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遲南的過往
見狀，顧老爺子瞳孔一震，嘴唇哆嗦，臉色灰敗不堪，對上溫如溪那雙泛著殺意的眼神，心髒像是被千萬把箭插了進去，痛意直冒。
溫如溪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震驚之後便是害怕。
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溫如溪該不會真的要殺了他吧？
見顧老爺子驚詫地說不出話，溫如溪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一張精致如玉的臉蛋被層層冰霜覆蓋，眸底染上血絲，氣勢淩人。
她冷笑一聲：“你可知，你給遲南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天知道，遲南能活下來，有多麽不容易！
可他好不容易活了下來，這個人還要置他於死地！
顧老爺子微微一愣，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十幾年前，他隻知道除掉了顧臻夫婦，連他們留下了唯一的兒子都不知道，更別說了解遲南的過往。
“什麽.……”顧老爺子嘴唇微顫抖，隻覺得後背一點一點變涼。
溫如溪嗤笑一聲，兩隻手握成拳頭，深吸一口氣，嗓音微抖：“遲南被你害的家破人亡，成為流浪兒，從小生活在貧民窟，住的環境牛馬不如，有上頓沒下頓的，還遭到別人的欺負，在你們享受奢侈生活的時候，他在街上和其他人搶饅頭吃，就因為一個髒饅頭被人打的鼻青臉腫……”
說到這，溫如溪心裏像是被針紮，疼的快要窒息。
她深知遲南受的苦，才會如此恨一個人，抿了抿嘴唇，眼眶驀而紅了，聲音微微哽咽道：“他被人打的半死，隻剩下一口氣，之後有人救了他。
他以為他可以不再過顛沛流離的生活，走向光明，但後來那人卻是想挑斷他的手筋，打斷他的腿，想利用他乞討掙錢，他這才意識到了他進入了狼窩，沒有回頭路了！”
顧老爺子神色一震，頭皮發麻，如鯁在喉。
他從未想過遲南的經曆居然會如此慘！
溫如溪瞥了一眼顧老爺子，神色淡漠如冰，情緒難以遮掩激動，想到遲南，餘下的便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了。
但，若不提，顧老爺子恐怕都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過錯！
她要讓顧老爺子就算是死，也是帶著愧疚瞑目而不是解脫！
“你可知遲南是怎麽逃出來的？！”溫如溪一字一句地蹦出來，雙目赤紅，漆黑的瞳孔滿含憤怒和無底的痛意。
顧老爺子被溫如溪吼得呆愣住，扯動著嘴唇，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額頭布滿了一層冷汗。
溫如溪忍住想立刻殺掉顧老爺子的衝動，咬牙堅持說：“遲南不甘如此，在那人對他動手之時，用盡全身力氣折斷了棍子，戳瞎了那人的眼睛，接著把他殺了！但與此同時，他身上也受到了重傷，沒有一塊好皮。”
溫如溪身子像是樹葉一般搖搖擺擺，胸腔起伏跌宕，心裏落了一層灰，眼眸水光瑩瑩，充斥了拒絕：“你猜後來怎麽著？！”
顧老爺子著實被震撼到，一顆心仿若壓上了一塊大石頭，呼吸變得困難，全身冷到仿若置身冰窖。
他沒想到，遲南竟然能如此艱難地活著。
而遲南的慘然的過往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想至，臉色蒼白如牆，目光呆滯，瞳孔渙散。
每說一句，溫如溪都覺得是有人拿棍子在攪她的內髒，痛的內髒仿若要移位，冷意侵襲四肢百骸，她勉強穩住了身軀。
溫如溪捂著胸口的漲疼，繼續道：“他逃出來後，隻剩下半吊子命，被人送進醫院，撿回一條命。機緣巧合下，他被孤兒院收養，但因為孤僻不合群的性格以及瘦小的體型被其他孩子欺負！而後，有一戶人家收養了他，但後被拋棄，他又隻剩下了一個人。你可知，他好幾次死裏逃生，活下來有多麽不容易嗎？！”
說到最後，溫如溪哽咽不停，雙眸仿佛是滴入了血液一般驚心動魄。
遲南本應有美好光明的未來，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但因為顧老爺子的絕情，他年幼喪父母，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飽受世間的滄桑。
她不會放過顧老爺子！
就算是死，也會拉著顧老爺子當墊背！
話落，顧老爺子身心受到極大刺激，淚腺像是失控了一般，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裏掉落，順著滿麵風霜的臉，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一股懊悔的情緒蔓延至心頭。
此刻，他真的後悔了！
他不該為了股份殺了顧臻夫婦的，若是沒這回事，遲南不必有一個悲慘的童年。
他錯了，確確實實地錯了！
興許，他就不該動那殺人的念頭。
終究是利欲熏心啊！
“對不起，對、對不起……”顧老爺子淚流滿臉，鼻涕橫流，嘴唇發幹，囁嚅地重複這三個字。
聞言，溫如溪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一雙鳳眸瀲灩著無盡的冰冷，仿佛要把人大卸八塊。
道歉了，遲南所受的一切痛苦就都不存在了嘛？
若不是顧老爺子一意孤行，遲南的父母怎麽會在那場車禍裏喪生？
不是他，遲南怎麽會.……
她聽不進任何形式的道歉，永遠都不會原諒罪該致死的顧老爺子！
“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遲南不會活得那般悲慘，你身上背負著兩條人命，根本死不足惜！”
溫如溪眸中湧現強烈的恨意，聲音壓的極低，像是來自地獄的索命聲，一步一步地朝顧老爺子靠近，涼薄柔軟的手指摸到了腰間，迅速拔出尖利泛著冷光的冰刃。
顧老爺子胸口疼得想要彎腰，但他動也動不了，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似的。
他見溫如溪手持刀刃向他走來，眼底浮現一絲坦然。
這是他埋下的禍根，若是能以死謝罪，那就死吧！
管家見顧老爺子閉上了眼睛，眼神流露出擔憂，忙護在他的麵前，以一種哀求的語氣開口：“二夫人，你別殺老爺，我一把老骨頭了，不如你殺我吧，我代替老爺受死！”
顧老爺子驀而睜開眼睛，見管家如此忠心耿耿，甚至想替他赴死，心裏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