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深夜解剖
淩晨兩點，街道上已經少有行人，就連車輛也是零零星星的。街燈昏黃，就像是一個個的守夜者，整個城市都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一般，但卻總有些地方是例外的。
“好！就這角度，蹲好，蹲好，千萬別露頭！”
“在隔壁，在隔壁，對，別動，別動，”
“看門口，盯住門口，”
“進來了！進來了！開槍！對！突突突！突突突！”
“漂亮！牛逼！牛逼！”
房間裏隻開了兩盞暖燈，李依玥身上還穿著浴衣，頭發盤在頭上，想必是她從下班洗完澡開始就一直坐在電腦前從未離開過。
“玥玥，剛剛可嚇死我了，你下把可千萬別讓我留到最後，有送死的任務讓我先上。”耳機裏有個軟糯的女聲說道。
李依玥從桌子上一堆糖紙中翻出一塊水果糖，剝去糖紙，把糖扔進嘴裏說道：“沒辦法，可能我就是所謂的慧極必傷，紅顏薄命吧。”
“對了前幾天跟我們一起玩的那個小哥哥呢？今天他怎麽沒上線？”又有一個較為成熟的女聲問道。
“對呀？那個小哥哥聲音還挺可愛的，雖然遊戲玩得菜，那這種小奶狗我還是很可的。”
李依玥被她的話惡心的一哆嗦，嘖嘖說道：“我看你誰都可，快快，再開一局。”
“我們可不能再玩了，困死了。”
“對啊玥玥，你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李依玥不高興的癟了癟嘴，歎口氣說道：“行吧，那你們去睡吧，我再開一局。”
她說完還沒來得及進入遊戲，就聽到了手機鈴聲響起，這個時間肯定是工作電話，需要她緊急出警，可偏偏她越著急越是找不到手機，最後還是順著手機鈴聲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在一堆衣服底下找到了那支藏得極其嚴實的手機，她連忙接了電話，隻聽那頭說道，
“喂？小李啊？怎麽才接電話啊？睡了嗎？”是季法醫的聲音。
“是啊，剛醒。”李依玥幹笑著回答道，其實她也不是故意撒謊，隻是如果說沒睡，以季法醫的性格一定會嘮叨個不停。
“小李啊，還要麻煩你過來一趟，今天晚上城西小區出了一個命案，有具屍體需要你過來檢查一下。”
果不其然，她應了一聲就開始收拾東西，下樓開車去了。
電話那頭季法醫也掛了電話，安排人把屍體帶到解剖室，自己卻是倒了杯熱咖啡在辦公室裏坐下了，他本想著李依玥剛起肯定是要一會兒才能到，卻不曾想，這電話撂了不過十分鍾，人家就從門口衝了進來，並且比自己還精神百倍。
季法醫是不得不感歎一聲：年輕真好。
工作進展得還算快，再說李依玥和季法醫也算是老搭檔了，兩人也一點不耽擱，套上衣服，消了毒就進了解剖室。李依玥本想著解剖室裏必然是冷冷清清隻有一具屍體擺在解剖台上，卻不曾想這一推門，卻看到屋裏居然烏泱泱的站了一屋子，至少有五六個人，並且都是整整齊齊的穿著外科手術服，戴著口罩，他們一見有人進來都齊刷刷的看向她。
“我去，這什麽情況？”李依玥完全被這場麵嚇著，這一下居然給她一種明星走紅毯的氣勢，一時間她有一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連走道兒都不知道先邁哪條腿好。
季法醫卻是一點也不意外，他先是對那些人點點頭，這才對李依玥說：“這些都是老金帶的學生，他走之前特意囑咐我，下次有什麽好一點的屍體要解剖的時候，帶他們看看。”
李依玥這才舒了口氣，也對那些學生擺擺手說道：“同學們都辛苦了，這大晚上的，還出來折騰。”她本以為這些學生會說諸如不辛苦之類的，或是不搭理她，卻不曾想她這一句話居然讓他們炸了鍋，
“我靠，女的？”
“女的也能當法醫呢？太帥了。”
“戴著帽子，我剛剛還以為是個男的呢。”
“女法醫？酷啊，現實版非自然死亡啊？”
場麵越來越沒辦法控製，最後還是季法醫發了話，“行了，都安靜吧，現在還沒來的，都互相通知一下吧，告訴他們不用來了。”他又對靠的最近的一個男同學說道：“你叫羅深是吧？”
那個同學完全沒曾想自己居然還能被季老師記住，連連點頭說道：“是的，是的。”
“你拿攝像機記錄一下，”季法醫用手指他身後的桌子，然後對著其他人說道：“好了啊，下麵我就跟我旁邊的李法醫一起解剖，你們注意看我們的步驟。”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李依玥全都興奮起來，紛紛把目光集中在房間裏的那張解刨台上，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個被藍色塑料布蓋上的屍體，生怕自己眨眼的功夫錯過些什麽。
李依玥看著他們的樣子低頭暗自嘖嘖兩聲，由衷的佩服他們對於解剖的熱情，心裏默默感歎道：年輕真好。
“開始吧。”隨著季法醫的話，李依玥也配合著掀開了蓋著屍體藍布。
“臥槽！”這話是李依玥說的。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學生們說的。
誰也沒曾想，誰也想不到自己能看到眼前這一幕，眼前這是個什麽東西，一身紅豔豔，明晃晃，白的是骨頭，紅的是肌肉，黃的是體液屍油，這，這也太刺激了。
“季老師，是，這是啥意思？”有膽大的同學直接就問了出來，羅深更是連攝像機都拿不穩了，直接又放回了桌子上，聲音都在發抖，問道：“老師，這就是你說的好一點的屍體。”
季法醫點頭說道：“這屍體沒有大規模腐爛，也沒什麽味兒，而且還新鮮，正合適做教材。”他回頭看向他，發現他居然把攝像機給扔了，皺眉嗬斥道：“你怎麽把攝像機放下來，開機！”然後也不再理這幫學生，對李依玥說道：“這是今天晚上在城西小區住宅家發現的屍體，發現時正在浴缸裏泡著。”
“水裏泡著？這屍體水腫程度不怎麽嚴重啊。”李依玥畢竟也是個有些經驗的法醫，心理素質自然是要比那些學生仔強得多，立刻進入了狀態。觀察了一圈說道：“這凶手剝皮還挺粗暴，有些地方這肉都撕掉了，這下子體表信息就都沒了，但在頸動脈上的這條刀口卻是足夠致命的了。”
季法醫也點點頭說道：“這個我在現場就測過了，全身十三道創口，頸部刀口長三厘米，深度也達到兩厘米左右。體表上還有十二道傷口，最長的一道在腹部達到十七厘米，但都沒有劃透肌肉。”
“這倒稀奇，總之，先把內髒摘出來吧，這又是腸子又是肚的都在肚皮裏憋壞了吧。”她說著就要動手開刀，這才想起來這回是季法醫主刀，連忙收了手。
腹腔被打開，很意外這次並沒有很大的屍臭味，李依玥先把屍體肚子裏的腸子整理了一下說道：“就這新鮮度，剛死的吧？”季法醫知道她這嘴碎的毛病，也根本沒搭理她，兀自說道：“內髒沒明顯外傷，依玥，把胃摘出來。”
“成。”李依玥邊摘邊說道：“呦嗬，還挺有分量，這小子死前沒少吃啊。”她這話一說完，旁邊聚著的學生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拿攝像機的羅深都笑得抖了起來。
“肺部完好，肺泡無紅腫，”季法醫雖然無奈但還是努力想把話冷靜的說完，卻聽那邊李依玥又說道：“他肯定不是溺亡，”李依玥看季法醫想要摘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說道：“你看他脖子上的傷口，那叫一個果斷，凶手殺人的心可是迫切的很，哪有功夫等著他溺死。”
說完，底下的學生又是偷偷笑起來，他們可是很少看到季法醫吃癟，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那可得狠狠的笑一次。
季法醫心裏這個堵得慌啊，他覺得自己把李依玥找來給學生們做示範就是個錯誤，他本來是怕學生們看到這個屍體心裏怵得慌所以想著讓李依玥來活躍活躍氣氛，誰曾想這李依玥生生給他們講了一場單口相聲。
可無論怎麽說，這人是他找來的，就算現在再怎麽不滿意，也是不能退貨了，隻得好言勸導：“依玥，無論怎麽說，該進行的工作都要進行，不能省略。”
誰曾想李依玥卻是一臉誠懇的對那些學生說道：“是啊，這話你們可要記住，我當初以為自己知道了致命傷就自己擅自減了解剖步驟，結果被金科好頓罵，這可是我一輩子的這場陰影，你們可得記住了。”
那些學生完全沒想到這裏麵還有他們的事呢？但看這姐姐提點他們了，也都點著頭說記住了。
季法醫看著這場麵也不好說什麽，隻得繼續工作，仔細檢查了肺部，“肺部無氣泡紅腫。”
“氣管？”
“嗯。”季法醫點點頭，一刀劃開死者的頸部，“無細密氣泡腫脹。”
“嗯，排除溺亡。”
李依玥這話一說完，底下又傳來笑聲，季法醫現在真是越來越後悔當初把她叫來。
“這人的血幾乎要被放幹了，他絕對不可能就這麽乖乖的躺在浴缸裏等著自己被放血，”李依玥指了指死者太陽穴附近的一小塊烏黑的地方，“這裏應該是被鈍器敲擊過，本來應該是皮下淤血，這下赤裸裸，明顯顯了。”
季法醫聽得皺了皺眉頭，說道：“什麽叫明顯顯？”
“用疊字顯得可愛。”李依玥，捧著一顆鼓脹的胃笑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