的安瀟湘而去。
玻璃一瞧此情此景,又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啥事,默默挪了步伐,將桃子與橙子拉走。美滋滋地替皇疏散了不相幹的人,守在前院快樂地笑。
此時為皇清理電燈泡,是他作為皇貼身一等護衛所具備的重任!皇加把勁啊!別辜負了屬下對您的期望!
安瀟湘舞著木劍,眼見夏無歸走近,怔了怔,隨即停下。藍美眸直望夏無歸,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至高無上的帝王輕轉花枝,褐瞳直直凝視她清澈純明的藍眸,攝人心魄的魔息滿溢四周。魔魅低醇的聲,緩沉地道:“安瀟湘,你心悅孤否?”
安瀟湘沉默地抿唇,默默轉身,將木劍擱在桌上。她無法昧著良心告訴夏無歸,她喜歡他,對這個喪心病狂的人這種話,比殺了她還難。
她的沉默,已明了答案。
她心裏果真沒有他!
夏無歸凝視她的身影,深邃蔑然的褐瞳爍動,沉聲道:“安瀟湘,不管你愛或不愛孤,你都是孤的人。”
安瀟湘聞言,嘲諷似的勾了勾唇角,藍美眸微側:“既然如此,又何須過問我的意思?”
時間似停了般,四周寂靜無聲。
半響,他上前伸手,撫著她俏麗明媚的麵龐。邪肆狂妄的聲,似魔音高撩:“安瀟湘,棲於孤的羽翼之下,隻要你活著一日,孤便護你一日。”
這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話,竟是對她表白?
芯片:吻他!
安瀟湘:……
芯片:你忘了你的目的是什麽了嗎?接近他,引誘他,殺了他,為他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
於是安瀟湘笑得明豔,藍眸中滿溢狡詐。她輕輕上前,貼近他的耳畔:“那我實話告訴你好了,我喜歡諸葛明空,我與他心意相通,兩情相悅……”
在他從摘星閣跳下來救她一刻起,她便覺著應當給他一個洗心革麵、重新做饒機會。
她不動殺心,卻依然痛恨他。
傲慢蔑然的帝王聞言,竟也默了。
安瀟湘入宮之前,諸葛明空確實與她關係匪淺,曾有嫁娶之意,他曾認為此女子不簡單,將她納入宮中,絕了他的意。
怎料,她竟擄獲了他的心。
諸葛明空是他最為看重的兄弟,曾同生共死平定夏國,也曾威震八方縱橫四國,兄弟情誼不言而喻。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能讓!
夏無歸褐眸微閃,上前擁住了她。傲慢蔑然的聲,似魔音灌耳:“安瀟湘,孤不管你從前經曆了什麽,往後,你心中隻能有孤。”
他寬大魁梧的懷抱,泛著淡淡龍涎香的味道。他分明著如此霸道的話,卻含著絲絲柔意。
他竟不介意他戴綠帽子?
安瀟湘摸了摸後腦殼,卻觸上他鬼斧神工俊美的臉。她怔了怔,順勢撫上他的臉,漫不經心地著刺心的話:“夏無歸,你覺著我憑什麽要喜歡你啊?我與諸葛明空本是兩情相悅即將成婚,你便是硬生生將我與諸葛明空分開,我也不會喜歡你。更何況入宮後,你也從未善待過我,在你手底下死了不知多少回,虧得我命硬,九死一生都挺過來了,我還沒傻到那種地步,不要臉不要命地移情別戀!”
話畢,她順勢掙開他的臂彎,慢悠悠地坐在秋千上,晃悠著腿。
此話半真半假,喜愛諸葛明空是假,痛恨夏無歸是真。便是夏無歸做再多,她也不可能忘了從前因他而受的苦難。
而高高在上的帝王聞言,更是沉默。
讓安瀟湘入宮,殺了她,是他的本意。後來幾次三番,險些斃命宮中,皆是出於他手。她寧折不彎,令他改變主意,想留下她,折磨她,將她當作玩物,一次次逼入絕路。
高高在上的帝王負手而立,褐瞳之中滿溢後悔自責之意,深沉凝視著秋千上的人。魔魅低醇的聲,緩沉地道:“事已至此,孤追悔莫及,往後,孤定竭盡所能彌補你。”
安瀟湘聞言,輕輕扯起了唇,藍美眸滿是諷笑之意:“哦?你打算怎麽彌補我呢?”
夏無歸張了張嘴,似想什麽,又緩緩合上。攝人心魄的威壓瞬間消失,他頹然了一般,彎折了威懾下的帝王之骨,似折翼的魔君,再不能翱翔。
她遭受的,都是他給予的,他又有何立場對她,讓他愛她護她。
半響,他大步朝外而去,依舊傲然狂肆地聲,緩緩高揚:“孤會將心捧在你麵前,證明給你看,孤值得你托付。”
她以為,夏無歸會氣得上來掐她脖子,或是就此放棄她將她休了扔出宮,怎料他倒越戰越勇,非要得到她的認可。
安瀟湘微挑眉梢,唇畔勾起,藍眸之中盡然意味深長。她輕梳發尾,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發絲,卻在夏無歸消失在眾人視線的一瞬,霍然攥緊了那一絲發尾,連同目色與呼吸也沉了幾分。
走著瞧。
夏無歸麵色黯然陰沉,大步踏出錦繡閣。
玻璃麵無表情緊隨其後。皇的麵色竟如此難看,定是安妃惹了皇不快。皇如今一心係著安妃,除了安妃,還有何人能左右皇的心情。
回到無生宮,玻璃便上前稟報:“啟稟皇,明王即將回朝。”
聞言,夏無歸微微擰眉,攝人心魄的褐瞳直掃玻璃。傲然輕蔑的聲,緩沉地道:“三日之後,設接風宴,迎回諸葛明空。”
玻璃聞言,不明所以地道:“皇,您明知明王歸來,必會……”必與皇爭安妃!
“此事已無挽轉之餘地,孤自會與諸葛明空明。”夏無歸抬眸,褐瞳迸出耐人尋味的金芒,攝人心魄的魔息布滿無生宮。
玻璃點頭,不再言此事。皇定是要明爭安妃,若換做他人奪去便罷了,偏偏明王,是皇最為器重的兄弟。
若是明王知道皇這麽做,定會震怒之下,與皇疏離兄弟情分……不,現下已是疏離了,因為安妃早已入了宮。
而安妃被迫入宮的那一日,明王在大殿上痛苦地嚎叫了整夜,哀求皇,以自盡相挾,惹得皇震怒。
見明王為女色頹然,憤然之餘,直接將明王扔去了尚夏兩國交界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