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缺腿老漢
小半旬的光景,在院中流過,張麟身上的傷,除了還有點小問題外,已無大礙,也不需要什麽繡墩之類的東西了。
那日同程虎說出要釀酒救傷的事情後,張麟就打算挑個時間去自家的莊子的,不過第二天聽到程虎說老爺子找過他了,而程虎也有點摸不準老爺子是個什麽脾性,自然與張麟商討了一番!
這要擱在往日,程虎自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他負責看管張麟,張麟最好每日都待在家中,那他才省心呢!不過張麟讓他改變看法,程虎自是要多為張麟考慮幾分,所以兩人商量一番後,暫時不做打算,隻由著程虎先按照張麟所塗畫的東西去打造,後麵的事情再說。
這小半旬功夫下來,老爺子鬆了口,對張麟的禁足令也撤了,這不,瞧著今天的日頭不錯,張麟將程虎喊來,讓他準備馬車,他打算去莊子上看看。
府門口,青竹在為張麟整理衣襟,輕輕撫平腰間的褶皺,她略帶幾分幽怨的問道:“少爺,你真不帶我去?”
“我隻是去莊子上看看酒坊的事情,你跟著去幹什麽?”張麟對於青竹這個要求,再次拒絕道。
“誰知道少爺你到底是去莊子上,還是去其他什麽地方呢?”青竹癟了一下嘴,輕聲快速說了出來。
“你這丫頭說什麽呢?”青竹的聲音雖然細小,不過張麟還是聽到了,他都覺得青竹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啊?少爺你聽到了?”青竹略微有些誇張的說了一句,邁著小步快速跑開了。
張麟有些無語的搖了下頭,他現在可以肯定,這丫頭剛才就是說給他聽的。
也不知道青竹這丫頭到底是哪邊的人,他這段時間都在府中,也沒有與妙玲兒有任何書信往來,她這麽不放心,是幾個意思?再說這種事情,真的輪得到她擔心嗎?
胡想間,程虎架著馬車來到了府門口,張麟見到馬車到了,踩著腳凳上了馬車,程虎揚鞭一甩,馬車噠噠的行動起來。
出城門不遠,張麟感覺馬車停了下來,張麟感覺有點不對勁,從車廂中探出頭來,問道:“怎麽停了?”
程虎沒有說話,卻抬手往後一指,示意原因在後頭。
張麟有些納悶,扭頭看去,隻見身後不遠處,青竹騎著一頭毛驢跟在後麵,騎著毛驢的她,身子歪歪斜斜的,好像隨時都能掉下來似的。
看到穿著青色罩袍的青竹,張麟真不知道該罵她胡鬧呢,還是有一分感動在心口。
青竹見到張麟已經發現她了,她衝著張麟揚起一個笑臉,沒有掉頭就跑,而是不太熟練的騎著毛驢走過來了。
“少爺,好巧啊!你也出城啊!”
青竹這句話一出口,張麟都替她感到尷尬!
不過見她坐在毛驢身上歪歪扭扭的樣子,張麟沒好氣的說道:“程虎,把毛驢栓在馬車後麵。”
青竹一聽,臉色就垮了,這是要把她趕回家去了嗎?
張麟正打算把頭縮回車廂中去,見青竹沒有半點動靜,他問道:“你是想一直騎著毛驢去嗎?摔了,可沒人管你!”
“少爺,來了,來了!”忽的,柳暗花明!青竹直接從毛驢背上滑了下來,裙擺帶風的往馬車這邊跑來。
看到青竹那個樣子,張麟更加哭笑不得起來,反正人已經跟來了,那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吧!
青竹爬進車廂,對著張麟不太自然的笑了一下,不知是知道自己犯錯了,還是歡喜張麟能帶著她,一進車廂,她就殷勤的給張麟捶腿揉肩起來。
享受著青竹的服務,張麟突然覺得帶上她,好像也不是什麽壞事!這時候要是有個果盤,他側身那麽一躺,青竹時不時的遞上一塊水果,那便是更加完美了!
張麟這邊如同踏青般的出行,而城南北坡後麵的張家莊莊口老槐樹下,一缺腿的老漢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裏。
張家莊,名叫張家莊,其實莊內姓張的人家寥寥無幾,為數不多的兩戶姓張的人家,都是逃難過來的。
這缺腿老漢緊板著一張臉,眼神望著莊口,好像準備要和人拚命似的。
“呂老哥,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老漢身後突然傳來了喊聲,一個穿著粗布補丁汗衫的漢子快步走了過來,額頭上微微見汗。“我都在莊子裏找你找半天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這裏了?”缺腿老漢頭都沒回,語氣生硬的懟了回去。
皮膚黝黑的漢子歎了一口氣,說道:“呂老哥,你這又是何必呢?今天小少爺過來,又不是說要拿你們那個酒坊怎麽樣,你這倔脾氣,幹啥啊?”
“還不怎麽樣?酒坊裏的東西,你沒看到嗎?酒坊裏那些兄弟們都靠著那點手藝維持生活,那小子明顯就是要過來鬧事的,這不是不讓人活了嗎?”缺腿老漢眼睛瞪起,大聲喝問著。
缺腿老漢這雙眼一瞪,皮膚黝黑的漢子根本不敢與他對視,但缺腿老漢這話,他又不得不反駁,畢竟這莊子是東家的,他是東家選出來的莊主。
對於缺腿老漢的脾氣,他是了解的,硬來,誰都不好使!所以皮膚黝黑的漢子,跳到缺腿老漢旁邊的石頭上,蹲著跟他說道:“呂老哥,你這話說的,怎麽好像什麽事情,你都知道似的呢?再說小少爺也沒說要把酒坊給撤了,你這麽大脾氣幹什麽?說不定小少爺是準備把酒坊做大的呢?”
“放屁!”缺腿老漢直接大聲罵了起來。“老子是丟了一條腿!但是眼沒瞎!那小子弄過來的東西,是釀酒用的嗎?老子從四五歲就跟著家裏釀酒,裏頭的門道門清!”
被缺腿老漢這麽一罵,皮膚黝黑的漢子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他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喊道:“呂三子!你別不識好歹啊!這莊子都是他們張家的,小少爺就算要把我們這些住在莊子裏的人給趕出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你們那個破酒坊,還能比得過莊子嗎?你今天要是惹著小少爺了,他一個不高興,給咱們莊子增加地租,到時候可別怪我們不講人情啊!”
皮膚黝黑的漢子這麽說,也是有道理的,現在盛京周邊的田地,地租最少的就是張家這裏了,趕上年頭好,他們每家每戶都能有點餘錢,哪怕是災年,張家也不會難為他們,甚至還能夠給他們送點糧食過來,幫他們熬過去。
莊子裏的人,都感激著張家,要是缺腿老漢真的把張家的小少爺給得罪了,莊子裏的人定然會孤立缺腿老漢一家的,連帶著酒坊裏的人也跑不了!要是張家的小少爺真要給他們加租子,莊子裏的人可不會管這麽些年的鄰裏關係的!
“咋的?你馬大為了你們家,就想把酒坊裏十來個人的生計給斷了?”缺腿老漢聽到這話,氣的火冒三丈,抬手就抓起放置在身邊的木拐,想要一拐打過去。
皮膚黝黑的莊主馬大臉上一陣氣結,大聲否道:“呂老哥,你說的是人話嗎?我有這麽說過嗎?”
“我看你心裏想的就是這樣的!”
馬大被缺腿老漢這話給氣的,氣息都重了好多,不過一想到情況變糟糕了不少,他又不得不壓著火氣,長吐一口濁氣,耐著脾氣說道:“呂老哥,我這都是為了莊子裏的人好!咱們都不容易,就為了討一口飯吃,沒必要和小少爺鬧脾氣不是?你要是傷著小少爺了,咱們莊子裏的人都跟著受連累不是?所以咱們什麽事情都好好說,不要有動手動腳的念頭,行不?”
“怎麽著?我就算打了那小子又怎麽樣?我跟著大將軍上陣殺敵的時候,那小子還沒出生呢!現在他要弄黃這酒坊了,我還不能打他了?我就算打了他,我到大將軍那裏也敢這麽說出來!”缺腿老漢聽不得這些,當即拍著屁股底下的石頭,唾沫橫飛的嚷嚷起來。
莊主馬大一陣頭大,他什麽時候想要表達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