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遭遇
張福在張家莊，除了李大戶之外，算是最有威望的人。
因為他認字，雖然你認識的並不多，但官府發布的告示，都能看明白一二。
當然他也沒上過私塾，只是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個富家少爺的小廝。
富家少爺讀書的時候，他就在一旁聽著，所以多少也認識了一些字。
後來戰亂，富家公子受到波及，他也就回到了家鄉。
當初大成國成立的時候，張福就曾經和人說過。
大成國來路不正，長久不了。
就算大成國減免田賦，讓他手裡有了一些余錢，他依然堅定的認為，大成國長久不了。
就在今天早晨，他堅信這一點。
中午，張福坐在院子里，聞著廚房裡飄來的米香味，看著兒子在整理著農具，心中充滿了希望。
兒子也不小了，是該找個媳婦了。
就在他盤算哪家的閨女能當自己家媳婦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陣陣的怒斥聲。
一開始，張福還以為是來了山賊土匪，頓時嚇了一跳。
可等到這些人衝進來以後，他才恍然發現，竟然是官兵。
「軍爺，我們是良民，是大漢的子民。」
張福雖然喊出了這句話，但這些官兵卻仿若未聞，幾個人留下來看住張福和他兒子，另外的一些人直接衝進了房子里。
沒多久，兩名士兵抬著一個米缸走了出來。
「嗨，真不錯，竟然有這麼多糧食。」
「啊！」
張福的婆娘被人從廚房裡推了出來，站在了張福的面前。
看著婆娘驚恐的表情，張福對著官兵連連作揖。
「軍爺，我們真的是良民，放過我們吧！」
「滾開！」
一名官兵嫌他礙事兒，直接一腳將他踹到一邊兒去了。
「趕快，把糧食和錢財都帶走，我們去下一家。」
看著米缸要被抬出門外，張福的婆娘突然發出凄慘的叫聲撲了上去。
「大爺，給我們留一點吧，要不然，我們都會餓死的。」
「滾開！」
「啊！」
一名士兵不耐煩的一腳踹過來，直接將張福的婆娘踹倒在地上。
一個婦道人家本來就不甚靈活，直接面孔朝下摔在了地上。
張福嚇了一跳，急忙上前將婆娘攙扶起來，等婆娘抬起頭時，頓時嚇了一跳。
臉上被石頭磕傷了很多地方，就連牙齒都掉落了一顆。
「嗚嗚嗚！」
看著婆娘凄慘的樣子，張福鼓足勇氣，大喊一聲。
「軍爺，我們是大漢子民……。」
「滾開，真是個礙事的老傢伙。」
張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名士兵一巴掌打倒在地。
張福的兒子張勇看到父母被打，頓時氣的怒火上涌，立刻衝上來。
一名頭目早已不耐煩了，見到他衝過來，直接拔出配刀斬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知死活的東西，滾開！」
「啊！」
張勇被刀劈中，立刻慘叫一聲退了回去。
「孩子！」
「兒啊！」
等到一家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群官兵早已經帶著糧食和財物揚長而去。
很快，張福便聽到隔壁傳來了慘叫聲和怒斥聲。
張福婆娘爬起身來，嚎哭著快步走到兒子面前，「兒啊，快讓娘看看，要不要緊！」
張福爬起身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痛，看著門外的方向，心中卻是莫名的失望。
就在這時，旁邊的人家裡忽然傳來了一聲大叫，緊接著，一聲怒斥傳來。
「好啊，你這個婆娘竟然敢咬我，看我給你點厲害。」
話音落下，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隔壁的院落傳來，一個重物摔倒在了地上。
「孩子他娘，你怎麼了？」
「真是可恨，放火燒了他們的房子。」
聽到這裡，張福吃了一驚，等再抬頭的時候，一股青煙從隔壁飄起，順著院牆飄到了這邊。
聞著住股焦糊味，聽著隔壁傳來的慘叫聲。
張福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隔壁的火勢越來越大，隔著院牆已經能看到紅紅的火頭在空中飄蕩。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出門，隔壁再也沒有了聲音。
婆娘此刻也是臉色發白，急忙來到張福身邊，顫抖著聲音問道。
「王大嫂家？」
張福沒有回答婆娘的話，目光卻一直看著隔壁燃燒的大火。
一個時辰后，村莊里恢復了平靜，但在這平靜之中，卻隱隱有哭泣的聲音傳來。
村民們聚在一起，沒有人說話，但臉上卻都是痛苦的表情。
「張叔，你見識多，我們該怎麼辦？」
此刻，張福一臉木然，看著問話的人，卻並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張福突然嘆了一口氣，「有傷亡的，還是先埋了吧，別的事情以後再說。」
一個婆娘忽然小聲問道，「他們把我們的糧食都搶走了，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呀？」
就在這時，一個後生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不好了，隔壁的李家村也被搶了，他們的狀況比我們還慘，房子都被燒了。」
一個老漢突然怒吼一聲，「大成國給我們減免田賦，大漢朝的官兵卻來搶我們的糧食，天理何在。」
這句話彷彿觸動了張福神經，他下意識的想要張口反駁。
可是剛張開嘴，卻忽然無力的閉上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也無話可說。
事實就擺在眼前，大成國減免田賦，讓大家多少有了一些餘糧。
還以為能吃幾頓飽飯，可是卻被大漢朝的官兵搶走了。
無論任何理由，在事實面前，也不會有人相信。
場面很冷清，大家沒人說話，都在靜靜的想著心事。
過了一會兒，眾人不約而同的散去了。
沒有糧食，大家只能挨餓，堅持了一天之後，村民們開始去四周的樹上採摘樹葉，在地上挖野菜，以圖填飽肚子。
但是兩天過後，就連這些野菜和樹葉都沒有了，有的人開始吃樹皮。
眼看再不想辦法，大家就活不下去了，只能聚在一起商量出路。
「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不如我們去豫州碰碰運氣？」
「不行，聽說那邊的難民也很多。」
「聽說壽春那邊也減免了田賦，肯定有餘糧，就算我們到那邊乞討，也能活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