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無可奈何
“傅顧問？”張銘剛到警局就看到傅淼從車上下來，卻隻是站在門口，遲遲不進。
傅淼應聲回頭，見是張銘笑著說道:“你來得這麽早？還真是兢兢業業啊？”
張銘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揉著頭發回答道:“今天路隊要帶我們去中心醫院，所以得來早點兒。”
聽了這話，傅淼立刻問道:“去醫院幹嘛？他病了？”
“這倒沒有，許隊長抓了個人，讓我們幫著盯一下，”還沒等張銘說完，就聽有人喊了他一聲，抬頭一看，就見劉楓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劉楓走過來先跟傅淼打了個招呼，才對張銘說道:“路隊正找你，快點過去。”回過頭發現傅淼還站在車邊，問道:“傅顧問，您是要回局裏？”
“不了，最近也用不著我，我就先回去了。”
劉楓還想說點什麽，但傅淼卻完全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開車離開了。
傅淼沒有開得太遠，過了幾個拐角就停了下來，低頭播了一通電話。
“李嬸，中心醫院有活口。”
“好，我會去。”
“那人我去處理，你…”她頓了一下才說道:“你保護好我爸，千萬別出事。”
“淼淼，這事你不能沾手，你聽話！”
但傅淼卻沒再說話，卻也沒有掛斷，就這樣直接開了車往醫院趕去。
冬天的時候太陽總是升起得晚一些，現在都已經是早上六點，天卻還是霧蒙蒙的。這條路傅淼以前也走了不少次，但這次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她覺得這條路比以前長了不少，竟然有一種永遠走不完的感覺。
電話那頭李嬸還在勸著她，其實聽著李嬸的話，這會讓她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這是一種置身冰河時，抬頭能看到光的慶幸，雖然無法掙脫卻還能有一絲企望。
“李嬸，你放心，你們保護好自己。”她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掛斷，戴上手套直接下了車。
醫院裏早早的就有人來掛號，每個人都隻顧著看自己的事情，沒有人關注到她。
傅淼拉住一個在大廳負責輸液的護士，問道:“你好，問一下，最近有因為心衰送進來的病人嗎？”
護士看起來隻是個實習生，看著沒什麽經驗，“你是？”
“昂，我是來做關於醫院的社會調研，這是我這次的課題。”傅淼說完就有點後悔，這是什麽爛理由，但沒想到那小姑娘居然直接信了。
“誒呀，你可不知道，昨天急診送來一個心衰病人，送他來的那個人說是根本不認識他，就是不肯付掛號費，最後都把警察叫來了。”那護士抬頭看傅淼就這樣聽著，忙問道:“你這樣記得住嗎？不需要拿筆記著，這樣寫報告會方便些吧。”
“呃，”傅淼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麽認真，見她還要往下說，連忙止住她說道:“那個病人現在在哪兒？”
“他啊，在506，聽胸內科的護士說：那個病人病得挺嚴重，你報告上一定要寫好，提醒病人們要即時就醫，可別把小病不當病，很多大病都是攢出來的，誒，你去哪？”傅淼沒在聽她說話，直接向樓上走去。
走廊裏沒有什麽人，隻是時不時有些換吊瓶的護士在走動。盡頭的牆角有一個監控，但到這個時候她也沒辦法再往回走，把圍巾往上拉了拉，沿著牆角走了過去。
看到牆上506的牌子，先從門玻璃往裏看了一下，房間裏隻有一個床位，這是最好的情況，她伸手開了病房的房門，動作很輕。
傅淼走到病床邊上，人看樣子還沒有醒，傅淼冷笑了一下，“運氣還真是好，你是我這輩子殺的第一個人。”
“你真的要這樣嗎？”傅淼正想拔下那人的輸液器的時候，門口突然有聲音響起，傅淼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僵住，就在她發怔的時候居然就直接開了口說道:“我沒辦法。”
路曾華從門口走進來，他的表情是傅淼從來沒見過的，似乎是有些痛苦，還有些憐憫:“你其實不需要這樣的，”
傅淼瞬間被他激怒，扯下了自己的圍巾狠狠的摔在地上，“你知道什麽！你懂什麽！”她又想起來什麽直接看向他，“你故意的？你故意讓張銘告訴我，你們抓到了人然後等著來抓我？”
路曾華低下頭說道:“本來不是想抓你的，我也沒有想到。”
“沒事，都一樣。”傅淼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既然在這裏，就說明你們應該都查清了？”
“這我不太清楚，但依照許淵的能力應該差不多了。”路曾華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努力想著讓自己別多想，但終究還是無法做到。
傅淼歎了口氣，笑著說道:“那也就是說，我再做什麽都沒有用了？”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做什麽！這事本來就跟你沒關係！”路曾華看到她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怒氣就直接湧了上來。
但傅淼的情緒卻是冷靜下來，“我媽在我小的時候就把我拋棄了，是我爸把我養大，他給了我最好的，我不能讓他出事。”
“我小時候家裏特別窮，我爸可能以為我忘了，”傅淼想到這兒突然笑了一下，“其實我差點就忘了，現在想想完全就像是上輩子的事，那時候我爸帶著我住在那種爛尾樓裏，沒有電，沒有水，甚至連廁所都沒有，我們和那些乞丐擠在一起，其實我們也就是乞丐了。”
“我們白天出去擺攤，晚上就回到爛尾樓裏住，他沒有錢租房，但還努力的攢錢送我上學。直到有一天我們有錢了，租了房子，後來我們就過得越來越好，他跟我說他掙錢了，以後就不差錢了，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後來，我爸就越來越有錢，生意也做得越來越大，我自然也過得越來越好，他做得一切都是為了我。”傅淼說完這些，臉上居然已經全是淚水，她胡亂得擦了擦臉，“我懂法，我知道他會被判什麽刑，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什麽，但我想：如果你們已經都找的了證據，你也把我抓了，算我是同謀的話也許能給他減刑。”
“是嗎？”路曾華的憤怒已經顯而易見，“你還是傅淼嗎？你的驕傲呢？”
傅淼抬著頭看向他，“驕傲？我哪兒還有什麽驕傲，說句實話，我以前驕傲是因為我有錢，但現在，我知道我手裏拿的都是贓款，我還哪兒來得驕傲。”
“對了，就你一個人？”傅淼這才發現路曾華身後沒人。
見路曾華點頭，傅淼有些意外，“你這什麽意思，就你一個人來抓我？”
“我沒想抓你。”路曾華說道:“今天的事情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從今天起換個電話卡，跟這案子撇清關係。”
“你什麽意思？”傅淼還想說話，卻見路曾華把一個盒子遞給她。
“你什麽都做不了，還是離開吧。”路曾華說完這話就推門走出去。
傅淼見他離開，低頭打開那個盒子，裏麵是一塊銀色的機械表，指針還在滴答的走著，不知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