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自取其辱
沈誌誠也不戳穿他，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什麽話可以說，什麽話不可以說；知道什麽事可以辦，什麽事不可以辦，還是以和為貴吧。
小家夥是個戲精兒，在奶奶和太奶奶之間來回穿梭，不停地耍寶，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自己玩得也開心。
安曉敏拿出手機給孩子拍照，壯壯本來就是愛美愛顯擺的性子，一點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讓她拍。
小家夥的鏡頭感很強，隨意擺幾個pose就很瀟灑，那萌萌的小模樣，讓幾位老人笑得合不攏嘴。
小家夥忽閃著大眼睛，突然撲到賀奶奶懷裏，甜甜地笑道：“阿姨，我要和太奶奶拍合照。”
哎呀呀，這孩子，真是太招人疼了，這下子，老人家可算是圓滿了！
當然，小家夥不會隻和太奶奶一個人合照，一屋子的人都照遍了，才跑過去要看照片。
安曉敏耐心地給孩子翻看相冊，指著裏麵的人，一一告訴他應該叫什麽，“這是奶奶的家，院子後麵有一個池塘，裏麵養著好多魚魚，想吃魚，就讓太爺爺給你釣，好不好？”
“好。”
“你看看這花，漂不漂亮？是太奶奶親自侍弄的，每天都有很多蝴蝶來玩耍，下次賀銘去，奶奶陪你捉蝴蝶玩。”
壯壯點點小腦袋，“我要捉許多許多的蝴蝶，分給幼兒園的小朋友，和他們一起玩。”
“自己玩不好嗎？”安曉敏故意逗他，“一個小朋友一隻蝴蝶，十個小朋友就要十隻蝴蝶，捉起來很辛苦的。”
“不辛苦不辛苦，媽媽說，好東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不能一個人獨吞。如果大家都開心了，我的快樂也會加倍，會更快樂的。”
“媽媽說的對，我們賀銘真聰明，媽媽說的話都記住了，真棒！”
“這是爺爺，爺爺在殺魚，厲不厲害？”
“厲害！”壯壯很給麵子地捧場，童言稚語又把大家逗笑了。
“這是奶奶，奶奶在彈鋼琴，下次賀銘去奶奶家，奶奶也彈給你聽好不好？”
“好。”
短短一段時間的相處，壯壯已經很喜歡安曉敏了，既然她要自己叫奶奶，那就叫吧。
照片上有一張熟悉的臉，他“咦”了一聲，“奶奶，這不是賀叔叔嗎？怎麽你的手機裏有他的照片？你們認識嗎？也是好朋友嗎？”
壯壯這句話引來大家的注意，安曉敏不知道兒子已經見過孩子了，可他竟然一點風聲都不露，難道他真的不要這個孩子？
心裏一沉，但麵上不顯，“壯壯認識他？”
壯壯點點小腦袋，“我和賀叔叔是好朋友，我知道他的名字叫賀言喻，我還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可我不敢給他打電話耶。”
“賀銘為什麽不敢給他打電話，是怕影響他工作嗎？”
壯壯搖搖小腦袋，情緒有點低落，“叔叔應該不喜歡我，上次見到他，他好像不太高興耶。”
“……我們賀銘這麽可愛，叔叔怎麽可能不喜歡你呢？”
孫子不開心了，安曉敏默默地把兒子罵了幾百遍，如果孩子對爸爸印象不好，產生了隔閡，事情就不好辦了。
她能怎麽辦？隻能替兒子說好話唄。
“壯壯很可愛，很多爺爺奶奶叔叔阿姨都喜歡我，賀叔叔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沒關係的。”
孩子低頭小小聲說話的樣子太戳心了，安曉敏可受不了他那消極的態度，“……我們現在就給叔叔打電話，看他還記不記得賀銘了。”
“不要，叔叔不喜歡我，我就是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會接的。”壯壯搖頭拒絕，“媽媽說，對不喜歡你的人，就不要太熱情了，免得自取其辱。”
孩子的口齒清晰，表達準確，屋子裏的六個老人都沉默了，誰也不知道藍心是怎麽教孩子的，也不知道壯壯到底明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氣氛有點沉悶，壯壯一點不知道是自己的話語引起的，在地上跑來跑去地玩遙控車。
玩累了，小嗬欠一個接一個地打，藍玉慧抱過孩子，“壯壯，我們去睡覺，睡醒了在玩，好不好？”
壯壯揉揉眼睛，“媽媽呢？怎麽還沒回來，我要媽媽。”
“媽媽和舅舅去給外公買按摩椅，等壯壯睡醒了，媽媽就回來了。”
安曉敏一看孩子要睡了，那就意味著他們要回去了，什麽事請都沒辦呢，很不甘心，“賀銘，奶奶會講很多很多的故事，讓奶奶哄你睡覺好不好？”
藍玉慧抬眼看看她，嘴角一撇，好像誰不會講故事似的，很不情願地開口，“壯壯，讓奶奶哄你睡覺，外婆去給你熱奶。”
安曉敏得到允許，急忙抱起孩子，直接去了藍心的房間，把孩子放在床上，蓋上小被子，溫柔的聲音響起來，“森林裏有一個小房子，裏麵住著七個小矮人，有一天……”
藍玉慧熱好奶進來的時候，壯壯的眼睛閉上了，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安曉敏“噓”一聲，示意她孩子已經睡著，還是不要吵醒他了。
她們出來的時候，賀老夫人正在跟沈誌誠鄭重地道歉：“誌誠啊，孩子們的事情，說實話我們真的不清楚，誰也沒有想到領證第二天，兩個孩子就把婚離了。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我認為問題還是出在我們家孩子身上，我代表我們賀家，正式向你們道歉。言喻這孩子，從小到大，沒有讓我們操過一點心，沒想到在個人事情上，犯了糊塗，讓佳寶兒和孩子受苦了。”
沈家和賀家雖然是世交，幾代下來，交情匪淺，但不代表自家女兒就可以任由賀家欺淩，這口氣，沈誌誠是不會輕易咽下去的。
如果賀家老人今天沒有來，那他就清楚賀家的態度了，既然來了，那該說的話，他一句都不會少說。
沈誌誠很敬重老夫人，既然老人家都親自道歉了，還是代表整個賀家，那他也不能不依不饒，畢竟他的目的不是這個。
“阿姨，您是看著我長大的，我這一生，年輕時做錯了很多事，最大的錯就是傷了兩個好女人，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於事無補。如果不是玉慧給我來這麽一出，我可能一直都認為自己是成功的。”
沈誌誠苦笑一下，藍玉慧很難為情，低下頭不言語。
“我這次病倒，想開了很多事，人活著，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有可能今晚睡著了，就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老公，你胡說什麽呢？”沈誌誠這話說得很不妥，藍玉慧揪揪他的衣角，看一眼賀家老人，示意他這話不能當著快八十歲的老人說。
沈誌誠拍拍他的手，安撫她沒事，“叔叔阿姨，這是我的自身感觸，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們諒解。”
賀爺爺不管事已經好多年了，可現在想不管事也不行，“誌誠，我們都不是外人，有話直說就好，我和你阿姨不會想歪的。”
沈誌誠點點頭，接著說道：“我暈倒的時候，唯一的念想就是我不能死，我還沒有實現對玉慧的許諾，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之人，所以，我聽從醫生的建議，少生氣，盡量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要珍惜每一分鍾的光陰。”
安曉敏和賀耀華對視一眼，繞了那麽一大圈，終於奔主題了。
果然，沈誌誠接下來的話，讓他們心情很沉重，幾乎是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你們也看到孩子了，大吃一驚吧？其實我也是比你們早知道三天而已。”
賀家人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的話，不過說實話，沈誌誠說的事情給他們的觸動很大，原來佳寶兒竟然還瞞著他，目的是什麽？讓人費解。
沈誌誠苦笑連連，“我這個老公做的失敗，父親也不夠格，我最愛的女兒竟然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
他的眼角濕了，眼眶裏有晶瑩的液體在聚集，藍玉慧急忙抽張紙巾遞給他，沈誌誠接過來，擦擦眼角，抬頭看一眼，賀家的兩位女人也都紅了眼眶。
他歎口氣，接著說道：“我聽玉慧說，當初言喻不肯要這個孩子，還把佳寶兒帶去了醫院，要求她把孩子打掉。”
什麽？安曉敏驚呆了，不停地搖手，“誌誠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言喻不會做那麽殘忍的事情，不會的。”
賀老夫人也急了，“我們言喻很善良的，不可能做那種事的，這裏麵一定有誤會。”
沈誌誠怒了，“我不管什麽誤會，當初我們佳寶兒明確告訴他，孩子是他的，可他依然堅持打掉孩子！要不是大莊及時趕到，你們想看孩子，做夢去吧！”
“可能，可能言喻是想多過幾年二人世界，不太想那麽早要孩子吧。”安曉敏無力地解釋，這麽蒼白的理由，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我們佳寶兒和孩子，這些年承蒙莊家細心照顧，尤其是大莊，對佳寶兒是一往情深。莊家也是高門大戶，可沒有門第之見，早就有意讓他們在一起，壯壯也很喜歡大莊，一起生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