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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看看

  等張威來到太學前門影壁處時,他才覺得剛才仆人說的太輕鬆了點,要不是攝於太學夫子的威懾,恐怕這群學子已經打出門去了。


  “夫子,請你們讓開,讓我們去砸了院外的那些告示欄!”


  “對啊!夫子,不管是何人放置的,他這樣做,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夫子,你們要責罰,我們認!但等我們砸了那些告示欄再說!”


  “夫子,我們不是針對你們!實在是那人太可惡了!”


  “.……”


  看著不少衣衫不整,群情激奮的學子,張威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攔在前方的夫子們見到張威已經站到這群學子身後,他們全部不言語了,這群學子見到擋在前頭的夫子突然不言語了,正以為是夫子們默認他們的行為時,身後傳來了一聲喝斥!

  “都打算幹什麽去?瞧瞧你們的樣子,還有一點讀書人的樣子嗎?”


  聽到這一聲喝斥,不少學子都悻悻的把頭低了下去,在太學中,誰的話,他們都可以不當回事,但太學祭酒的話,他們絕對不敢有半點忤逆的!


  隻要太學祭酒發怒,將你從太學中趕出去,天下之大,任何一家書院都不敢要你,哪怕你心灰意冷,想靠著教書以此為生,恐怕也隻得去那種消息閉塞的地方當個教書先生,其他地方,隻要消息能夠暢通的,任何人都不敢用你這種身上有‘汙點’的人!

  當然,張祭酒從來都沒有趕走過人!

  太學祭酒,是朝廷從五品的官職,這個從五品的官職,並不比二三品的官職來的輕!迫於張祭酒的官職威懾是一方麵,更多是對於張祭酒學問的佩服!太學中幾乎沒有人沒有不向張祭酒請教學問的!

  張威見到這群群情激奮的學子都安穩下來,臉上不見得有好臉色,反倒還哼了一聲,接著訓斥道:“你們一個個的飽讀詩書,一個個嚷著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哼!別想這些了,就你們今日的樣子,老夫隻能說一句,趕緊收拾包袱回家去!真要讓你們去治理天下,老夫是第一個不放心的!”


  “每逢大事有靜氣!這句話,你們誰未讀過?”張威走進人群中,口中的唾沫星子更加多起來。


  “讀過聖賢的文章,你們就是這般做的?那你們和沒有讀過又有什麽區別!真要讓你們為官了,老夫心中都不安穩!”


  “一些個小小的告示欄就將你們激的如同鬥雞之態,若是在你們麵前擱上幾條,十幾條,甚至上百條人命,你們是否還得請百萬士卒來給你們撐門麵呢?”


  不少人腦袋越垂越低,耳朵根子都羞憤紅了!

  見火候差不多了,張威也不繼續說下去了,真要說過了,反倒是容易壞了這群學子讀書的本心。

  “我輩讀書人,學的是天下藝,施的是造福一方之術!心中有良心,無愧天地,便可!”張威作為太學的祭酒,自然要引導這群學子心術。


  人群中,有人抬頭,有人眼中閃光,張威瞧著心中大感欣慰!


  太學祭酒的位置,他已經坐了不少年頭了,太學的學子一批接著一批的走出太學,飛黃騰達者,有!泯為大眾者,多!

  成材者,需天時地利人和!這是張威控製不了的,不過作為太學祭酒,張威隻求太學學子一點,堂堂正正的做人便可!

  今日,能聽懂他所說之言者,多數都為他看好之人!足以欣慰之了!


  “白紀,說說你的看法!”張威突然點名道,育人者,自然不可一味的強壓,適時的讓他們中間者說說,梳理梳理,也是很重要的一點。


  被張威點名的白紀,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生的麵若白玉,劍眉浩目,臉上恰似總有溫和笑意,青絲挽發,一根烏木簪子穿發髻而過,身上是一件洗的發白的儒衫,清貧中帶著不折的風流。


  “是,祭酒。”白紀對張威行了一禮,開口說道:“祭酒所言甚是,吾輩讀書人,何嚐需要做那意氣之爭?讀好我們的書,早日金榜題名,而後造福一方,才是我們肩頭的責任!”


  張威滿意的點了點頭,灰白的胡須都被他多捋了幾遍!

  白紀在太學中,自是那種才德兼備之人,隻等科舉一考,自是大有希望中榜三甲之類!


  若單單隻是這般,張威倒也不至於對他這麽青眼相加!其實白紀還有一個身份,或者說他從未向太學學子公布的家世之謎!白紀是當朝左丞相之子,按說以他之家世,進入國子監學習文章,都是可以的,不過白紀進入太學,完全是憑自己才學進入的,與他的家世沒有半分關聯。


  當初張威得知他身份後,還特意找過白紀,白紀當時的回答,讓張威回頭大飲了兩碗酒水。


  “祭酒,當我是普通學子便可!”


  一個重臣之後,能有這般理解,他日若為官,定是為百姓謀求福祉的好官!


  “不過,自古便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今日有人在我太學門口擺下陣來,我太學學子若是不應戰,豈不是墮了名頭!”


  白紀這話,讓張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白紀,你這話說的,可是認真的?”


  白紀心中有點想笑,平日裏挺注重儀態的祭酒,此時頭頂上的發絲,都有一絲淩亂,想來也是急匆匆過來的,心中不免也會對院外那些敲鑼之人有不滿才是!

  “祭酒,既然人家已經找上門來討教,我輩讀書人雖不可有爭強好勝之態,但胸中的筆墨,終歸是要見人的!哪有退縮之理!”


  張威瞧了白紀一眼,眼瞼一闔,道:“既然如此,你們可以詩文會友,不可生出事端來!”

  被人驚嚇一番過後,張威也不是聖人,自然不存在權當沒事之感,不過必要的叮囑,還是要的!況且有人在太學門口擺下陣來,太學之中沒有人能夠應戰,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諷刺!

  眾學子一聽張威鬆口,紛紛大喊起來,打人鬧事不許,難道他們還不能用筆墨來回擊嗎?

  能夠在太學中求學之人,誰腹中沒有幾分墨水?誰心中又沒有幾分傲氣呢?


  既然有人想用詩詞來挑釁他們,他們便以詩文回擊回去便是!

  張威嘴角閃過一絲笑意,瞬間又消失不見,太學裏的學子安逸太久,也適時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了!


  最好院外之人,能夠挫挫他們的銳氣才好!


  張威心中如是想道。


  對著攔在前頭的夫子們揮揮手,張威示意他們可以讓開了。


  夫子們見到張威已經做出決定來,便從學子前頭走開,學子們見夫子們走開,一群人如出欄之獸,一窩蜂的往大門處走去。


  有夫子走到張威身前,麵帶難色的說道:“祭酒,咱們就這麽放他們出去,是不是不太好?我擔心他們鬧出事端來。”


  “有白紀在,出不了什麽事的。”張威很肯定的說道。


  張威這話一說完,立馬有夫子說道:“祭酒,我怕白紀也控製不了這群學子啊!院外放置那些告示欄的人,做法實在是太讓人火大了!”


  “嗯?”張威神色不自覺的愣了一下,問道:“不就是放置了些告示欄,寫了些詩文嗎?還能有什麽事情?難道那些詩文是辱罵我太學的?或者說辱罵我們讀書人的?”


  聽到張威這個問題,所有夫子都搖了搖頭,齊聲回答道:“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你們還擔心什麽?”張威此時倒來了幾分興趣。


  “祭酒,那些詩文怎麽說呢?看著很好,就是弄出詩文之人所做之舉,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而且告示欄底下還寫了,能對上詩文者,賞銀十兩!參與詩文填寫者,可選兩種參與方法,第一種,自費銅錢一文,隻要填寫詩文不與原詩相同,參與銅錢罰沒;第二種,與原詩不符合者,大喊一聲,我輸了,便可不需繳納一文銅錢。”


  張威聽完這話,先是一怒,一文錢的參與費用,與之後的賞銀十兩,簡直就是在打臉他們太學的學子啊!而第二種更是讓人難以接受,一文錢的費用,換一句我輸了,這簡直就是羞辱人嘛!

  作為太學的祭酒,他終於對太學學子的感受有點感同身受了!


  不過,當心中的那絲怒氣平複一些後,張威突然笑了起來,招呼道:“你們隨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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