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石灰罨死法
“沉河！”
??圍觀百姓紛紛議論出聲。
??“石灰罨死法”他們沒有聽說過，但是“沉河”，他們是聽說過的。
??畢竟，“沉河”可是最為令人膽戰心驚的酷刑之一。
??但“沉河”，也有不同的沉法。
??有行巫蠱之術害人的人，被抓到後，一般會被判處“沉河”之刑，衙役會將一頭黑色的公羊捆綁在犯人背上，同時外用鐵鏈拴一條黑狗在犯人腰間，再綁上石塊，將之一同沉入河中。
??殺了人的犯人，則會被用鐵鏈纏繞捆綁，投入深淵。
??而犯了通奸淫亂之罪的人，則會被裝入豬籠之中，墜上石塊，沉入水底。
??“沉河”之刑五花八門，但是，謝華寧口中的“石灰罨死法”，他們卻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肅靜！”
??一拍驚堂木，止住眾人的聲音，章文目光深深的看著謝華寧。
??“石灰罨死法為何？謝華寧，你且如實說來，不得有半句虛言妄語。”
??謝華寧俯身應是，隨後冷聲開口道，
??“‘石灰罨死法’，和沉河使人溺斃其實是一樣的道理，但是二者不同的是，被水溺斃的人，口鼻等五官多會出血，同時溺斃之人，需要掙紮痛苦一定的時間，方才會氣絕，死因也很好查明，但換做石灰水則不同。”
??謝華寧微微頓了一下，繼續道，
??“‘石灰罨死法’是屬於無形跡的一種謀殺手法，其方法先以缸、桶貯水，放入石灰攪拌，然後桎梏住被殺者，將他頭部按入水中，名為遊湖，被害者片刻即死，死後洗以清水，則毫無損傷痕跡，被害者僅臉色微顯黃白，與病死無異，雖說倒按其頭時有血湧出，但見灰即止，而凝血也因石灰盡解，這類屍體，非檢骨不可知其死因，若僅僅檢驗皮肉，無不被凶手欺瞞。”
??謝華寧話落，目光看了一眼周文竟的屍體，隨後沉聲道，
??“所以，應該是有人將周大人引至小巷，隨後用此方法殺了周大人，而周大人溺斃在石灰水中時，避不可免的喝下了大量的石灰水，所以導致腸胃腐蝕潰爛出血。”
??章文聞言目光落在周文竟屍體上，思索良久，隨後道，
??“可是我們並未在他身上發現石灰水的痕跡，且這所謂的‘石灰罨死法’更是聞所未聞，我們如何能相信你所說的？再者，即便周大人真是死於你所說的這種方法，你又如何證明不是你或者謝氏的人做的？”
??章文話落，一旁的周曹氏抬手撫了一下眼淚，哽咽著看著謝華寧。
??“你說的如此有條有理，所說更是尋常之人所未曾聽說過的，且好端端的，你一個閨閣小姐如何會懂這些？這難道不是說明，你更有可能是殺人凶手嗎？”
??“就是就是，如果不是她殺的人，她如何會知道這些？”
??“說的這麽荒謬，依我看啊，這要麽是她胡編亂造的，要麽就是她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歹毒法子，用這法子殺了人。”
??………
??堂上再次吵鬧起來，章文嗬斥了一聲，
??謝華寧卻極其平靜，
??“大人，周大人身上之所以沒有任何石灰水的痕跡，是因為他死時，雨剛停，小巷中地麵積了水，周大人倒在雨地裏，身上必然被雨水衝刷泡濕，凶手若不放心，再用清水一潑，便可以消去所有痕跡且不引人懷疑，且如今剖視查證的結果，已經可以佐證這一推測，我因著不忍心，所以隻讓仵作解刨了周大人的腹部，如果大人仍舊不相信小女所說，大可另仵作開顱查驗，若周大人真是死於‘石灰罨死法’，那他頭顱之中，一定留有石灰水的痕跡！”
??“不，不行！”
??謝華寧話剛落，周曹氏已經哭著反對出聲，
??“大人，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我夫君已經沒了，開腹已經讓妾身痛徹心扉，求大人開恩，莫要再動他的遺體了……”
??周曹氏話落，周老夫人心下一痛，亦是拂麵低泣。
??章文心生不忍，將目光看向謝華寧。
??“可還有其他的辦法證明？”
??謝華寧抿了抿唇角，隨後緩步走到周曹氏身邊蹲下。
??她動作輕柔的替周曹氏擦了擦眼淚，聲音溫和道，
??“夫人，我亦不忍心再動周大人遺體，周大人的死也非謝氏所為，我有辦法可以嚐試著把凶手找出來，但還請你相信我，可以嗎？”
??謝華寧話落，周曹氏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了她許久，隨後咬牙道，
??“好，我暫且信你，謝華寧，你若是真能找到殺害我夫君的真凶，為他報仇，從此以後，我周家定然銘記你這個恩情，但若是你騙我，那我就是做鬼，我也纏你生生世世，讓你夜不能寐。”
??謝華寧點了點頭，
??“多謝夫人。”
??她起身，看著章文。
??“大人，我在周大人遇害的地方，發現了黃泥腳印，加之凶手若要用“石灰罨死法”殺害周大人，定然需要大量的石灰，若從城中購買，容易留下線索，所以，結合二者，我推斷，凶手昨夜到今日殺害周大人以前，一定去了城郊石場獲取石灰，還請大人即刻派出人馬前往閬都內外各大石場查證。”
??謝華寧聲落，章文正要下令，封衍自堂內走了出來。
??“大人，不必下令了，在謝小姐提出‘石灰罨死法’時，卑職已經派人前往各大石場查證了。”
??章文點了點頭，驚訝於他的辦事效率。
??謝華寧看了堂內一眼，她知道，封衍不一定想的起來，應該是宴禎讓他派人去石場的。
??宴禎……還真是了解她，總是知道她想做什麽。
??出神一想，謝華寧很快收了思緒。
??這次，她將目光看向了周曹氏。
??“夫人，有一點我不明白，周大人上早朝，按理來說，府中應該安排車馬，下人相隨才是，為何周大人會獨自一人步行出門？還有，昨日到今日周大人出門前，他可見過什麽人或者有何異樣？”
??謝華寧話落，周曹氏凝了凝眸，仔細回憶起來。
??“你如此說，我倒是想到了，昨日，夫君出門時還好好的，但傍晚從禦史院歸來時，卻十分的生氣，回來後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裏，晚飯也沒有吃，但也隻是氣了一個時辰，天黑從書房出來後，便好了，休息前，我問他今日發生了什麽，他也不說，隻說次日不必安排人隨他出府，他告了假不去上早朝，要去見一個人，商量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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