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石灰吟
五城兵馬司的事情一出,如同烈火澆油般的躁動起來,再加上張家上交銀子那事,盛京城內幾乎一致統一的是一個說法。
張家勢大,貪墨成癮,暗地裏逼死了許多人!
就差沒明說張家是大梁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家妄臣了!
張威遠自然聽到了城中的風言風語,在這漩渦的中心,他卻嚴禁張翰墨出門,更加不容許張翰墨出聲,反倒是對張麟很寬鬆,命他繼續追查下去。
許久未見的袁紹終於跑來了,他找到張麟,滿臉愧疚的說道:“麟哥,不是我不是東西!是家裏管的太嚴了,我都被禁止跑過來找你!今天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待會我還得回去,不然讓我爹知道了,我就真的出不來門了!”
袁紹這麽一解釋,張麟倒是能夠理解,明哲保身,這等事情,在盛京城混的人,有幾個是玩的不溜的!
雪中送炭,固然能夠加固雙方關係,但一個不好,可能送出去的碳,到頭來就變成燒死自己的碳了!
張麟笑著拍了拍袁紹的肩膀,一臉玩味的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東西?”
“我當然不是東西!”袁紹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不過一回答完,他又覺得不對勁,趕緊改口道:“不是,我是東西!”
這一改口,他又覺得不對勁了,臉色糾結的往張麟那裏一看,見到張麟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樣子,他就知道,他被張麟給耍了!
“麟哥,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被張麟耍了,而他自己又不自知,臉色一下子就有些垮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了!”張麟也不調笑他了,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這死胖子能夠偷偷跑過來,我挺高興的,至於我家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參與了,省的給自己家裏惹上一身騷!”
袁紹想要開口說話,張麟卻笑著製止了,他接著說道:“我這邊還真有一件事,讓你幫忙,你幫我嗎?”
“麟哥,你就說吧!做兄弟的,在這個時候不幫忙,還得等到啥時候再幫啊?”袁紹臉上湧出一抹潮紅,大聲說道。
“好了,好了,不是讓你去和人幹架,隻是讓你幫我把一首詩給傳播出去。”張麟見袁紹這個樣子,感覺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
“詩?”袁紹心底稍微有點失落,不過瞬間又轉變回來,說道:“麟哥,你就放心吧!一個晚上的時間,我絕對讓你的那首詩傳遍盛京城裏的大街小巷!”
“行!”張麟簡短的應了一聲,然後招呼妙玲兒過來,讓她執筆。
妙玲兒準備妥當,抬頭看向張麟,等著張麟開口,張麟微微抬頭,雙手靠背,作吟詩狀。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張麟吟完,妙玲兒美目一亮,此詩不正好對照如今形勢,少爺這是借物明誌啊!
妙玲兒初聽便能得知其中一二味,袁紹草包一個,卻聽到詩中有‘清白’二字,感覺張麟這是要反擊啊!當即拍掌,大聲道:“麟哥,你放心!你的清白,兄弟給你包了!”
張麟正享受妙玲兒的崇拜眼神,冷不丁的聽到袁紹這話,頓時心情全沒!
怎麽聽,都感覺袁紹是走進青樓要買清倌人的清白!
“行了,行了,你拿著這詩趕緊走吧!別在這裏礙眼了!”妙玲兒一寫完,張麟不等紙張上的墨跡幹涸,趕緊打發袁紹走。
前世的網友們‘一句臥槽走天下’還寫了一大段輔助話語,袁紹這一兩句話,足以噎死人!
袁紹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拿著寫著詩文的紙張對張麟告辭,這件事,他一定幫麟哥辦的妥妥當當!
正如袁紹所說的,他說一夜之間,盛京城裏的大街小巷會傳遍,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盛京城裏的稚童就歡跳著唱著張麟所寫的那首詩了。
早朝過後,宋世安回到禦書房,感覺有些饑餓的他命人做了碗素銀耳粥,邊吃邊說道:“張麟這小子一點都不安生啊!盛京城裏剛傳他家奸妄巨賊,他就作出一首石灰吟來!這是要向盛京城裏所有人宣戰嗎?”
“但也不得不說這小子有點才華,不是真的那種草包!”魏賢聽到宋世安的說法,笑著附和道。
“哼哼!”宋世安吃了一口銀耳粥,卻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太學。
“你們有聽到那首石灰吟嗎?”
“詩是好詩!人卻不是什麽好人!沽名釣譽而已!”
“就是就是!家裏貪了這麽多銀子,又逼死了人,就算有再多的才華,也是白費!”
“宋兄說的對!讀書人首當其衝的便是人品!人品不行,其他什麽都不行!”
“像張麟那種膏粱子弟,指不定背地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再說盛京城裏哪家錦繡府宅中沒有一兩樁汙穢事?不過是由不得人而已!”
“誒誒,白兄白兄,過來一敘!”有學子看到白紀從旁邊走過,立馬招呼起來。
白紀放下手中捧讀的書籍,走了過去,圍在一起討論的學子對他問道:“白兄,你覺得張麟所作的石灰吟如何?”
“論人還是論詩?”白紀反問道。
不過他不等其他人開口,便率先說了起來:“張麟所作石灰吟,乃是佳作!至於張麟為人,見詩如見其人!我相信張麟所作所為當為正人君子!”
白紀說完對周邊人一拱手,繼續拿著書邊走邊讀起來,留下麵麵相視的眾學子!
兩日後,張家門口,附近街道中。
有幾個掌櫃模樣的人聚在一起,臉色堪憂的商量了一下,齊齊走向站在前頭位置的童驥,他們說道:“童公子,咱是不是不去了?張麟所作之詩,如今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詩中所表達的清白之意,人人都讀的出,咱們要是真的過去了,事情不是謠言那般所說,我們該怎麽在盛京城裏立足呢?”
童驥掃了一眼說話的佟掌櫃,雙眼微微成三角形,不過這狀態,僅有片刻,不注意的話,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佟掌櫃,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可是聽到賀堂堂賀爺親口說了的張家已經被聖上忌憚了,賀爺是什麽人,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我等此時前來,就是為了替咱們這些賣酒的人討個說法!”
“當然,若是佟掌櫃不想分一杯羹的話,就權當我童某什麽話都沒有說過!咱們大家夥都沒有見過麵!如何?”
童驥似乎還覺得話中的利害不多,又加了一句:“五糧液是什麽行情,大家心中都應該有數!”
眾人心思又被勾了起來,舍不得放棄那麽一塊富得流油的肥肉。有人追問道:“童公子,當真是聽賀爺說的?”
“還能誆騙你們不成?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難道願意和你們一起來摸虎須嗎?”
“幹了!我們幹了!”沒有十足的把握,誰都不會跳出來搶東西,這是常理!再說有童驥領頭,親自上陣,他們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古話說的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童驥聞言,輕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