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祁話落,男人驀地住了聲,手扒在駕駛位靠背上,收緊。
陳祁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唇角提了提,“人來的挺多,你有什麽遺言嗎?”
男人扒這駕駛位的手用力太猛,手背青筋暴起,“兄弟,我就算是有什麽遺言,告訴你有用嗎?你確定你能活著離開?”
陳祁咧嘴笑,“有什麽遺言你盡管跟我說,放心,我一定能活著離開。”
男人深汲一口氣,“替我回老家看看我媽。”
陳祁眸色一暗,聽出男人語氣認真,沉聲,“好。”
陳祁說完,道了句‘抓緊’,換擋疾馳。
車突然提速,男人身子踉蹌了下,重重跌回了座椅裏。
都到這個時候了,陳祁還不忘打趣,“好車就是好車,推背感不錯啊!”
男人因為受驚過度,臉色蒼白,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嘴裏碎念,“我特麽當初要是想到會因為這一百萬丟了自己的命,說什麽都不會接這單。”
陳祁從後視鏡裏看他,沒作聲,加快了車速。
後麵的商務車看陳祁加了速,他們也跟著加了速。
差之分毫車就要抵達警局,陳祁看著已經追上來的商務車道了句‘臥槽’,轉頭看向身後的男人,“跳車。”
男人坐著不動,雙手用力攥緊,骨節泛白,“兄弟,你跳吧,不用管我。”
男人說話間,已經有一輛商務車撞了上來。
陳祁眉峰皺了下,罵了句‘sb’,“你特麽再不跳,可就沒機會了。”
男人,“我跳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緊隨其後的商務車‘咣咣咣’的車尾撞,哪怕是在警局門口,也絲毫不收斂張狂。
陳祁咬牙,“回頭替你去看你媽。”
話畢,陳祁開門跳車。
陳祁剛跳下車,後麵的兩輛商務車就像是提前準備好似的,直接發動引擎撞了上去,一瞬間,車被撞到了警局門口的牆壁上,力道之大,車都變了形。
陳祁翻滾落地,隨即起身,邊拍打身上的塵土,邊看著被撞變形的車側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媽的!狗娘養的!”
陳祁話音落,另外兩輛商務車上的人走了下來,七八個年輕小孩。
看到陳祁,對方顯得挺有禮貌,笑嗬嗬的說,“陳哥,原來車裏的是您啊!您看這,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陳祁看著冒了煙的車,冷哼一聲,“順便提醒你們一句,這車是傅總的,回頭自覺點把錢打到傅總賬戶上。”
陳祁說完,七八個小年輕臉色變了變,沒吭聲。
陳祁整理衣領,“毛都沒長全就學人家混社會,看到車裏死的那個沒,就是接了勒左的單,回頭別讓我看到你們也是這慘狀。”
陳祁這邊說著,那邊警局已經有警察走了出來。
車禍事故,車裏的人當場死亡。
警察把陳祁等人都帶進警局做筆錄。
陳祁掃了眼紀堪發來的信息,讓他別亂說話。
陳祁身子往座椅裏一靠,淡聲開口,“不認識這兩撥小兄弟,我原本就是帶我一個遠方親戚隨便逛逛,誰知道他們就突然撞了上來。”
陳祁說的坦然,警察將視線落在了幾個小年輕身上。
幾個小年輕各個染著紅紅綠綠的頭發,乍眼一看,還挺花團錦簇。
小年輕們聽到陳祁的回答,推出來兩個開車的頂包,說是年少不經事,沒有駕駛證,偷了家裏的車來開,原本想耍酷來著,誰知道出了這麽大的禍事。
蓉城有幾波小混混,最清楚的人不是小混混們本人,而是警察。
陳祁警察們都認識,知道是紀堪手下的,也知道對方不是會輕易惹是生非的。
像紀堪這種,往往都是那種不惹事則已,一惹事肯定是驚天動地大事那種,今天這種小事,他不屑於做,況且,他今天完全屬於受害方。
警察心裏有掂量,幫幾個小混混做完筆錄後,再次問陳祁,“確定你們之間沒什麽矛盾是吧?”
陳祁劣笑,“警察同誌,您看我像是那種會跟小P孩鬧矛盾的人嗎?”
警察,“接下來我們還會繼續做調查,目前身為家屬,你有沒有什麽訴求。”
陳祁,“人確定死了?”
警察,“死了。”
陳祁剔看一眼那七八個小孩,“賠錢吧!這個數。”
陳祁說著,抬起一隻手在空氣中翻了翻。
警察,“十萬?”
陳祁輕嗤,“一百萬。”
話畢,陳祁起身,整了整衣領道,“警察同誌,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回頭您要是查出什麽,再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配合你們的工作。”
給陳祁做筆錄的警察聞言蹙眉,轉頭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頂頭上司端著一杯茶水正在喝,見下屬看自己,為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警察秒會意,“好,陳先生,麻煩你了,謝謝你的配合。”
陳祁,“沒事,警民是一家嘛!”
陳祁話落,揮了揮手離開,走出警局門口,給自己的一個小弟打了通電話。
電話接通,陳祁用吊兒郎當的調調開口。
“過警局來接我。”
“開一輛結實點的車。”
掛斷電話,陳祁站在警局門口抽煙。
剛抽了兩根,方才撞他車的七八個小年輕從警局走了出來。
看到陳祁,對方沒了最開始的禮貌,挑釁的笑,“陳哥,還沒走呢?我們送送你?”
陳祁咬著煙看對方,嘴角的煙顫了顫,“不了,你們那個車,我怕不通往陽間。”
幾個小年輕聽到陳祁的話,各個不以為然嬉皮笑臉。
其中一個男孩道,“陳哥,您今年也不小了,就沒想過娶妻生子告老還鄉?”
男孩說完,緊接著抬手抽了下自己的嘴,“嘖,您瞧我這張嘴,道上都知道您不喜歡……嗬嗬……”
男孩這是在故意給陳祁難堪,幾個小年輕哄然大笑。
陳祁眼睛眯了眯,沒作聲。
陳祁聽幾個小混混差不多說了三四分鍾冷嘲熱諷的話,一輛皮卡車在他跟前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陳哥。”
陳祁把嘴角的煙往地上一吐,“上車。”