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慶功宴(一)
路曾華剛回到警局，就接到了許淵的電話，自從上次的廠房緝毒，兩人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這次許淵就是打電話來，通知他寧姐那幫人已經抓到，想請他們一起來參加他們慶功宴，本想著自己這裏，還有大堆的事情要處理，想要拒絕但趙局卻說給他們放個假，讓他們都去放鬆一天。
程呈重新給自己泡了杯茶，坐到他對麵，翻著吳複征的資料說道:“去吧，這種高壓環境待久了不好，再說明天不就是聖誕節了嗎，就當給自己過個節。”
“聖誕節是那些商場的節日，跟我有什麽關係。”路曾華把座椅放倒，腳搭在桌子上，躺著翻資料。
程呈聽了他的發言，看著他的姿勢嘖嘖兩聲，“聖誕節可是僅次情人節，女生最喜歡的節日，活該你單身。”
其實路曾華大學的時候，還是有不少追求者的，那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自然就沒了結果，那些說出口的，也都被路曾華花式拒絕了。依照路曾華的話說:一段感情，男人有義務承擔許多責任，而他暫時還不具備那些，所以他不能答應。這話在程呈的腦子裏，隻得出一個結論:還沒下手的渣男！
“路隊。”張銘敲了門進來，發現程呈居然也在，跟程呈也打過招呼，才說道:“療養院的現場被破壞了。”
“破壞是指…？”程呈聽了這話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張銘拿出一遝照片遞給程呈，“都被清理過，劉楓還在現場做著血液檢測，盡量還原現場。”
“行了，讓小劉撤回來吧。”路曾華對張銘說道。
程呈接著他的話補充道:“嚴皓咬定不存在凶手，按照規定不能立案。”
“可是，”張銘還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還是點點頭，應了一聲就推門出去。“等等。”路曾華叫住他，“前幾天那個毒品綁架的團夥落網了，下班後有一個慶功宴一起去，別忘了。”
“好。”
程呈看著張銘離開的方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孩子挺有意思，以後免不了要吃苦。”
“他是個當警察好苗子，但不一定成為一名好警官。”路曾華放下手裏的卷宗，“真實的案件不是試卷，沒有絕對的正確答案，甚至沒有結果。如果一定要得要有個答案，隻能不停的向下挖掘，直至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最後得到的也不過是，被虛偽和謊言包裹的沙礫。我們做警察的也要有一個度，拆穿虛偽，照亮黑暗，同時也為那些謊言留下一點空間，畢竟真實世界，很醜陋，需要一些謊言來點綴。”
路曾華終於說完，他猛然發覺，程呈似乎很久沒有說話了，抬頭看向他，卻發現程呈正一臉呆滯的看向自己，“我去！呈兒你瞅啥？”
程呈被他驚醒，笑著擰開茶杯，“你居然會說出這麽有水平的話，難得，難得。”
路曾華不置可否，突然問道:“對了，傅淼還在醫院嗎？”
“這我可不知道，怎麽想她了？”
這話一出，路曾華連忙幹咳兩聲，“當然不是，我在想，這次慶功宴傅淼去不去。”
程呈瞥了眼路曾華那尷尬的表情，挑了挑眉毛說道:“傅淼是外聘顧問，更何況又沒有參與上次的案子，怎麽可能會去。”
路曾華也覺得自己剛剛的理由有些弱智，嗬嗬的幹笑兩聲，又把卷宗舉了起來。
不出所料，傅淼再次因為這台車被小區門衛攔住，索性這次的門衛，沒有對她刨根問底，了解了情況後還是讓她進了門。
“大壯！”傅淼進了門隨手就是一個拋擲動作，把包扔到了沙發上。
樓上的傅國莊聽到傅淼的聲音，連忙誒呦兩聲，就急匆匆的下了樓，“淼淼今天回來得這麽早。”
傅淼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直接就倒在了沙發上，隨手把眼鏡摘掉，“剛去看完嚴皓，”她歎了口氣又說道:“還算不錯。”就像一個傷口，表麵上已經恢複好，但其下卻越爛越深，直到有一天傷口被人剜開，卻發現裏麵已經爛入骨骼。
“淼淼餓不餓，今天李嬸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意餐。”傅國莊見女兒似乎有些不高興，連忙轉移話題說道。
“李嬸回來了？”傅淼聽到這話立刻從沙發上起來，李嬸可是個大廚，做的飯可謂是色香味俱全，“能吃到李嬸做的飯，不能去慶功宴也無所謂了。”
“什麽慶功宴？”
傅淼把眼鏡抓起來戴上，“就是那個毒品案的頭目落網了，緝毒隊長請路曾華他們去參加慶功宴，這個案子趙局沒讓我參與。”她說完就打算回屋換衣服，卻發現傅國莊還愣在原地。“大壯，你怎麽了？”
傅國莊這才回過神來，在原地想了半晌才開口道:“淼淼，你不是想去意大利嗎？”
傅淼被這突兀的話題弄得有些錯愕，“大壯，你什麽意思。”
“沒事，”傅國莊也覺得自己這個話題轉的有些唐突，“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換好衣服下來吃飯吧。”
傅淼覺得今天自己這老爹，絕對是有問題，上樓時正好碰到了許久沒見的李嬸，李嬸到底叫什麽，她也不知道，在傅淼小學的時候，李嬸就來家裏工作了，那時候老爹的生意剛剛做大，一直都是李嬸在照顧她，這個女人個子不高不矮，長相更是平凡，性格也不是那種和藹可親，反而有些疏離感，所幸做菜卻格外好吃，無論是什麽菜式都能做得異常地道。
“李嬸。”傅淼跟她打了個招呼，而李嬸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傅淼也習慣了她的沉默寡言，餘光瞥到走廊裏的大提琴的琴盒，走過去想要看看，卻被李嬸攔住，“淼淼，趕緊換衣服吧，菜要涼了。”
“李嬸，你會拉大提琴？”傅淼還是想過去看看那個琴盒。
“我兒子的琴，一會兒給他送回去。”
傅淼也看出李嬸，似是不太想讓她碰那琴，隻能把手伸回來，笑著說道:“這琴盒真不錯，看起來質量很好。”
“質量確實不錯，就是有點沉。”李嬸沒有再多說，提起琴盒就下了樓，傅淼看到她和老爸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出了門。
“大壯，李嬸下班了？”傅淼扶著欄杆從下麵喊道。
傅國莊笑著回道:“她這幾天有事兒，你最近可能又吃不到她做得飯了，不過沒關係，老爸給你做。”
傅淼癟癟嘴，“算了吧，我出去吃。”她轉過身，推開房門，臉色變換。
佛家認為所有的苦難源自“無明”，心中沒有光明，那麽就是萬般皆苦，可光明到底是什麽，他卻沒有告訴我們。我們許久都不曾見過陽光，心裏的光也不知是否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