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傷害已經造成了
“你很聰明,”裴詩言抿唇,敘述出一個事實,“你太貪心了。”
“貪心?”
“是,”她坐直身子,抬頭看他,眼中沒有一絲退縮,“我知道你的手段,如果你不這樣,就算不是朋友,我也不會和你斷絕關係,至少也會和你聊天處事,但你要的不隻是朋友。”
“如果是普通的朋友,最多會祝福我一句旅遊快樂。而你,就是傻子也知道,你現在不能離開你的公司。而且,一起旅遊的除了情侶,就是真正毫無間隙知根知底的朋友,但你不是。”
高裕修默了,找不到任何一句話反駁。
他當然不隻是想和她做朋友,如果隻是朋友,當初也不會和她一起到米國來。
可笑的是,他說紀雲卿自負,自己又何嚐不是?
他的想法被裴詩言徹底洞察,她幾次婉拒,被他用僥幸的心態湊合過去了,無非不就是覺得自己還是能將她重新追回來的。
他覺得,隻要追回來了,之前那些話就都可以作廢,卻沒想到裴詩言一次次心疲力竭的和他劃清界限。
而就在剛才,他又跨過了兩人的界限。
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裏的不安,沉沉開口:“不提這個了,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告訴我一下終點和旅遊路線總不礙事吧。”
“我不想在旅遊路上又偶遇到你。”
女人的聲音很平靜。
高裕修一噎,無奈的喃喃道:“以前怎麽都不知道你還這麽精?”
裴詩言沒回他,隻是自顧自的吃飯。
她隱約能猜到高裕修的心思,打探到她的路線,遲早會偶遇,一旦在外麵碰上了,高裕修一定會用計讓她不得不一起旅遊下去。
原本還算歡快的一頓飯,倏然間就變得沉重起來。
裴詩言放下筷子,聲音平緩自然:“我在這裏的學習隻報考了一年。”
“我知道,你剛才說了。”
“我的公寓房也不一定會再租下去了,”裴詩言自顧自的說了,“你以後不用再到我公寓這邊找我了,我也不一定住著。”
高裕修倏然抬頭,胸口一窒,質問道:“裴詩言,你是打算連最後一條路都不給我留了?”
“隻要你放平心態,不要再想一些沒用的,我還是很喜歡和你這種聰明人說話的。”裴詩言第一次麵對著他,完全的坦白心跡誠懇道。
“高裕修,你知道離婚後我前三個月看到你的時候,下意識做的動作是什麽嗎?”
心底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她堪堪壓下去,沒去看對麵神情難看的男人,自嘲的笑了笑,“我想伸手擋,擋住臉,擋住身體,擋住哪兒都好,那一年,自從我嫁過去,我見到你的次數少而又少,挨到的打倒是一點都不落。”
高裕修心底有一陣恐懼,盤踞在心頭,他的本能意識在告訴他,要趁著現在去解釋。
“詩言,我……”
“一年下來,我覺得我的日子暗無天日,”她打斷了高裕修的話,麵容平靜,仿佛在陳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故事,“和你離婚那會兒我挺絕望的,幾次差點被你逼死,我緩了整整快半年……”
她頓了頓,將腦海中浮現的另外一個名字抹去,心髒的鈍痛卻逐漸傳開。
不隻是她在努力,那半年,還有紀雲卿在幫她一起。
但現在人也沒了。
裴詩言回過神,張張口,繼續說道:“等我恢複好了,才能站在你麵前,相安無事的辦公說話,不然,我看到你的時候渾身都是在發抖。”
“詩言,對不起,當時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
“我不想聽這些話。”她聲音沒有一點異樣的情緒,仿佛是對著一個路人,“我說過,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但是你消抹不掉發生過的事。不管當初的原因是什麽,我既然選擇離婚,就不會再同意和你有關的交往,現在能像朋友這樣的來往已經是極限了。”
“你當初逼我到那個地步,我現在還能和你合作聊天吃飯,已經是極限了。”
“高裕修,做人不能太貪心。”
隻有現在,高裕修才是真真正正的認識到自己曾經給裴詩言帶來多大的傷害。
曾經他是覺得自責,但那種感覺並不深切,直到離婚兩年後,裴詩言親自告訴他被傷害的多深,他才恍然大悟,他對裴詩言的自負是有多可笑。
當初傷的那麽深,憑什麽還能抱著僥幸的心態追回她?
隻有這時候,他想起紀雲卿曾經說過的那番話,才覺得心髒徹骨的冷,而不是惱怒。
那時候,紀雲卿在警告他,那個男人說……
“你現在盡早收手,還能全身而退……隻要你了解詩言,你就該知道,她會對過去釋懷,但不是忘記。”
那句話就是一道追命符。
他現在做什麽都沒用了,過去的傷口早已經創下了,當初裴詩言會和他在一起,也是因為他才治好的心理創傷吧。
高裕修咬咬牙,覺得不甘,卻又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
他不能這樣輕易的把裴詩言讓給別人!他們因為誤會折磨了整整一年多,他不能再放棄!
這個念頭在心裏打定,他再抬頭看到裴詩言平靜的麵容,卻說不出任何話。
那些話好像是費勁了裴詩言全部的力氣,她現在隻是安靜的坐著,一言不發,隻是眼中的亮光早就消失不見。
原本高高興興的來,現在的氣氛卻異常沉重。
高裕修將喉嚨口泛起的苦澀咽下去,故作輕鬆的開口:“那我不強求了,要是什麽時候我們在一個地方碰到了,一起吃個飯當做舊友敘舊的資格還有吧,商業夥伴也可以。”
裴詩言對他的執著感到疲憊,卻又不能把話說絕了,隻能僵硬著點點頭。
高裕修悶聲喝手邊的紅酒,他抬頭一瞥,餘光看到紀雲卿的位置上已經換了人,這才徐徐開口。
“詩言,米國不是家,你對這裏沒有歸屬感。挑個時間,你還是回去吧。”
“沒關係,”他喃喃道,口中吐出莫名其妙的幾句話,“我也要回去的,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但你要是覺得沒有我的地方痛快,那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