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對、不、起
她的確是個惡人，但也是個母親。
她深知夏友光現在在氣頭上，紀雲卿看似局外人實際上也是個冷血的，最後終於還是向裴詩言低頭。
“裴詩言，我知道我對你做的事很過分，也沒法要求什麽，但芷絢真的是無辜的，我要害你的時候，她還攔過我，你那天遭受打擊，紀雲卿要來找你，我攔著不放，也是她勸著讓我放人。”
“這孩子心腸還是好的，隻是待在了我身邊而已，我不求別的，同樣是夏家女兒，你別追究她就好。”
一字一句，沒有偏執，沒有瘋狂，隻有冷靜下的悲戚。
裴詩言抿唇，看著她狼狽淩亂的模樣，終於還是鬆了口氣，主動開口勸解。
“算了，夏芷絢雖然愛找別扭，但也沒嚴重到和你一起去警局的地步，她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不會報警的。”
被點名到的夏芷絢豁然抬頭，盯著裴詩言的眼神有些扭曲，倏然一把掄起桌上的煙灰缸砸過去。
好在紀雲卿眼疾手快，一把將裴詩言拉過來，和煙灰缸擦肩而過。
夏芷絢見人躲過去了，嘶聲力竭的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你不在這裏的話我媽媽也不會麵臨這種待遇！全都是你！是你毀了我們家！”
“你怎麽不去死啊！你這種人憑什麽還活著！”
她幾乎是喪失了理智，衝上來就想動手。
到底是夏友光反應及時，攔住人往沙發上扔，麵孔冷肅，氣得不行：“好！我女兒就被帶成了這樣！你作為夏家的女兒就是這樣的教養！你和你媽媽一起到牢裏好好反省反省！”
杜雅涵膽戰心驚，一把拉住夏芷絢，衝著裴詩言忙開口解釋：“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隻是太激動了，這孩子平時不會這樣的！”
這個時候能說的動話的人，隻有裴詩言。
當事人沒說話，許久，才輕輕推開了紀雲卿，示意自己沒事，隨後望著夏芷絢，語氣平緩的陳述事實。
“夏芷絢，你說錯了幾點，第一，是杜雅涵毀了我的家庭，現在的這一切都是你們搶走的，一定要說的話，你才是繼女，你才是位於我之下的夏家女兒。第二，你問我憑什麽活著？那我該問問你，你又是憑什麽活著？憑你的身份和來曆？”
“夏芷絢，你到底是哪裏來的臉，還能在我麵前申訴不公？我的家庭被拆散，屢次被你們追殺，心愛的人還要別你覬覦，不管怎麽看，存在多餘的那個人都是你。”
看似理智的幾句話輕而易舉駁回了夏芷絢的發瘋。
夏芷絢咬牙低頭，一聲不吭。
杜雅涵倒是理智，抓住夏芷絢，低聲斥責：“道歉！快！留下來！”
夏芷絢倔強的不說話，卻被杜雅涵攥住了手腕，幾乎是帶著哭腔的，杜雅涵無奈開口：“芷絢，求求你了，道歉，你還是姓夏，也沒做什麽事，更不知道內情，你不用陪我去牢獄裏，你爸爸現在氣上頭了，他不會管你的，道歉吧，別跟著我一起送死。”
夏芷絢垂放在一側的手微微顫抖，逐漸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她當然知道杜雅涵說的對，可一想到要對裴詩言低頭，她就忍受不了。
一旁的夏友光沒耐心在陪著耗時間，幹脆撥了號碼報警，徑直讓警察來夏家。
他掛斷電話後，夏芷絢隻覺得自己心底僅有的一點倚仗都沒了。
她想父親還會容許自己任性，不會將事情做到這麽絕，但聽到夏友光報警的那一瞬，她也萌生了退意。
杜雅涵一咬牙，拉住她，按著她的背，朝裴詩言那邊鞠躬，低聲道：“芷絢給你們道歉，你們不要和她計較。”
先發話的紀雲卿。
男人掃了一眼，視線有幾分冷，淡淡開口：“杜女士，你壓著你女兒這樣不情不願的，不怕你女兒反過來怨恨你嗎？”
杜雅涵聽懂了，放開手，小聲附在夏芷絢耳邊，輕聲哀求：“芷絢，在警察來之前，趕緊道歉，就當做是圓媽媽的心意了。”
她不能代替夏芷絢道歉，剛才紀雲卿挑明了，不要夏芷絢不情不願的道歉，他要心甘情願的。
夏芷絢還愣在原地，身子沒動，半天都保持著對裴詩言鞠躬的姿勢，咬唇忍耐了好一會兒，終於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這三個字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
也是，剛才還在罵著裴詩言去死，轉頭就要道歉，想來當事人也不樂意。
那她還不樂意呢。
裴詩言沒說話，隻是淡淡掃了一眼。
杜雅涵有些著急，拉住夏芷絢的手，匆忙擺著，追著讓她開口：“芷絢，別置氣，對你沒好處。”
到底是親媽，勸也起了效果。
夏芷絢梗著脖子，仍舊是不情願，但聲音卻明顯高了許多，也明顯軟了一些：“對不起！”
裴詩言望著她，莫名想到了英雄為了保護人民忍受折磨屈辱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夏芷絢自作自受。
“我不是喜歡找茬的人，可你這聲對不起說的就像是討債一樣。”
裴詩言誠懇的說出了心裏話，看到杜雅涵整個人僵硬後，終於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決定放過：“我就當做是今晚詛咒我的事過去了。你也是不知情任性的大小姐而已，沒必要為了這點事去牢獄裏。”
她的語氣明明是平淡，落在夏芷絢耳裏卻多了一點嘲諷。
一貫心高氣傲的夏芷絢這會兒隻能握緊手，悶著氣不說話。
他們這邊的狀況沒有持續多久，警察很快就來了，到夏家幾次確認後，將杜雅涵拷上手銬，帶上警車離開了。
在場的人身份都不低，警察不便讓他們深更半夜一起去警局做筆錄，隻是囑咐他們明天上午去趟警局。
場麵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但誰都覺得待在夏家是一種折磨。
裴詩言徑直挑明了：“抱歉，今晚我不想留在夏家，明天我會準時去公司的，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夏友光罕見的沒有反駁，隻是由著她去了。
她走了，紀雲卿也跟著走了，男人活絡心思想把人帶回紀公館，毫不含糊的拐帶了，夏家就留下夏友光和夏芷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