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診脈試探
她開了口，管家的也不好說讓她先去看周曹氏，隻能派了一個小廝，讓他先去周曹氏那邊通報一聲，隨後自己引著謝華寧朝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老夫人的院子不偏，且坐落在府內一個很好的位置上，
??進了院子，謝華寧特意留心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布置和屋內用物，最後確定，至少明麵上，周文竟和老夫人的關係的確很好。
??剛一進屋子，謝華寧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湯藥味，她分辨了一下，應該就是尋常的用來安神補氣的方子。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半睡半醒。
??兩人婢女一頭一尾跪坐在床榻前，輕輕的給她打著風。
??管家的停步在屏風外，輕聲道，
??“老夫人，臨安的謝小姐前來給您問診了。”
??沒一會兒，屏風內傳來一道略顯沙啞滄桑的聲音，
??“請謝小姐進來吧。”
??“謝小姐裏麵請。”
??管家的身為男子，不便進去，便隻攤了一下手，便轉身出去了。
??謝華寧繞過屏風，老夫人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緩慢坐起身來。
??“老嫗身體不適，衣冠不整，失禮了，給謝小姐看座。”
??謝華寧微微俯了一下身子，
??“老夫人言重了，小女過後還要去幫貴府夫人診脈，就不坐了，還是先給老夫人瞧瞧吧。”
??老夫人淡淡一笑，也不拒絕。
??“那就有牢謝小姐了！”
??言罷，婢女拿了一個手枕過來，輕輕墊在老夫人手腕下托著。
??謝華寧也不耽擱，上前診脈。
??細細一探，片刻謝華寧收了手，
??“老夫人的確有些憂思成疾，傷神過度，但更應該注意的，是舊疾。”
??謝華寧聲音一落，老夫人愣了一下，
??“謝小姐可是診錯了？老嫗常年身體康健，在此之前，並無任何舊疾啊。”
??謝華寧搖了搖頭，
??“據我所知，老夫人多年前曾喝過絕子藥，想來是那藥效太猛，傷了根本，敢問老夫人，這些年，雖然身體無甚大病，但是否無論春夏秋冬，時常覺得手腳冰涼，身虛發汗，淺眠多夢，覺醒容易發暈，偶爾吃東西嘴巴幹苦，食之無味？”
??謝華寧話落，老夫人驚訝的看著她，半晌慢慢道，
??“的確是這樣，這……是因為老嫗喝了絕子藥的緣故？”
??謝華寧頷首，
??“正是，不過不怕老夫責備，小女實話實話，這舊疾已經落下多年，無可根治，小女如今，也隻能給老夫人開一副方子，盡量緩解老夫人的不適。”
??老夫人坐在床上，愣神許久，片刻擺了擺手，
??“無礙，老嫗一把年紀了，也不求能長命百歲，能活幾年是幾年吧，有勞謝小姐了。”
??謝華寧淡淡一笑，回身擬了一個方子遞給一旁的婢女，
??“老夫人可不能這麽說，方才我從大理寺過來，正好遇到章大人和翰林院試讀韓大人，二位大人皆托小女向老夫人代為問安，老夫人可要好生保重身體才是。”
??老夫人眼眸猛的一睜，
??“韓修聖？他向老嫗問安？怎麽可能！”
??謝華寧眨了眨眼睛，
??“就是韓大人啊，他說他和章大人是同鄉，一同進京趕考，有幸結識了周大人，引以為知己好友，此番周大人遇害，他也很是痛心……”
??“胡說八道，當年章文和文竟雙雙背棄了他，他還發誓詛咒章文和文竟，他巴不得文竟去死，還痛心，他……”
??忽的，老夫人驚覺自己失言，話音一頓，猛的回頭看著謝華寧。
??謝華寧內心波濤起伏，但麵上，她佯裝一臉的茫然驚訝，
??“怎麽會？韓大人神色悲痛，看起來不像有假啊，他甚至還說當日在大理寺公堂上，他一時糊塗，不肯交代與周大人爭執的緣由，如今才會導致這十四學子慘死……所以他今日特意到大理寺去，就是想要交代一切，哦……他好像還說什麽十五年前，什麽報應……莫名其妙的。”
??說話之時，謝華寧一直盯著老夫人。
??果然，隨著她話音落下，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韓修聖，他敢！文竟都死了，他還非揪著當年的事情不放，簡直太過分了，再者，當年買官賣官的事，那都是曹家一手操辦的，文竟他們隻是選擇了一條大勢所趨的道路，他又有什麽錯？是他韓修聖自己不識抬舉，還有這七個被頂替的學子，他們定然是太過固執，這才會招來殺身之禍，他們……”
??老夫人越說越激動，片刻眼睛一閉，竟然直接昏了過去。
??“老夫人！”
??兩個婢女驚呼了一聲，謝華寧連忙上前查探。
??片刻，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老夫人這是情緒太過激動，導致的暫時昏厥，沒什麽大礙，你們好生伺候著，等老夫人醒了，讓她每日早膳後遵照方子，按時服藥就是了。”
??從老夫人院子出來，謝華寧微微抿了抿唇角，在腦海裏快速理清著思緒。
??依照老婦人說的來看，章文和周文竟當年參與了曹家買官賣官一事，可是韓修聖沒有參與。
??是因為這樣，周文竟和章文這才會一路高升，而韓修聖身為狀元，卻被一路打壓，鬱鬱不得誌，所以心生怨憤嗎？
??可章文和周文竟，他們已經身為榜眼和探花了，為何還要參與這些事？
??還有，章文…他固執迂腐，但也算兢兢業業，勤政為民，實在不像是會參與這些事的人啊……
??謝華寧內心思緒紛擾，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周曹氏的院子。
??周曹氏同樣躺在床上，她情況看起來比老夫人還要糟糕，整個人消瘦的不成樣子。
??她強撐著坐起身來，虛弱不已，
??“謝小姐，又見麵了。”
??謝華寧暫時收攏了思緒，
??“逝者已矣，聽聞夫人膝下還有一雙年幼的兒女，就是為著他們，夫人也該保重身體才是。”
??聞言，周曹氏眼睛頓時就紅了。
??“我……讓謝小姐見笑了。”
??謝華寧搖了搖頭，沒說什麽，本著醫者本分，率先上前為周曹氏探脈。
??這一探……她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因為周曹氏年紀輕輕，今年不過三十，脈象卻已顯示出油盡燈枯之相。
??謝華寧在心裏低歎了一聲。
??即便好好調養，周曹氏至多還能再活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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