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凱旋與歸途
“那難道還要隱瞞蜀王的功勞不成？”
??蘇定方直接揭過了魯達剛剛的話，問起了該如何上報軍功之事。他倒是從未想過有一天寫一封捷報都會如此麻煩。
??但是這封捷報不慎重也不行。
??帳中諸將看著魯達，一時不敢再說出半句話，顯然是被嚇到了。
??“那就要看大將軍的意思了。”
??魯達微微躬身一禮，選擇權其實始終在蘇定方的手上。
??如實上報，那麽李愔必定會受到現在長安內幾位有望奪得太子之位的皇子的忌憚，麵臨無窮無盡的麻煩。
??而稍加隱瞞，淡化李愔的存在感，雖然依舊會招致猜忌，短時間內卻不會又殺身之禍。
??怎麽選擇，其實是一種站隊，如果蘇定方選擇了隱瞞，就代表著他加入到了李愔的陣營之中，從此與李愔捆綁在一起。
??到時候若是李愔受到清算，蘇定方也絕對好過不到那裏去。
??蘇定方一時犯起了難，他半生幾乎都在邊境之中度過，對於朝堂之事，他不甚關心，也沒興趣關心。
??在幾位皇子爭皇位一事之中站隊的事，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落在自己的頭上。
??“蜀王之功不可隱瞞，不過一般的文吏可能寫不明白，魯達，捷報就由你來寫吧！”
??最終，蘇定方還是說道。
??他雖然說不能隱瞞李愔的戰功，但是又將寫捷報的任務交給了魯達，無疑表麵了自己的態度。
??以後在蘇定方的這些親信眼裏，他們就是蜀王李愔一係的人了。
??念及此處，諸將也不由興奮起來。
??從龍之功，誰不想擁有，又有幾人能拒絕榮華富貴、功名利祿的誘惑。
??“遵命，大將軍。”
??魯達微微一笑，領命道。
??“我隻是愛惜蜀王之才，不忍他在暗流湧動危險重重的朝堂之上丟了性命，你們不要抱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蘇定方看著諸將的神色，對他們心中所想也能猜的到，但是也無法說出怪罪的話，畢竟是人之常情。
??“我等謹遵大將軍教誨。”
??諸將與魯達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蘇定方，齊聲道。
??蘇定方這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與蘇定方這邊大勝之後的歡欣鼓舞相比，蘇慶應就不怎麽好過了。
??他猜得到突厥的大軍會回返的很快，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能這麽快。
??幾乎就在他帶領人馬襲擊完突厥王帳的當天傍晚，無數的突厥騎兵就出現在了他們的後方緊追不舍。
??但是這些危險都不算什麽，最讓蘇慶應感到難受的是，夜襲之時明明已經衝到了突厥大可汗的大帳之前，明明已經快要抓住了對方，結果就差那麽一點，沒能徹底地殺死對方。
??是的，徹底。
??突厥的大可汗在親衛的護送之下飛快逃跑，但是在蘇慶應的急攻之下很快地敗下陣來，甚至都能看清對方臉上慌亂的神色。
??但是偏偏在這時，突厥人終於聚集起了人馬，不斷地加入戰場，讓咫尺之距變得遙不可及。
??最終雖然蘇慶應憑借著精湛的箭術一箭射穿了擋在突厥可汗麵前的突厥士兵，連著其身後的突厥可汗也被射中，但是是不是真的殺死了對方，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名揚天下的機會，可能就這樣白白流失，怎麽能不讓蘇慶應遺憾。
??“將軍，將軍，突厥人又追上來了，我們怎麽辦？”
??就在蘇慶應微微出神的一會兒，突厥的身影又悄然出現在他們的後方，副將趕忙上來提醒道。
??“迅速甩脫他們。”
??蘇慶應聞言微微一驚，立刻下令讓全軍飛快地向前逃跑。
??現在不是遺憾的時候，如果不能活著回去，那麽他此次深入草原襲擊突厥王帳卻未能成功一事無疑隻會是一個笑話。
??而且還是能記載在史冊之上，被後人引為笑柄的那種。
??此時突厥人發了瘋一般尋找他們，蘇慶應不得不不斷地保持告訴移動，不讓對方確定自己的位置。
??甚至為了迷惑對方的判斷，他還多次向與大唐邊境相反的方向行軍，打亂對方的追擊。
??可饒是如此，蘇慶應也能感覺到自己能夠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遇見的突厥騎兵越來越多。
??一連幾日的晝夜逃亡之後，蘇慶應的部隊俱是人困馬乏、精疲力竭。
??再又一次甩脫了突厥人的追擊之後，蘇慶應意識到絕不能再繼續向大唐的方向前進了。
??雖然用不斷的折返行軍迷惑突厥人，但是此時對方也反應了過來，根本不在乎蘇慶應的計策，就堵在草原和大唐的中間，等著蘇慶應自己撞上來。
??以他們夜襲之後僅僅一千六百多人的隊伍，想要突破突厥人的封鎖無異於癡人說夢。
??但是如果放棄回到大唐，而是向反方向逃跑，未必不會有一線生機。
??突厥人將圍堵的重心放在了大唐的方向，絕對猜不到蘇慶應回選擇放棄回到大唐，而是向反方向逃跑。
??在這個念頭產生之後，蘇慶應的內心愈來愈堅定這才是微一的生路。
??草原的更深處不是突厥人的領地，哪裏新羅，有高句麗，有奚等小國，蘇定方曾聯絡過他們共同對抗日益崛起野心膨脹的突厥，如果去哪裏，一定能夠得到保護。
??“停下，向反方向行軍，我們暫時不回大唐。”
??念及此處，蘇慶應不再猶豫。
??蘇慶應此言一出，一千六百多將士頓時嘩然。
??“將士們，我們此次之行，縱使身死，也足以載入青史，為後人所銘記。但是我既然將你們帶出來，就一定回將你們帶回去，你們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
??蘇慶應看著或疑惑或震驚或不解的將士，頓時高聲道。
??一千六百名將士的目光匯聚在蘇慶應的身上，這個在他們以前的印象中的公子哥少年，帶著他們千裏奔襲突厥王帳，更是以一己之力險些斬殺突厥的大可汗。
??此時的少年郎沐浴在陽光之中，仿佛染上了一層光輝。
??他們有什麽理由不相信。
??“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震天的怒吼之聲響徹雲霄，讓在天際掠過的雄鷹也不由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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