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南郡賑災(3)
長生聽著這位看著挺麻利的年青官員,說起話來卻總是瞻前顧後,讓人很沒有準頭的感覺,便質問道;“認識就認識,什麽叫算是認識了?”
“回大尊者殿下,那王家以前是做拉皮條生意的,林家則是偷盜為生。可突然搖身一變,兩家都成了本縣最大的糧食商賈。下官實在覺著,都不認識這兩家人了。”
“王林兩家沒受災嗎?”
“按理說,這兩家地勢高。但據說,還是房屋都倒塌了,也損失不小。”
“損失不小?這兩家原先很富裕嗎?”
“不富裕,要不,閨女也不會被賣到都城。隻是,最近,王林兩家,突然富裕起來……兩家賣到都城風月樓的女子,也變成了監押官。”
“哦,左縣令,你這是要告發占賓和森,這兩位監押官麽?”
“不,不,大尊者殿下,來時就嚴令不涉官府與軍中事務,下官怎敢抗命!”
“好吧,你回吧。”
“諾。”
常山走上前,對長生說道:“殿下,該吃晚飯了。”
“哦,左縣令,留下吃了晚飯再走吧!”
“諾,謝殿下,下官恭敬不如從命。”
曼丫頭處理完長生診治病人、所開列的醫囑,還給腹五羊換了藥,也服了藥。便也過來一起吃晚飯。這時,長生、常山、曼丫頭、腹五羊和鬆茲,一行五人,才聚到一起,和梅園縣令也都認識了。
腹五羊與左丘明年齡相仿,二人性趣也相投,所以晚飯間,二人很談得來。而長生有意與鬆茲,邊吃邊聊什麽老婆孩子,鬆姑娘的喜好。他們故意把常山與曼丫頭推向一起,讓他們能多聊聊。
曼丫頭卻說傍晚時分,有兩個姑娘,叫什麽占賓和什麽森的,很神秘地來到賑災大醫藥房,說是來看病的。
長生聽到,馬上問:“她們看什麽病?”
曼丫頭馬上回答:“女人的病,我看在長生挺忙的,便沒叫你,我處理了。”
“哦,你處理了就好。”
“其實,也不算是女人的病,算是,算是……花柳病。”
常山好奇,便開口問道:“曼丫頭,什麽是花柳病呀?”
曼丫頭臉紅了,對常山說:“快吃飯吧……要,要不,你問長生。”
長生知曼丫頭,她不好意思當著幾個大男人麵,細說什麽是花柳病。便接過話茬,平淡地說道:“就是兩人交合時,身體親密接觸,或通過體液交換,而互相傳染的病症。這類病,種類十分繁多,很難根治,主要症狀往往在身體一些表麵部位,出現泡疹、皮癬、膿瘡……”
曼丫頭這時才說:“那個叫森的女子,大腿內側和胳膊上,都長了皮癬。騷癢難忍,抓搔的碎屑和流水,又擴散到其它部位,已多處受到了感染。”
“最要命的,”長生接著說:“這類病起初如小疾,甚至無任何症狀,不容易引起對方重視,在不自知中傳染。但隨著病發,病毒會逐漸侵入內髒,嚴重了會造成內髒衰竭,最終導致死亡。”
左丘明聽著,不禁打了個冷顫,放下碗和箸,說道:“曼大藥師講的兩位女子,應該就是都城來的監押官了!”
曼丫頭才知曉,很是驚訝,忙問道:“她們是監押官?”
長生把來時得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由於此次在一些商賈中,風月樓捐贈的較多。所以,按例,由風月樓派員監督款項和物資流向。”
常山聽著,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曼丫頭,心裏又愧疚起來。
左丘明聽著,對眾人說:“那個森,她家原本幾代人,都不務正業,以偷盜為生。到了她這代,還偷人了。這下好了,提拔她的官吏,也幹淨不了了。”
“不可無憑無據,隨意亂說。”長生馬上製止,左丘明也知趣地,馬上收住,答道:“諾,殿下。”
長生又對曼丫頭說:“此二女,若再來,就直接打發了,不要來找我了。”
曼丫頭則說:“怎麽?長生,這就不講醫者無類了?盜竊、偷人,也不是罪大惡極,不是更得救死扶傷麽?”
“我是說,這不,不太方便嘛。”
“有什麽不方便?醫者眼裏沒有好人壞人,也沒有男人女人,隻有病人。”
“好吧,好吧,曼丫頭說得對,盡力吧。”
左丘明看著曼大藥師如此率真,竟敢當眾指責小皇子殿下,而且,沒有人覺著有什麽不妥。他有些糊塗,也不敢質疑,就當沒看見。但心裏,卻對曼大藥師,有些刮目相看了。
想著都城來的人,都有不同尋常的背影,也不便多嘴久留,便起身,謝過大尊者殿下和招待他晚餐的幾位,就要離去。長生則叫住他:“左縣令,請稍候,本尊有個便條,請帶給郡首大人。”
常山拿出紙墨筆硯,攤開來,左丘明馬上眼前一亮:“啊!白紙。太高貴了,郡首能接到大尊者的,如此珍貴的墨寶,一定倍加重視!”
常山心裏不爽,更見不得一驚一炸的:“哪那麽多廢話,你隻交給郡首,即使是竹簡,郡首就不重視了?”
“下官不敢。”
二人說話間,長生已寫好了“便條”,左丘明看著,那精美的新體隸書,簡直就是書法楷模。他此刻有些激動,當他看到長生書寫的內容,已無心再多欣賞書法。更是“噗通”一聲跪下,非常鄭重地叩頭呼道:“下官代表梅園縣一千戶災民,給大尊者殿下瞌頭謝恩了!”
常山見此景,也好奇小殿下到底寫了什麽,鬆茲也湊過來看。隻見那字條上就寫著一句話:“請郡首大人速撥五千斤賑災穀糧到梅園災地。”下麵是落款和日期,又加蓋了大尊者府印。
左丘明虔誠地長跪不起,頭俯於地。直到長生將他扶起,將“便條”交給他時,竟然一向瀟灑不低頭的左縣令,臉麵上,潸然淚下,十分感動。
他仔細地,如拿著一件傾城之珍寶一般,將那張名貴的白紙,將那個被大尊者殿下稱作“便條”的白紙,揣進了胸口處的內衣中。
又是一大禮,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