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風水輪流換轉
她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問:“真的是紀巡表態的?”
“是,”紀雲卿耐心的重複了一遍,“他想讓我帶你回去吃飯,讓他確認一下我們的感情有多牢固。”
裴詩言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一年多前,她隻有被打壓的無路可去,才會找上紀巡,還要忍受對方擺出的架子,被迫離開紀雲卿。
但現在,紀巡竟然能放下麵子讓紀雲卿帶她回紀家見麵。
別說紀雲卿,裴詩言都覺得嘲諷。
紀雲卿順手將她喜歡的菜撥到碗裏,溫和開口:“你還要去嗎?不去的話我順便推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裴詩言一想到他挨的掌印,又有點心疼,當即表態。
“去!好不容易輪到我轉一回,這都不去,那太浪費了。”
紀雲卿瞥見她的臉色就知道沒安什麽好心,唇角忍不住牽起一抹弧度,點頭應允。
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翌日,裴詩言打扮了一下,把自己往商業精英那方麵發展,等紀雲卿來夏家接人,看到這一身女士西裝西褲,稍稍皺眉,當即駁回。
“你穿西裝西褲去做什麽?”
裴詩言的語調裏滿是認真:“這樣看上去顯得我很凶,有一種你是我的人的感覺。”
紀雲卿花了幾秒在腦中找一個形容詞,卻發現怎麽都形容不出來,隻能挑明了說:“你覺得我們兩個穿西服過去,不像是談判的嗎?”
裴詩言還真是想去談判的。
但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下去了,生怕紀雲卿看清自己的意圖,還是回去換了一套普通的休閑服。
在飯點前,她和紀雲卿平安無事的到了紀家。
身為客人,基本的禮貌和禮節她還是懂的,進了紀家後客氣的打聲招呼,遞上禮物,禮貌也算是盡到了。
紀巡麵上慈祥,接過禮物,回應的話也巧妙到點:“我就知道,夏家的教養不會錯,先坐會兒吧,等會兒就能吃飯了。”
裴詩言和善點頭,落座在紀雲卿身旁,尋思著什麽時候起一個話題。
這點不需要她費心,紀巡一肚子想問的話都已經編排好順序了,一個個拋出去。
“詩言,現在友光怎麽樣?”
裴詩言如實回答:“挺好的。”
“噢,那他最近沒有過問你一些私人方麵的事嗎?”
裴詩言倏然提高了警惕心,臉上保持微笑,禮貌的回道:“不會,我爸爸很尊重我的個人隱私,從不會過問插手。”
她話口一轉,淡淡道:“我父親不喜歡過分插手孩子的事。”
紀巡稍稍皺眉,隻是淺淺的應了一聲,隨即又開口問道。
“你現在也這麽大了,他就一點都不操心婚事,讓你好好休息嗎?”
裴詩言心裏告誡自己要保持禮貌,隨後搖頭,明裏暗裏都在諷刺:“也不是全天下的家長都這麽想,我爸爸就喜歡我自由點,我喜歡什麽他就支持什麽。”
“夏家有家業在,不需要靠賣兒女的幸福來換來身外之物。”
“能一直利用孩子要挾完成事情,那個人恐怕也沒什麽用。”
裴詩言彎起眼睛,笑容讓人看著動容,聲音也沒什麽殺傷力,笑著補上一句:“我爸爸就是這麽教我的。”
而她,就是這麽說給紀巡聽的。
紀巡混過的日子比裴詩言多,小姑娘抱不平的暗諷,他全都聽懂了。
但偏偏,以前自己看不起還打壓的女人現在一躍變成了夏家長女,他就是不在乎夏家,也得給幾分麵子,更何況,這個年紀也不能和一個隻會暗諷的小姑娘斤斤計較,傳出去也是他名聲受損。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紀巡到底還是壓不住周身的不悅,一開始的和顏悅色也退了不少。
一時間,客廳裏的氣氛有些僵硬。
偏巧,這個時候有人撞在了槍口上。
紀峰正從公司回來,匆匆忙忙趕到紀巡身邊,為難開口:“紀爺爺,我那邊的工作出了點小問題,他們一定要說見你。”
這一句話點燃了本就預備好的炸藥桶。
紀巡倏然抬頭看向他,語氣明顯沉下去,先前裴詩言那邊忍受到的不悅這會兒全都倒在紀峰身上。
“你是怎麽做事的!我讓你到ZK就是來混日子的?一份工作都做不好!什麽顧客都喊著要見我,我要是每個都見過去,還白養你們幹嘛!”
紀巡到底是年輕的時候做過一代霸主,就算是老了退位,一旦開始訓人,想擺個姿態給別人看,那還是輕而易舉的。
紀峰無緣無故惹了一身腥,吃力沒討好,卻又礙於紀巡的高位不敢反駁,隻能等紀巡說完了,壓著脾氣飛快離開。
等人走了,紀巡才慢悠悠的轉過來,開口補了一句:“沒能耐,就是需要敲打。”
他說的理所應當。
裴詩言莫名想起一年多前,這個老人逼迫自己選擇男人和孤兒院,又扔下一筆筆錢讓她走,再之後就是口頭上的威脅。
一次次回憶清晰的湧上心頭,她終於坐不住了。
老狐狸殺雞儆猴,或者想給她一個下馬威,治一治自己的囂張氣焰,但卻氣到了反效果。
裴詩言沉不住氣了,抿唇開口:“紀先生,你就是這麽對你的孫子嗎?”
紀巡不緊不慢的回駁:“夏小姐是有什麽建議嗎?”
這句稱呼很微妙。
夏小姐,代表的是夏家,但她現在還沒有改姓,依舊姓裴。
紀巡想說的話都在這個稱呼上表達出來了。
裴詩言要不是夏家長女,恐怕他一句話也不屑開口。
裴詩言領悟到他的用意,終於忍不住了,挑明了開口:“紀先生,你不覺得你對孫子們太過物品化了嗎?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還讓他們發揮到能利用的最大價值,之前是聯姻,現在換了一個人,就繼續聯姻,如果夏家倒了,你是不是還會讓雲卿去和別的商家女兒訂婚。”
紀巡瞥了她一眼,先前的客氣禮貌也消散的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尊嚴和麵子,以及自傲。
他冷聲開口:“是,夏小姐,怎麽,你現在是看不慣我這種老一派的作風了?”
說實話,裴詩言挺想回一句看不慣的,可一旦回了,那梁子就是真正結下解不開了。
她理智回籠,換了種表達方式,卻依舊直白:“你的孩子不應該是你手中的工具,他們有選擇的權利。”
“我也有選擇的權利。”
紀巡打斷她的話,簡單粗暴的用態度否決了她:“這個城市不是隻有夏家一家商業夥伴,夏小姐,你要是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就走,我們也不是必須要和夏家聯姻,除了夏家外,還大有人選。”
裴詩言一時語塞,被這句話徹底回駁。
她所有的言辭對紀巡似乎都不起效果,反而被銳利的反駁回來。
她僵硬的坐在原位,滿心想著幫紀雲卿出一口氣,卻沒想到被駁回的那麽慘,就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能想好。
她還在大腦裏試圖組織出反駁的話,手腕卻被一陣炙熱的溫度包裹住,一旁的紀雲卿拉她起來,唇角還帶著一點笑意,慢斯條理的開口。
“既然紀家主不在意,那這頓飯也都不必繼續了,和夏家的關係維持也不必了。但如果被愛女成魔的夏友光知道自己女兒受委屈後,萬一頂著風險和ZK死磕,ZK元氣大傷,紀家主也無所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