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我不屑
裴詩言想走,卻被李慧珍一聲嗬斥喊住了。
“站住!”
李慧珍似乎想起身,但失敗了兩次,幹脆也隻能躺著,緊緊盯著她開口道:“你還有臉過來?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裏麵下毒了!我告訴你,你這種人送的東西我不要!給我拿著滾出去。”
她似乎是罵上頭了,聲音愈發的高:“高血壓,腦震蕩,這些都是你推的!我現在就能把你告上法庭!”
裴詩言站立著不動,過了幾秒,轉了腳步方向,向門口走去。
李慧珍的聲音猛地又拔高了兩層,肆意辱罵:“你這種人就是犯賤,賤到了骨子裏,改不掉勾引人的習慣,你遲早是死在別的男人床上!”
最後一句話實在是狠毒過頭了,裴詩言終於聽不下去,停了腳步緩慢轉身過來,冷冷看過去。
李慧珍似乎沒什麽感覺,自顧自的繼續罵:“狐狸媚子,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麽點出息了,我告訴你,你要是膽敢糾纏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
一貫冷清淡然的裴詩言站在她麵前,一言不發,但麵容卻分外冷漠。
李慧珍隻覺得一團火氣往上漲,拿起水杯砸過去,卻因為力氣不夠砸偏了。
她隱約想起,以前裴詩言挨罵的時候,隻是低頭聽著,一味忍受,哪裏像是現在,居然還敢擺這種臉色。
李慧珍心情更糟了,尖著嗓子開口:“聽到沒有!聽到了現在就滾!帶著你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滾!”
裴詩言仍舊不說話,俯身去拿兩盒補品,緩慢走到李慧珍病床前,一把將東西砸在她身上,聲音冷厲。
“說夠了嗎?”
東西不重,再加上有被子的阻擋,李慧珍幾乎沒感覺到什麽力道,但卻被她的舉動嚇到了。
幾秒後,李慧珍回過神,顫抖著手指向她,聲音裏都透著一抹不可置信,僵硬開口:“你居然敢這麽對我?裴詩言,你造反啊!”
裴詩言笑了笑,眼中卻分明沒有笑意,用最尖銳的刺將自己包裹起來,攻擊對她有惡意的人。
“李慧珍女士,麻煩你認清楚,我和你早就沒關係了,你昨天突然衝上來攻擊我,我隻是正當防衛,有什麽不對?”
“還有,麻煩你收斂收斂你的說辭,看看你現在一把年紀了都在這裏說些什麽,為老不尊,想來除了你兒子,願意和你交好的人不超過一隻手吧。”
裴詩言眼中的情緒愈發冷漠,一字一句都刺著對方最深的傷疤:“你口口聲聲說我糾纏你兒子,也不看看現在到底是誰送上門!我早就和你兒子說了不要糾纏,現在找到我家門口的人是他!你剛才那些話也該對你兒子說一遍。”
李慧珍沒想過裴詩言這麽伶牙俐齒,一時氣血往上湧,一隻手指著她,嘴唇都在發抖,半晌吐不出一句話。
裴詩言所有的情緒湧上頭,稍稍抬起下巴,用冷厲漠然的聲音開口道:“李女士,我希望你能好好管管你兒子,順便去重新學一下人品和處事,整天像個瘋婆子一樣的隨便找事,我想你也給高總丟了不少臉吧。”
李慧珍撐著想坐起來,雙手卻怎麽都用不上勁。
“還有,別把你兒子看的太高了,就算我是你說的那種人,我也看人,有些人還不夠格入我的眼。”
到底是曾經生活過一年的,裴詩言知道哪裏是她的痛腳。
李慧珍這一生的驕傲就是高裕修,她活了一輩子,養大了高裕修,高裕修有能耐,她就覺得臉上有光,仿佛高氏是她一手撐起來的一樣。
裴詩言以前就對這個想法不解並且不屑,現在更覺得嘲諷。
隻有活著失敗的女人,才會得意洋洋的將兒子出息當成自己的成功。
似乎是刺激的狠了,李慧珍指著她“啊”了半天,沒說出一個完好的句子。
裴詩言猜測著她是想罵人,可就是想不出該怎麽罵才能壓一頭,這才語塞。
該說的都說完了,裴詩言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正想客客氣氣再道個別,卻被病房門口突然的摔門聲打斷了。
高裕修正站在門口,臉色沉的幾乎滴水,掃了一眼病房,終於還是保持著臉色僵硬開口:“東西既然已經送到了,那就走吧,醫生說了,我母親需要靜養。”
裴詩言稍稍打量了兩眼,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徐徐開口:“是,我也不打算久留,既然醫生都說了要靜養,那就好好養著,別再動不動出來瞎蹦了。”
這一句話在暗喻李慧珍肆意找別人麻煩,在場的人心知肚明,卻又不能挑明了。
李慧珍在那邊不停的翻白眼,肢體抽搐,看起來就像是犯病了一樣。
高裕修聰明上前關切問候,母子間氛圍溫馨,裴詩言掀起一抹冷笑,斂著全身的怒氣走出了病房。
為了李慧珍的身體著想,高裕修選的是最好的醫院,至少在這個城市算得上數一數二。
醫院裏人也不算多,但幾乎來的人都有人陪著,在久經孤獨的裴詩言看來,本算是不詳的醫院居然稱得上是溫馨。
莫名的,一種委屈從心頭泛起,她腦子裏一時間甚至想不到自己這時候可以找誰。
找不到紀雲卿,也被冤枉誤解,親生父親也不信她,甚至還可能被追殺,這個城市地域寬闊,但她偏偏找不到一個普通平凡的家。
堆積了幾日的委屈難過湧上來,裴詩言感覺情緒失控,找了邊上的木椅坐下,雙手蓋住臉,拚命克製情緒。
被辱罵冤枉甚至驅逐,當時她沒多大委屈的感覺,更多的是憤怒和失望,可當這些情緒都退下去了,在某一個時間段,所有的委屈都盡數湧起,波濤洶湧,壓製不住。
她紅了眼眶,小聲的抽泣,半晌,終於稍微緩和了,這才停止了抽泣,紅著眼抬頭看向周圍。
這一抬頭,她看到了一個特別的人。
一個老年人頭上白發,將手背在身後,緩慢的走過來,臉上漠然,視線似乎在她這邊停頓了一下,卻很快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