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退學寫稿
回到家裏，石本涵找了個後母不在的時候，向父親講了去姑姑家見到姐姐的經過。
石玉舟聽了兒子的話，並沒有表態。
石本涵看到父親並沒有流露出反感的情緒來，便大著膽子，把姐姐想轉入聖約翰大學就讀，但是沒有學費的問題給父親講了。
石玉舟沉默了好大一會兒，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那你叫她過來一趟吧。”
幾天之後，石季婉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了父親家裏。
父親現在的家，已經不是她當年逃走時的那棟大別墅了，而是換成了一座小洋房。
這些年來，石玉舟一直就沒有斷過鴉片，所以家業也逐年的遞減，已經支撐不起大別墅的租金了。
石玉舟把石季婉要來的事情，事先地對李素君講了一下。
所以在石季婉來的這天，李素君便知趣地躲在樓上，沒有下來。
石季婉進門之後，神色冷漠，臉上沒有任何笑容。
雖然她現在有求於她的父親，但是她姑姑向她灌輸的那一番話，又讓她覺得她父親有義務給她拿出這個學費來。
石本涵連忙讓姐姐坐下，石玉舟則默默地在一旁抽著雪茄。
場麵一度非常的尷尬。
曾經是無話不說的父女倆，現在像是兩個陌生人。
最後還是石本涵打破了沉默，讓姐姐把這次來的目的和父親說一下。
石季婉表情生硬地把要進入聖約翰續讀的事情，簡要地給父親講了一遍。
也許是覺得當年自己打女兒時，下手確實有些重了，石玉舟麵對這個已經長大的女兒現在的態度，並沒有太在意。
他對石季婉說：“你先去報名準備考聖約翰大學轉學的事情，學費稍後我叫你弟弟給你送過去。”
聽到父親的話，石季婉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沒有想到父親居然會這麽爽快。
因為這麽多年來，父親由於吸大煙，財富也極度縮水了，他現在願意拿出這個錢來，實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她強迫自己要冷靜，不能在父親麵前表現出太多喜悅的樣子。
所以，在得到父親肯定的答複之後，她便起身告辭。
這次回來，她在家呆的時間，總共也不超過十分鍾。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和父親見過麵。
一九四二年秋天，石本涵進入聖約翰大學經濟係一年級，石季婉則轉入聖約翰大學文學係四年級。
隻是，石季婉在轉學考試時，國文這一門居然不及格，要同時去補習國文。
也許是因為她在香港時，維多利亞大學都是用英文講課；而且為了鍛煉自己的英文，她連給家裏寫信都用的是英文。
所以時間一長，國文就有些生疏了。
但是開學後不久，她就從國文初級班跳升到高級班了。
卡特麗娜也和石季婉一起轉入了聖約翰，兩個人依舊像在維多利亞大學時那樣，形影不離。
石季婉重新進入大學後，便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幫幾個女學生補課了，相應地，她也就沒有什麽收入了。
而父親給她付了學費之後，她不好意思再去向父親討要生活費了。
更重要的是，父親現在的情況也不比以前了，同時還要負擔弟弟的生活。
但是，她不想把生活重擔都壓在姑姑一個人身上，便想起了當年她向英文報刊投稿的事情來。
她想，如果可以寫稿子賺些稿費，也許可以暫時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石季婉從小就很崇拜林語堂，他那種用輕鬆且幽默的文字向外國人介紹中國文化和中國人的生活的風格，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她也想走同樣的路線。
由於她對電影和話劇比較感興趣，看的電影和劇作也比較多，所以她就決定從最熟悉的影評和劇評開始寫起，開始向一家英文的報紙投稿。
稿子寄出後不久，她的作品很快就被該英文報紙刊登出來了。
另一家麵向租界發行的英文雜誌的主編，在讀到了她的文字後，大加欣賞，於是便寫信向她約稿。
她欣然同意，馬上趕出了一篇介紹中國人的生活和時裝的稿子，差不多快一萬字了。
而且，她還特意配了十二幅自己繪製的發型、服裝的插圖，可謂是圖文並茂。
過了沒多久，這篇稿子便被登了出來。
稿子的順利發表，給了石季婉很大的信心。
她接連又向該雜誌投了幾篇稿子，都一一被刊登出來。
由於白天上課，晚上又要為報紙雜誌寫東西，所以上課時候，石季婉漸漸地覺得有些體力不支，精神萎靡。
再加上聖約翰開的很多學科她又不感興趣，覺得上課簡直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到自己到圖書館去借書來讀，所以在聖約翰隻讀了兩個月，她便退學了。
石本涵問姐姐為什麽要退學。
她回答說，聖約翰的幾位教授講課一般，激不起她上課的興趣。
石本涵說：“再堅持一年就可以拿到文憑了，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機會，現在退學多可惜呀。”
石季婉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想早點賺錢，經濟獨立，不想增加姑姑的負擔。”
石本涵也知道，姐姐不可能再回家向父親討要生活費了。
因為以他父親現在的情況，肯給姐姐拿出學費來，已經是很不錯了。
至於姐姐的生活費，他父親確實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那你可以找個教書的工作。”石本涵向姐姐建議道。
石季婉搖了搖頭：“我不適合這個工作。”
“你的英文、國文都很好，怎麽會不適合呢？”
“教書不止是擅長哪門課就行了，還得會表達才行，要把肚子裏的東西說出來。”石季婉再次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我做不來。”
石本涵是知道姐姐的性格的。
姐姐從小就怕見陌生人，內向害羞，不愛說話。
但是他沒想到，姐姐去香港讀了大學回來，這種性格還是沒有多大改變。
“那你可以到報館找個編輯的工作。“石本涵說。
石季婉立馬高興起來：“我替報館寫稿就好，不用去做編輯，這一陣子我寫稿子，已經賺了一些稿費了。”
石本涵這才明白，原來姐姐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出路。
由於家裏沒有訂這幾份報紙，所以石本涵並不知道姐姐已經發表了不少的文章。
石季婉退學後，卡特麗娜則繼續在聖約翰大學讀書。
一年之後，她如願拿到了聖約翰大學的畢業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