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首聚（二）
這頓火鍋吃的極其壓抑，其中最為難受的當屬樊柯。他本來是高高興興的請了幾天假打算跟程呈他們商量一下年後的婚禮過程。結果到這兒以後這倆人就總是背著他搞一些地下小動作，後來屋裏的人居然越聚越多搞得他完全沒辦法提自己婚禮的事。
而路曾華全程低著頭吃菜，時不時還幫坐在那裏發呆的沈言夾上幾筷子。
“嗬老路，你真這小子關係不錯啊？”樊柯注意到這點，意味不明的酸了一句。
程呈聽了這話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伸出筷子就給他戳了一根生胡蘿卜放到他的碗裏，冷聲說道：“哪兒有什麽關係？你怕是瞎了，多吃點胡蘿卜，補補眼睛。”
程呈上大學的時候也經常這麽懟他，樊柯本人並沒有太在意隻是癟癟嘴，真的把那根胡蘿卜拿著啃了起來。反而是在樊柯旁邊坐著的馮傲被程呈的這句話提起了興趣。
他出聲問沈言道：“對了，這位小帥哥，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這句話一問出口，整個屋子裏都明顯寂靜了一瞬，在這間不小的客廳中隻能聽到火鍋裏翻騰的水聲。
沈言仿佛這時才注意到馮傲的存在，他慢慢轉頭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沒有一絲色彩。
“昂，他啊，”
“我叫沈言。”
程呈還沒來得及說完，沈言的話就已經出口，接著房間中又是一片寂靜。
說起來這個氣氛還真是可笑，他們這六個人，一個毫不知情的局外人，在這裏舒舒服服的吃火著鍋，一個沒有思維的精神病人，在這裏癡癡傻傻的坐著。而另外四個表麵上相安無事，實質上暗潮洶湧。
“你，”馮傲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叫沈言？”他就在剛剛還坐在警局的法醫室和張銘談過一個叫沈言的精神病人。那現在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程呈覺得自己此刻真的很想扇樊柯幾個耳光，他輕聲咳嗽了一聲還想為沈言解釋些什麽，旁邊的路曾華卻按住了他。
“是，他就是沈言，銘兒應該跟你說過了吧。”許久沒說話的路曾華突然說道。
程呈感覺路曾華可能要做傻事，連忙在桌子底下懟了懟他，暗示他想好再說。可路曾華就像是感覺不到一樣繼續對馮傲說道：“這段時間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辭職手續我都準備好了，等今年過完年我就再去找趙局批一次。”
“沈言呢，是嚴皓出國之前特意拜托給我照顧的，你也能看出來他精神狀態不好，以後要照顧他的話肯定是不能做警察的了。所以你幫我給張銘遞個話，讓他好好幹，別學我，這小子很聰明，正義感又強，肯定是個好苗子。”
程呈聽他這麽說直接忍不住站了起來，把筷子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著實嚇了樊柯一跳。
“路曾華！你到底什麽意思，又什麽嚴皓，又什麽辭職的！你到底想幹什麽？都這個境地了，你就不能聊清楚嗎？”程呈現在顯然是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膩膩乎乎的說話方式。
“老路，你？”馮傲有點搞不清楚路曾華的意思，正想再說什麽就聽到旁邊有個極輕的聲音說道：“我殺人了。”
。。。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是幾乎在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間，全屋寂靜無聲，最後是一聲‘呲溜~’的聲音打破了這個看似永恒的寂靜。
樊柯無聲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把嘴裏的剛吸進來的火鍋麵嚼了幾下就吞了下去。“咳，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
樊柯覺得此刻的自己要是繼續吃飯，實在是有點太過於耀眼，最後隻能小心的把筷子放下，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
“什麽？”這次出聲的是程呈。
沈言並沒有搭理她反而是盯著劉楓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我殺人了。”
劉楓被他露骨的目光盯得不由得顫抖了幾分，劉楓最近消瘦得厲害，本就清瘦的他此刻更是如竹竿一般，麵色也枯黃了不少，眼底的青色也在叫囂著彰顯他今日的憔悴。
“你，”路曾華想說什麽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馮傲此刻也是震驚不已，他本來和張銘的分析隻是推測這個事件與沈言有關，但卻從未把沈言算入殺人凶手的行列，他們認為這些案件背後定然是有其他的操刀者，但此刻沈言到底想要做什麽。
“他當時傷了嚴皓，殺人未遂。”路曾華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說道。
“嚴皓剛到意大利的時候就給我發了封郵件過來，他說了許多事情，其中就包括當初他被砍傷的那個案子。”
程呈此刻也想起了當初的事，記得那時在調查吳複征的案子時查到了嚴皓身上，正打算去查嚴皓的時候，就發現嚴皓在他的療養院裏遭受到了襲擊，身上失血量很大幾乎就快要到了致命的地步，但那小子卻死活都不肯說是誰要殺他，最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連記錄都沒有留下。
“你說嚴皓，是被這個小子砍的？”程呈實在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嚴皓少說也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而沈言卻隻是一米七五左右，這身高差真的可以稱得上沈言跳起來也隻能打到嚴皓肩膀，而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嚴皓是四肢有多處砍傷，最後流血過多才至於到致命瀕死的境地，所以說他是完全有時間並且有能力反抗的。
路曾華把程呈的筆記本從茶幾上拿過來打開說道：“嚴皓給我發的郵件裏還提到了沈言的其他事情，但我估計你們也不會關心，所以還是給你們挑點有意思的說吧。”
他把那封郵件點開，裏麵是一個視頻，視頻播放後最開始是一段黑色，之後就是嚴皓出現在了視頻裏，他沒有了那種柔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灑脫陽光的笑，他先是調了調攝像機的高度，然後就坐在了攝像機前。
嚴皓坐好後就對鏡頭打了個招呼說道：“小言，你最近過得什麽樣？我覺得路隊應該有好好照顧你，至少應該比我照顧的要好。”
“十分抱歉，我當初說會治好你，但是卻沒能做到。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厭恨我，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的錯。但我希望你能正常的生活下去，你還很小，你還有未來。”他說道這兒頓了一下，表情中有了一絲驚愕，顯然是鏡頭那邊出了什麽事，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結尾畫麵就突然暗了下來。
這結尾結的極其突兀，程呈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麽了？那邊出什麽事兒了？”
路曾華搖搖頭說道：“他給我發的時候我也問過他，他說是在他錄像的時候突然來人來打斷了他所以就停下了”
“不對吧，”路曾華剛說到這兒，就被人反駁道：“這錄像是被截成這樣的啊。”樊柯在一邊舉著碗邊吃邊說，“這視頻明顯被反複加工過，並且剪輯手法極其業餘，有些地方都被剪失幀了，軟件沒用好吧？”
雖然程呈此刻極其不想聽到樊柯說話，但他此刻卻指出了一個重要的線索。程呈正想再看一遍，路曾華卻攔住他說道：“誒，這是人家拍給沈言的屬於私密視頻，怎麽能總給你們看。”
馮傲此刻顯然是失去的興致又重新坐回座位上拿起了碗筷，他本來還以為是有什麽重大發現了，沒想到居然是這種事情，他沒怎麽見過嚴皓，但是還是多多少少在他住院的時候聽說過他，但了解不多。
沒想到他居然也和這個沈言有過恩怨，但照這麽看來這個沈言的關係網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大，還真是個焦點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