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證據(一)
馮傲聽了張銘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心裏不禁又高看張銘幾眼,繼而點頭問道:“那依你看凶手目前會逃向哪裏?”
這次張銘卻不像是以前那般立即給出答案,反而是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以樣,想法也不同,有的人會第一時間躲回家,但也有怕連累家裏人連夜出逃的。”
“我倒是覺得出逃的可能性不大,通過屍體的腐爛情況初步判斷郭吉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晚上十點以後,但是城市列車在晚上七點就停運了。”李依玥在一旁說道。
小陳卻並不同意她的說法,皺著眉問道:“但是出租車卻還是有的啊?”
劉楓在一邊反問道:“你在城西小區附近看到出租車了嗎?”
小陳仔細想了想還真不記得那地方有什麽出租車,劉楓繼續說道:“城西小區不是什麽主要小區,附近也沒什麽有人流量的商場,在加上那天是陰曆二十九,大多數的出租車都不願意出車,所以我也認為凶手應該還在城裏。”
小陳還不妥協,硬著脖子說道:“這也不好說啊,沒準凶手開車來的,走的時候又開車走了。”他這麽一說竟然還給自己提供了思路,他瞬間就想到了什麽,興奮得拍了下手說道:“有可能凶手就是開車來的,說不定郭吉也是坐著凶手的車回了小區,所以監控才沒有拍到他回來的畫麵。”
馮傲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仔細想想覺得他說得好像也有幾分道理,點頭對他說道:“那你去查一下近幾天小區裏的外來車輛,注意有沒有什麽可疑的。”說完又看向張銘想讓他總結兩句,卻發現這小子正盯著手裏的筆發呆,馮傲隨手抓起一個紙團打了過去,“誒!醒醒!”
張銘被這突來的紙團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向馮傲,馮傲又道:“你怎麽想的?跟我們說說。”
張銘又低頭想了想才道:“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郭吉為什麽會死在浴缸裏?”
“會不會死後被搬進去的?”小陳問道。
劉楓搖頭道:“不會,浴室就是第一現場,整個房間除了浴室其他地方沒有血液反應。”
“所以這就很奇怪?郭吉為什麽會在浴室裏被人殺掉?他是自願走進去的,還是被迫走進去的?”張銘又對劉楓問道:“又在浴室裏找到郭吉的衣服嗎?”
劉楓點頭道:“衣服是找到了,但不是在浴室裏而是在臥室的床上,已經送去檢查了。”
“真是怪事,郭吉自己帶人回家卻又被人在浴室用美工刀剝了皮,”張銘隻覺得這個案子古怪得很,搖搖頭說道:“看來隻能找到那張皮才能有線索了。”
也就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路曾華一手扶住門把手一邊喘著大氣,皮衣上落的雪都化成了水,鞋底也是濕噠噠的帶著髒水,踩得地上黑腳印成片,馮傲一見這場景恨不得立刻就把他轟出去。
“路隊?”“路隊?”包括張銘劉楓在內的所有人一看到路曾華過來又是驚訝不已,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要站起來問好,還是就這麽坐著。
路曾華也是一點不客氣,笑著擺擺手走到張銘身邊拽了個椅子坐下道:“什麽路隊路隊的,都辭職了,你們要是覺得行就叫我華哥,但別叫我華仔,我不想跟德華鬧什麽誤會,畢竟我倆都是好哥們兒。”
他這一句話說得在場的人都是一臉黑線,真是時間長不見路曾華了,他們應對不要臉的抵抗力都下降了不少。
馮傲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問道:“老路?你這是鬧哪出?”路曾華此刻是停職期間,隨便就闖進刑警隊長的辦公室,這也太不給他麵子了。
路曾華笑著說道:“我是來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我走之前不是來留了個案子沒處理幹淨嗎?”說完又拍了拍身邊的張銘說道:“銘兒,去給我把咱們市的街道地圖調出來。”
又對劉楓說道:“小劉,去把林思,吳複征,還有朱雪泯的資料調出來,還有這三個案子的地點都在地圖上標記出來。”他說完這話張銘那邊的地圖就已經投在了大屏上,劉楓也跟著應了一聲來到張銘身邊翻找著那三個死者的資料。也就幾分鍾的時間林思,吳複征和朱雪泯的資料都依次被調了出來,老城區,宜賓酒店和陽光孤兒院也都在地圖上用紅色標記了出來。
路曾華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來說道:“這三個案子分別是發生在去年的12月7號, 12月14號,和12月31號,真是黑色十二月。”
他把自己濕掉的衣服脫了扔在椅子上,站到屏幕前說道:“林思的案子結了之後,小銘和小劉就拿到了林思的筆記本,當時我們就懷疑林思並不是死於周鑫龍的報複,但當時還要幫著許淵處理那個毒品案子所以林思這個案子也就暫時擱置下了,接著就發生了周鑫龍的金牌律師吳複征被人在酒店殺害的安子,這個案子當時也是以黑道報複結案,但接下來朱雪泯的死卻直接推翻了之前兩個案子的結論。”
路曾華從兜裏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筆記本扔給馮傲,“你看看這個。”馮傲自然是知道這個筆記本是什麽,結果之後草草的翻了兩頁說道:“這些小張都跟我說過了,你也懷疑這裏麵提到的那個孩子沒死?這一切都是來自於他的報複?”
路曾華搖搖頭說道:“那孩子確實是死了,十多年前的那個慘案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麽,可能除了林思就沒有人見到了,但孤兒院道邊的小賣鋪老板卻說他聽到了小孩兒和女人的哭聲,但當晚雪太大了,他什麽都看不到,但據他說第二天他看到孤兒院裏堆起了一個大雪人。”
“雪人?”馮傲有點聽不明白路曾華說的話,旁邊的張銘解釋道:“現在看來那個雪人裏可能就是死去的吳俞軒。”
馮傲這才明白過來,哼了一聲說道:“玩得還挺花,在雪人裏藏屍體,那等雪化了屍體不還是要露出來的?”
劉楓低著頭聲音沙啞著說道:“有可能埋他的人並不懂這些。”
馮傲覺得更不可思議了,反問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正常人不知道雪會融化嗎?”
“精神病不知道,”張銘在一旁認真解釋著,馮傲反而被氣笑了,“你跟我開玩笑呢是吧?”
路曾華接過話頭說道:“他沒跟你開玩笑,我正要說道這兒呢,這個死掉的孩子還有一個朋友,但他這個朋友和普通人不一樣,他有精神障礙症並且語言功能也有缺失,到了六歲都很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所以呢?”馮傲越聽越糊塗,他不明白路曾華大費周章的引出一個殘疾孩子是什麽意思。可張銘卻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路隊,你是說這都是沈言做的?”他又用力搖了搖頭說道:“不對啊?他並沒有作案能力,他別說殺人了,就是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都是做不到的啊?”
路曾華嘖了一聲嗬斥道:“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心急呢?我這不是再給你解釋的嗎?”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三個人說道:“這個林思呢,可能就是當初誤殺吳俞軒的人,當然也是吳俞軒的生母,而這個吳複征的就是他名義上的生父,這個朱雪泯就姑且算做養父。當然,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林思是個一心想攀高枝的賣身女,吳複征是個喝人血的衣冠禽獸,這個朱雪泯就更厲害了,表麵上是做著慈善的孤兒院院長,實則是個做著大買賣的人販子。”
說道這兒劉楓的眼神又不自覺的暗了暗,但此刻卻沒有任何人在意他,幾乎所有人都震驚於他們所聽到的信息,小陳更是忍不住感歎道:“真是沒想到我們居然讓他們在我們眼皮底下做這種事。”
“他們做得很隱蔽,你們根本沒辦法找到把柄。他們收的外地孩子養在後院,本地收來的前院,向外地運的時候都是用校車,孩子一上車就都給喂下安眠藥,如果被警察攔下了就說是去學校帶著旅遊,有時候會安排幾個聽話的孩子給他們打掩護,當然有時候也會借著這樣的機會押送毒品,把毒品分成小份,藏到那些孩子隨身帶的背包裏,或者是零食袋裏。”劉楓在一旁說道。
這話說得極其詳細就像是他當時就在車上一般,馮傲聽到這兒也覺得奇怪,立即轉頭看向他,但劉楓卻仍是和往常一樣,臉上連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路曾華也不去管他,繼續說道:“簡單來說,這三個人於吳俞軒來說都是化不去的恨,但他死了,恨也就落到了沈言的心裏,這一恨就恨了十來年。”他頓了一下,又說:“我這幾天都跟沈言呆在一起,這件事你們其中也有人知道,跟他住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他有時候會出現幻覺,他經常對著空氣支支吾吾的說話,或哭或笑,在他的認知裏吳俞軒沒死,甚至還跟他生活在一起。”
李依玥聽到這兒終於忍不住說道:“我去,這還是個驚悚故事呢?”幸好她聲音不大,但張銘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說道:“合著你今天不著急下班,是為了留下聽故事?”李依玥沒搭理他當然也沒否認。
“並且我在他房間裏還找到了這個,”路曾華拿出了一個畫油畫才會用到的刮刀,但是刮刀的金屬片卻被磨得如刀一般鋒利,他把這把刮刀交給李依玥問道:“吳複征的屍體是你檢的,你看看他脖子上的傷口有沒有可能是這個東西造成的。”
路曾華突然提到她,一瞬間屋裏所有人也都紛紛看向李依玥,李依玥瞬間就從背景板成為了主角,她也萬萬沒想到這中場合還能輪到她說話呢?但這時候所有人都盯著她,她也不敢耽擱,連忙接過路曾華手裏的刮刀邊檢查邊說道:“吳複征的氣管被金屬薄片割裂,傷口不平整,這把刀前端的金屬片的厚度是吻合的,而且打磨的也是凹凸不平,初步判斷應該就是這個工具,但是要是想確定的話還是要帶回去化驗一下,吳複征的傷口裏有凶器留下的金屬顆粒,兩者對比一下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