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剖屍查證
謝華寧開了口，章文亦被林厭的堅持所感動，便也鬆口應允了。
??打發了不相關的人離開，一行人重新回到殮屍房內。
??章文也沒打算再回避，安靜的等候在一旁。
??謝華寧站在距離屍體一米遠的地方，目光沉定溫和的看著在屍體旁邊擺弄著工具的林厭，
??“林厭，準備好了嗎？”
??林厭將工具一一從木箱裏取出來，一字排開，整齊有序的擺放在一塊鋪開的油紙上。
??隨後又打開一個藍色小布包，取了一塊薑片含到嘴裏，緊接著又從一眾工具當中挑選了一把成年人巴掌般長的牛角形小刀握在手裏，這才對著謝華寧點了點頭，神色莊重而肅然。
??“準備好了。”
??謝華寧點頭，眸光裏溫和散去，整個人立即進入到了一種專注而認真的情緒當中去。
??“下刀！”
??謝華寧聲落，林厭抿了抿唇角，隨後右手緊緊的握著牛角小刀。
??刀尖停留在周文竟黃白發青的肌膚上，林厭目光一淩，手腕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尖頓時噗呲一聲，刺進了皮肉之中。
??林厭緊緊咬著牙床，手腕控製著五指，帶著牛角小刀，在周文境的上半身劃出來一個整整齊齊的‘Y’字形的傷口來。
??整個過程，他就連呼吸都放輕了，下手穩的就如同一個熟練的老手。
??許是因為緊張，他光潔的額頭上流出一層細小的汗珠來，汗水滾落到他濃密而長卷的睫毛上，隨之緩慢沁入他的眼睛，但他卻像是沒感覺到一般，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在周文竟身上劃行的刀尖。
??謝華寧默默的點了點頭，目光裏浮現出一抹讚賞來。
??其他的暫且不清楚，但隻觀這一點，林厭的忍耐性很強，心性也比尋常之人堅定了許多，如果品行沒有什麽缺失，後麵好好培養一下，他日未嚐不是一個出色之人。
??林厭的手很穩，但效率也很高，在眼角被汗水刺激的辛辣發癢，到了有些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之時，他穩穩收手，輕呼了一口氣，
??“好了。”
??謝華寧遞了一方帕子給他。
??林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汙，道了謝，但沒有接，隻是腦袋一側，就著手，在灰色的袖子上蹭了蹭眼睛。
??謝華寧也不勉強，待他好受了一些，便清聲道，
??“接下來，我需要你檢查一下，他腹腔內可有任何重疾突發的痕跡。”
??林厭點了點腦袋，也不怕血腥和駭人，埋頭仔仔細細檢查起來。
??濃鬱的血腥味伴著一股淡淡的腐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一旁眾人看著他麵無表情的伸手在那一堆血肉裏輾轉扒拉，都忍不住放輕了呼吸。
??便是章文，此刻目光也肅然了許多。
??他緊緊抿著唇，壓抑著那股隱隱想要作嘔的感覺。
??沒多久，隻見林厭扒拉的手一頓，突然抬頭，目光驚喜的看著謝華寧。
??“有發現了！”
??“如何？”
??章文連忙湊了上來。
??一股更為濃鬱的血腥味趁機席卷到了他的口鼻當中，瞬間讓他白了臉。
??林厭卻沒看他，而是激動的看著謝華寧，
??“死者死前，胃部發生了大麵積的潰爛，同時有穿孔現象，脾胃四周，更是有大量的淤血。”
??章文瞬間睜大了眼睛，神色凝肅，
??“這麽說來…這周文竟真是死於暴病？”
??沒人回答他的話。
??林厭埋頭繼續仔細查找，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線索，但謝華寧卻是目光沉靜的看著周文竟的屍體，像是在沉思什麽。
??章文還欲開口，一個官差卻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大人，出事了。”
??章文正關心著周文竟真正的死因，冷不防聞言，當即蹙眉道，
??“何事？若是其他的案子，暫且擱置，容後再議。”
??那官差喘了兩聲，神色焦急，
??“回大人，與此樁案子有關，是周府的人…周府的人不知從何處聽到了消息，說大人被謝氏收買了，意圖包庇謝小姐……如今，周大人的老娘帶著周大人的妻兒，一家老小披麻戴孝的堵在正堂門口，說是大人若是再不處置真凶，便要一起自裁於大理寺門口。”
??話頓，狠狠喘了口氣，那官差不由自主的看了謝華寧一眼，又猶豫道，
??“還有，百姓們前些日子因為臨安千闕樓一事，本就對謝小姐有所怨憤…如今聽說了周大人的事，又得知謝小姐此刻在衙內意圖……意圖毀屍滅跡，但大人竟然縱容謝小姐為所欲為，便燃起了民憤，此刻相約圍堵在府衙外破口大罵，衙內兄弟上前驅逐製止，不少人都被打傷了，總之，現在外麵亂成一團，大人您還是趕緊出去看看吧。”
??“豈有此理，簡直是胡鬧！”
??章文低喝了一聲，隨後一甩衣袖，抬步欲朝外麵而去。
??“大人！”
??謝華寧突然出聲喚住了他。
??章文回頭，謝華寧抬步朝他而來。
??“我請求驗屍一事，其內情隻有大人和衙內少數的官差知道，周府的人和那些百姓是如何得知的？”
??話落，不等章文回答，謝華寧便繼續道，
??“周府的人和百姓不約而同的鬧了起來，如果我猜的沒錯，定然是有別有用心之人在其中刻意引導，他們有備而來，大人此刻貿然出去，唯恐弄巧成拙。”
??章文蹙眉沉思了一下，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謝小姐攔我，定然是有了應對之策，謝小姐不妨直說。”
??說完這話，章文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和謝華寧竟然站到了同一個陣營上……
??謝華寧也沒想到他會這麽信任自己，愣了一下，還是如實道，
??“堵不如疏，既然已經鬧起來了，強行壓製，反倒會另周府之人和圍堵的百姓變的更加激憤，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命案的真相直接在他們麵前攤開……大人，下令升堂吧！”
??章文眼皮子一抬，目光定定的落在謝華寧的麵上。
??“若要公開審理，便需一舉破雲開，到了眾人麵前，可就再沒有讓謝小姐猶豫疑惑的機會了，謝小姐可想清楚了？”
??謝華寧真心實意一笑，
??“多謝大人提醒，小女曉得，隻是小女心裏有數，大人盡管升堂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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