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親自監督
遲家別墅。
檀木搖椅上平躺著個黑色襯衫、白色九分褲，臉色赤白如雪，嘴唇蒼白且單薄，渾身散發著病懨懨氣息的白發男人。
他緊蹙眉宇下的雙眸似是痛苦闔著，烏黑細長的睫毛蓋下，在眼瞼上打下漂亮的扇形薄影，眼睛下方是淡淡的烏青，襯托的人更顯滄桑和脆弱。
門外。
枯木通過半掩著的門，不動聲色觀察著房間裏的情況，眉頭不由得擰住。
這段時間，爺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病情惡化的同時身體狀況也日益下滑。
偶爾一天能吐好幾次血，他看著都心疼。
枯木心情壓抑的厲害，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隨即邁開步伐輕手輕腳離去，卻在轉角處遇上了蒙千瀾。
“枯木，爺的身體，不做化療到底還能堅持多久？”蒙千瀾蹙著秀眉，白皙的瓜子臉縈繞著散不去的擔憂。
遲南是跑腿組織的主心骨，更是圈內的王，若他倒下，其他勢力必定會蠢蠢欲動，屆時，少不了腥風血雨。
再者，撇去上下級，他是她和枯木還有溫如溪心中的大哥，是他們的信仰。
所以，一旦信仰倒塌，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枯木胸腔積鬱著愁緒，卸了一身的霸氣，聲音前所未有的乏力：“醫生說不容樂觀，最多一個月，最少半個月，就算化療也就半年，不過，醫生給爺用了特效藥，能暫緩解身體的疼痛，但這種藥的副作用會嗜睡。”
這世上，隻要是藥，就會有副作用。
殘忍的事實如泛著冷光的尖刃捅進蒙千瀾心口，疼的她嗓子發幹，鼻子泛酸。
久久，她啞著聲線艱難的擠出句話，“枯木，要不告訴白白吧！”
她不想瞞了！
這對獨白太不公平太殘忍了！
枯木沒有立馬回答，似是在沉吟又似是在糾結，他回頭看了眼遲南的房門，最終，苦澀道：“聽爺的吧！”
蒙千瀾笑了，笑裏夾雜的悲涼像是潑不開的濃墨，“好！”
倏地，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趕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凝視著屏幕上跳躍出來的名字，轉而看向枯木，叮囑道：“白白來了，既然決定不說，我們就別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嗯！”枯木點頭，完美斂下，早已裝的雲淡風輕。
說完，蒙千瀾輕咳一聲，嗓音清亮：“喂，白白，你到了？我和枯木馬上下來！”
“為什麽換密碼了沒告訴我？”溫如溪皺眉質問。
她連續輸了好幾次開門密碼，都顯示錯誤，這才打電話的。
思及，溫如溪心驀然沉重的仿佛壓了千斤石頭，濃密的長睫垂下，遮住了外露的情緒。
蒙千瀾和枯木對視眼，隨後故作詫異道：“啊，沒告訴你嗎？我以為和你說了，怪我，最近太忙，忘了！”
為了避免溫如溪突然襲擊，遲南特地囑咐他們換了密碼，以免碰上他發病。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溫如溪視線在兩人身上轉悠了兩圈，目光逼人。
“怎麽可能，你多慮了！”蒙千瀾笑道，伸手擰了下身旁的枯木，疼的他齜牙咧嘴，忙附和：“對，白白，你想多了！”
“哦！”溫如溪沒有過多為難，讓二人鬆了口氣。
環顧一周卻是沒看見遲南，溫如溪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折射出幽暗破碎的光：“遲南呢？他在哪？”
“咳咳，白白，忘了跟你說，爺在休息呢，現在還沒起，不然你在這坐著等他醒來吧！”枯木示意傭人倒茶，後者則恭敬地拿著茶壺倒了杯茶放在桌麵上。
聞言，溫如溪順勢坐下，漫不經心地開口：“最近遲南身體怎麽樣？”
枯木裝作沒事人一般，躲閃著溫如溪威懾的目光，道：“爺還是老樣子，你難道信不過我和千瀾啊？”
說著，枯木還順便給了蒙千瀾一個眼色，他真招架不住溫如溪的火眼晶晶。
“好了，白白，待會爺就醒了，他身體好不好，你不就知道了！再說，我們哪裏敢拿爺身體開玩笑！”蒙千瀾的表情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一絲破綻。
忽而，一道低沉微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力，紛紛看過去。
一個瘦得隻剩下骨頭的男人站在不遠處，身形消瘦的整個人就猶如秋天灰敗從樹上掉落的黃葉，一陣風就不知道刮哪裏去了。
溫如溪愣了會，手指掐進肉裏。
他比之前更瘦了，渾身上下估計不見幾兩肉。
“白白來了，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遲南啞著嗓子，氣勢依舊存在，眸光多了一絲神氣。
話落，男人眼神定在溫如溪身上，注視許久都未移開過眼，仿佛要把對麵的人嵌入骨髓裏，永不忘記。
“我們看你在睡覺，想著不打擾你，就沒說！”枯木趕緊站起來，假惺惺道：“爺，我錯了！”
“行了。”遲南收回陰冷的視線，而這時，前方傳來溫如溪冰冷的嗓音：“遲南，我不在，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溫如溪的逼迫聲令人不敢忽視，枯木和蒙千瀾都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望向遲南。
因為吃藥的緣故，大多數時間他是吃不下東西的，就算吃了，最後也會一個勁的吐了。
相當於沒吃。
因此，身體愈發虛弱無力。
對上溫如溪那雙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遲南心底猶如被刺撓了一下，微揚起嘴唇，笑著道：“怎麽會，有你叫枯木和千瀾監視，我哪敢不吃。”
眼下到這關頭了，遲南依舊是雲淡風輕的開著玩笑。
枯木和蒙千瀾眼裏不自覺騰起一絲絲霧氣，心微微的刺痛和沉甸。
他們的爺啊！
到死了還在強撐著！
這份愛是有多深啊！
“……”溫如溪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吞了吞喉嚨，冷冷丟下一句話：“今天我來下廚，你必須吃的一滴不剩，否則，別怪我搬到這來親自監督！”
“白白要下廚，天呐，我們今天有口福了！”枯木很捧場地開口，眼睛不時地查看著遲南的臉色。
生怕他孱弱的身子忽然就倒下了！
“真的嗎？需要我打下手嗎？”蒙千瀾象征性的問道，她是廚房殺手，基本上是不會踏進廚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